时间来到临晨四点,舒玥阻止自己幻想,卧在沙发里小憩,以便能有充足的精力赶飞机。
闹钟在上午九点响起,窗外金光浮动,太阳已经工作许久了,舒玥一刻也没有懈怠,起身换上自己准备好的衣服,拉起行李箱出了门。
今天舒玥特意穿了一身俏皮的短裙配光腿神器,觉着伦敦大概不冷,又穿了一件短款羽绒服就出了门。
临走时给猫放了猫粮,然后给温曜拍了猫的照片打卡,在去往机场的路上,舒玥收到了温曜的回复。
——猫又胖了。
舒玥哑然失笑,透过出租车起了雾的玻璃向外看,隐约能看清一片肃杀,荒凉无生气。
她用指尖在玻璃上描摹,逐渐写出一个“strum”,那飞逝而过的冬景都在这个名字的映衬下,化作了苍茫浩远的底色。
下午登机,舒玥干劲十足地拖着大行李箱在机场里跑来跑去,过海关,过安检,托运行李,登机检票……明明时间不紧张,可偏怕那架飞机把她送不到温曜身边似的。
距离登机还有十分钟的时候,舒玥站在形形色色的人群队伍里,给温曜发了条消息:
——想知道惊喜是什么吗?
上了飞机温曜也没回应,舒玥只好设置了飞行模式,等待漫长的十几个小时过去。
飞机发了晚餐,舒玥吃了一点后怕上厕所太麻烦,旁边坐着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小姐姐,她一直都在睡觉,舒玥不好意思打扰。
实在是百无聊赖,舒玥从随身携带的背包里拿出笔记本和笔,想了半天,连窗外的云都不耐烦地变了形态,舒玥终于开始动笔,写下“给我最爱的男朋友”几个字。
给我最爱的男朋友:
见信好,我正在跨越九千多公里,飞越十五个国家,和时间赛跑,只为能在赛前见你一面。
上次我在抽屉里看见的那张纸,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封信,我看见了落款,便能想到关于那封信的一切了。
可惜我不知道信里的内容,如果你不希望我看到,那我就不看好了,这次就当作是我写给你的回信吧。
可这封信不是惊喜,我才是。
……
舒玥洋洋洒洒写了两页纸,从有多么想念温曜到自己见温曜有多么急切,从过去的彼此到奶牛猫胖了多少斤……舒玥事无巨细,好像阔别了十载春秋,估计连牛郎织女见了这信都会忍不住吐槽一句话真多。
舒玥觉得自己抓不住重点,又觉得哪里都是重点。
来回读了几遍,时间终于消磨地差不多,她把信装回包里,看了眼时间,还有三个小时。
她靠在椅背上,于云端之间,缓缓睡去。
梦一定是甜的。
下了飞机,舒玥看了眼时间,伦敦时间七点左右,她打了个车,往温曜给的酒店地址去。
伦敦下着小雪,蓝雾笼罩在城市上方,密集而璀璨的灯光在这轻柔梦幻的雾气里显得更加明亮。
舒玥往车窗外看去,泰晤士河边的码头有路灯在站岗,灯光下有人在弹着吉他,唱着悠远的歌谣。从岸边往河面上看去,月光将清凉的水袖洒下,河面上泛着星星点点的白光,有船只漫无目的地飘荡。
她打开手机,看见温曜几个小时前回复了句:“想。”
想知道惊喜。
大概是舒玥太久没有消息有些不对劲,温曜又问了句:“在上课?”
