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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欲折金枝 > 欲折金枝 第71节
  不管这次沈明睿有什么计谋,谋权也好,篡位也罢,只要他的念头敢动到沈枝意身边人的头上,沈枝意都不会轻易放过他。
  即便是真的要篡一篡位,她也定要试一试,将她和陆逍的结局改变!
  沈枝意离开他的怀抱,抬眼看他,语气肯定地说:“我不知道父皇为什么非要惩处你,但你放心,不管真是父皇的旨意也好,还是沈明睿私自做主也罢,我都会想办法帮你的,绝不会让你在那流放之地待很久。”
  陆逍抚着她的手腕,指腹轻轻划过沈枝意的皮肤,随即缓缓握上掌心。
  “公主不必为我担心,我只要公主安安稳稳地在皇城里,保护好自己,然后等我回来就好。”
  “陆逍……”
  陆逍垂眼对上她的眼眸:“公主……会等我的,对吗?”
  沈枝意毫不犹豫地点头应声:“当然,不论你走多远,去多久,我都会等你回来的。就算你不回来,我也会亲自派人去把你抓回来的!”
  反正,她又不是第一次等了,先前的七年她都等了,也不差再多这三年。
  而且,谁说一定是三年。
  父皇时日无多,储君之位空悬,待她筹谋得成,只要除掉沈明睿,她随时都能将陆逍召回来,还他大将军的清白!
  说着,陆逍却反手攥着她的手腕,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前,然后俯首,脸面贴着沈枝意的侧脸,轻声吐息:“那公主……可要说话算数啊。”
  他说这话,语气带了些许的委屈和威胁的意思。
  沈枝意一时间没听明白,偏头盯着他的脸,削瘦的侧脸印着一道疤痕来。时间过去很久,疤痕早已泛白,蜿蜒的攀附在他的侧脸上,若是不仔细瞧,轻易是看不出来的。
  但下一秒,沈枝意对上他的眼,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她的模样来,眉眼深浓,几乎要将她吸进去。
  沈枝意立时便明白了,他说的是林谢。
  果不其然,接着她就听见陆逍贴着她的耳畔,说道:“若是我这次回来,公主身边再有了其他的驸马……不论是谁,我可都不会轻饶的。”
  他说着话,一只大手从沈枝意的侧脸划过,一直摸到了下巴处,轻轻捏了捏。
  “公主了解臣的手段,微臣粗鲁,凶狠,杀人不眨眼,一个驸马也是杀,两个驸马也是埋,再多来几个都无所谓。微臣只要……能将公主留在身边,也是会不择手段的。”
  沈枝意抬起下巴,偏眼瞧他:“你在威胁本公主?”
  陆逍垂首,二人四目相对,鼻尖贴近,仅一拳的距离,她甚至能感受到陆逍粗重急促的呼吸喷洒在面上,扰着她的鼻尖,带着温热的气息。
  他道:“微臣不敢。”
  “可为了公主,微臣愿意一试。”
  第72章
  第二日一早,沈明睿亲自到了天牢门口,召集羽林卫。
  眼看着陆逍被押解出来,双手绑着铁链,往日意气风发的大将军如今在他面前狼狈不堪,沈明睿就得意的昂起头。
  他伸手拦住了陆逍的去路,开口道:“陆大将军,坐惯了统领三军的位置,如今成了阶下囚,还不太习惯吧?”
  陆逍只抬头看他一眼,深浓的眉眼毫无波澜。
  沈明睿又道:“事到如今,大将军还是如此执迷不悟吗?本皇子也是看重大将军是个人才,想让大将军做我的左膀右臂。只要大将军点头答应,本皇子可以跟你保证,免去你的流放之刑,我还会许给你比如今更多的荣华富贵,这样不好吗?”
  闻言,陆逍只是平淡地勾了勾唇角,面上露出一抹疲惫的笑来。
  “多谢三皇子的好意,但微臣如今是戴罪之身,实在不便参与朝政之事,还请殿下海涵。”
  要他与沈明睿为伍,这比惩处他还要严重,流放不过三年,三年后他仍是自由之身。而站队沈明睿,则是被困一辈子,所以陆逍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沈明睿咬了咬牙:“不识好歹。”
  以陆逍手中的兵权,再加上姜丞相手下的清流之势,沈明睿便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从父皇的手里拿下储君之位。
  更何况,父皇如今病重床榻,只怕是没有多少时日了,他代理朝政,已经是明面上稳坐的储君了,这么光明的前途,他不相信陆逍会不动心。
  唯一的可能,只有沈枝意。
  谁人看不出,陆逍对沈枝意的心思,就差写在脸面上了,他或许会为了对沈枝意表忠心,所以才不敢直接加入自己的阵营。不过没关系,等他除掉了沈枝意,届时陆逍就能毫无后顾之忧的顺服他了。
  “既然陆大将军不愿意,那本皇子也就不再多加挽留了,本皇子相信,淄州三年,大将军或许会改变心意的。届时,本皇子还会敞开城门,随时欢迎大将军归来。”
  沈明睿说着,张开双臂,一副坦然自若等着迎接陆逍的模样。
  他坚定地相信,经过三年流放的苦,陆逍一定会想明白,什么情情爱爱根本没有用,那不过是过眼云烟,而握在自己手中的权利,才是真的东西。
  陆逍颔首,没再应声。
  沈明睿见他这般模样,心里隐隐地泛着气,但他又不能表现出来,所以只能咬着牙,露出一抹勉强的笑来,然后瞬间冷下脸,招手示意侍卫将陆逍带走。
  “给我看紧了他,不准任何人靠近,一步都不行!”