舒玥一直都没回复。
现在看着消息,舒玥心里几乎有融化冰雪的热情,她打字道:“想知道惊喜是什么的话,就四十分钟后下楼。”
街道两旁的店铺毫不吝啬自己温暖的灯光,在大雪弥漫的日子里,昏黄的灯一盏盏穿破雪幕,将整个伦敦浸泡在夜的光明中。
舒玥在栉比鳞次的高楼间穿梭,目标明确,瞄准她的爱人。
半个小时后,她来到了指定地点,温曜所住的酒店。
她拖着大行李箱就要飞奔进去,却被门口的工作人员拦住,酒店管理人员烫着金色大波浪,她神情严肃,对着舒玥一顿英文输出。
舒玥被喜悦蒙蔽,只想快一点见到温曜,发觉自己进不去后,她诧异地看着面露凶色的工作人员,用英语轮番交流无果后,舒玥终于没那么激动了。
“我是strum的女朋友。”舒玥用英语说。
“呵,最近以此为借口想要进入的姑娘们太多了。”金发女服务生冷笑一声,看了眼冻得直吸鼻子的舒玥:“strum的女朋友真够多的。”
舒玥吃了闭门羹,想解释别人都是假的,自己才是真的。于是拿出手机当着她的面给温曜打电话,却发现手机关机了。
服务生听着手机里的盲音,冷眼看着舒玥:“亲爱的姑娘,我也很想相
信你,可惜,前几天有个像你一样的姑娘拿出了她和strum的合照,我差点就信了……所以我们只认工作证或者邀请函,之前有粉丝跑进酒店闹了一出荒唐大戏,你大概知道吧。”
舒玥急地焦头烂额,她想拿出一切能证明自己的东西,可服务生不再理会她,转身回了温暖的殿堂,留下舒玥在雪里站着。
舒玥彻底懵了,电话已经打了十几个,都打不通,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凝固在原地,她冻得直打哆嗦,看着眼前高大的酒店建筑,玻璃窗前偶尔闪过几个穿中国队服的身影。
她几欲张口,差点在楼下开始大声呼唤自己熟悉的id,可看着站在门内的一众工作人员,她还是灰心地泄了气。
八点了,在长途飞机上的疲惫感涌来,此刻饥寒交迫,舒玥无助地在酒店门口的花坛边蹲下,用不大的羽绒服把自己捂地严严实实。
她觉得自己像流浪在了伦敦街头。
黑暗与雪幕笼罩,远处星星点点的光几乎要被风雪泯灭。
她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一直都是关机。
她后悔自己今天没多穿一些,伦敦还是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冷太多。
伦敦时间,九点整。
三层的训练室玻璃窗前,连着开会三个小时讨论战术的ngu战队现在已经疲惫不堪,队员们倒在自己机位前,活像被吸了灵气。
顾小九来到窗边,对着外面的风雪伸了个冗长的懒腰,实现下移,余光里出现一尊中国面孔的“雕塑”。
“怎么还有粉丝在楼下?”顾小九随口道。
温曜没搭理他,他太久没有收到舒玥的消息,此刻正蹙眉把手机从充电器上拔下来,手机一开机就直奔微信。
可惜刚开机手机有些卡,温曜靠在桌边等地有些不耐烦。
“不对,这人……有点眼熟啊。”顾小九盯着楼下喃喃道。
温曜的手机终于跳出了舒玥的最新消息,看到消息那一刻,温曜惊地瞳孔一缩。
“哎,有点像嫂子,温队你快看看……”大宣也凑了过来道。
可就在一刹那,大宣身边猛地窜出一条人影,温曜仅仅探头往下看了不到一秒,大宣还未来得及看清温曜脸上震惊的表情,温曜却一个转身不见了。
窗边的两人愣愣地转身,却见训练室的门被推开,室内早已不见温曜的身影。
其他队员目睹温曜神速下楼的全过程,都是面面相觑,许久没有说出话来。
电梯被占用,温曜立刻冲进楼梯间飞奔下楼,中途把一个保洁老太太吓得直捂心脏,温曜不管不顾,只是三步并作两步往下冲。
豪华酒店的旋转门玻璃倒映着自己单薄的身影,里面洁白的水晶吊灯灯光流淌进自己冻红的指尖,舒玥一个人站在雪里等了两个小时。
她一个人就要在大雪里白头。
这时候,旋转门被极速推开,有个人影借力从里面冲了出来,舒玥僵硬地抬头,却隐约看见她等了许久的人。
温曜下楼时连外套都没披,寒风卷着雪块灌进衣领,他被冻得一哆嗦,却看见舒玥站在雪里,好像还光着腿穿着短裙,旁边立着一个半人高的大行李箱,她眼睛湿漉漉的,正远远地朝这边张望。
四目相对的刹那,舒玥眼里重新燃起亮光,她僵硬地勾了勾唇角,迈腿朝前走了一小步,可腿似乎是冻僵了,她摇摇晃晃地像只刚睡醒的企鹅。
她向前一步,张口要喊温曜,却发现自己的声音已经哑得不成样子:“温曜……”
这声音轻轻的,仅唤了他一声,下一秒眼泪却出来了,嘴也不笑了,她抿着唇不让眼泪落下,却看见温曜不顾一切地穿过大雪,朝自己奔来。
她不再抑制自己汹涌的情感,她张开双臂站在原地,等着温曜来抱自己。
五米,两米,一米……
她被温曜抱了起来,眼泪也在这时哗哗落下,如洪水决堤。
“你怎么来了?”温曜喘着气,尾音有些发颤,他从心脏到指尖都在战栗,他想象不到舒玥怎么就敢一个人为了自己而跑这么远。
“我说了要给你惊喜的。”舒玥挪动冻僵的胳膊,回抱住他,感受着他从室内带出来的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