  他倒要看看,陆逍这么衷心于沈枝意,沈枝意知道他要被流放的消息,会不会毫无顾忌的赶来送他。
  为了让群臣戒备,沈明睿特意吩咐羽林卫带着陆逍在皇城大道上走一圈,让所有崇拜陆大将军的百姓看看,也是为了震慑那些还没站在他阵营的朝臣,看看和他沈明睿作对的下场。
  连威名赫赫的大将军都落得如此下场,谁还能安稳地坐着,跟他不对付?
  果不其然,消息瞬间传遍整个皇城,所有人都赶着来看,朝臣们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直到押解的队伍走到城门口,百姓们才悻悻散去,羽林卫不再随行,而是交由几个押解的士兵。
  陆逍站在城门口,低头看了眼腕上的铁链,他捏了捏拳头,掌心似乎还存留着沈枝意柔软温热的气息。
  他又回头看了眼高高的城门,灰蒙蒙的天空映着一片灰色的城门,他随即长舒一口气。
  公主,等我回来……很快,微臣一定很快就回来……
  紧接着,陆逍被催促着往前走,路上的行程还有很久,他们必须加快脚步。
  几个押解的士兵虽然是受了沈明睿的命令,让他们对陆逍不要客气,就当成是寻常犯人一样对待,可面对陆逍,士兵们还是禁不住的发怵。
  这可是他们曾经连正面都不敢对上的大将军,是他们心里无比尊荣的显赫元帅,若非是落魄了,被惩处流放,他们连站在陆逍面前说话的机会都没有。
  然后,士兵只能恭谨地说:“大将军,我们该上路了。”
  陆逍的思绪被拉回,他点点头:“此去山高水远,一路辛苦,麻烦你们了。”
  听他如此说,士兵们更是受宠若惊,个个连连摆手:“不敢不敢,能与大将军同行,是我们的荣幸。若不是这样的情况,我们怕不是这辈子都没有机会随侍大将军身侧。”
  士兵们说得情真意切,闻言,陆逍垂眼笑了一下。
  只是无人看见,他含着笑意的眼神里,还带着一丝忧愁和悲悯。
  他怕是……要辜负这些人对他的恭敬与崇拜了。
  可他别无选择。
  陆逍和随行押解士兵的身影走出了城门,接着,在广阔的城外密林里渐渐远去,直至消失,再也看不见。
  但无人发现,身后的城门上,正立着一道绯色的身影,与灰蒙蒙的城墙格格不入。
  沈枝意纤细的身影立在城门上,静静地看着远方陆逍离去的身影,猛地喘息一口。
  她还是差了一点,差一点就能见到陆逍最后一面了。
  但她没有别的办法,沈明睿派人将城门口团团围住,皇城大道上又满是随行的百姓,沈枝意可是费了不少劲,才从人群中挤出来,匆匆赶到城门上的。
  陆逍……她在心中默默地唤了一声。
  等我,陆逍,我一定赶紧处理好皇城的事,然后把你接回来。
  -
  沈枝意从城门上下来,直等到皇城大道上的百姓散个干净,才重新坐回自己的马车上。
  云锦问她去哪里,沈枝意想了想,如今陆逍被流放出皇城,明熙也被禁足在清风殿,皇后又在父皇面前说不上话,她若是不能找到自救的法子,这一局只怕是又要被困死在这里了。
  她绝对不要,她不要再重新走上前世的路,亲眼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地离开。
  沈枝意沉了口气:“去皇宫,我要去见父皇。”
  ……
  宏德帝病卧床榻已是第五日,这段期间,只有皇后和秦贵妃能时时进入太极殿侍候,除此之外,便是沈明睿。
  每每他上朝后都会到太极殿去一趟,将每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告知宏德帝,然后再添油加醋的说些关于沈明熙的事,总归不是他阵营里的朝臣,都免不了要被他告上一状。
  朝堂之上,有忠义侯和姜丞相在一旁应和,后宫里,秦贵妃恩宠更盛,多数朝臣已经纷纷倒戈向沈明睿一派。
  真心也好,保命也罢,谁也不敢跟沈明睿正面相对。
  余下的,便是一些极尽保守的顽固派,除了陛下谁也不偏,他们从不站队任何人,只相信谁能坐上皇位,谁就是他们的主子。
  沈枝意的马车经过宫门,被门前侍卫出声拦下。这还是头一次,有人敢拦她的马车。
  沈枝意撩开帘子,出声质问:“你们好大的胆子,不知道这是本公主的马车吗?”
  自在外立府开始,直到如今,沈枝意在皇城个个大小宫门肆意横行,还从未有人敢拦下她的马车。所有人都知道,陛下亲自下了旨,五公主的马车可以在皇宫自由出入,任何人不得阻拦。
  看守的侍卫看见是她,立即俯身行礼:“五公主见谅,卑职也是奉命行事。”
  “奉命?何人的命?”
  沈枝意的话刚一问出口,心里就立时有了答案。
  如今父皇病重,除了沈明睿,还有谁能有这么大的权势,敢在皇宫里下旨?
  侍卫拱手道:“三皇子殿下下了旨,从今以后任何的马车不得在宫中肆意行走,五公主若是要进宫去,还请您下了马车,自行走进去。”
  “什么?”
  沈枝意刚要反驳,但转念一想,他们也不过是奉命行事,同他们置气是没用的,与其在这里跟他们辩解,不如进去先处理了那个下旨的。
  沈明睿如今当真嚣张,真把自己当储君了,敢越过父皇直接在皇宫里下旨。
  他怕是已经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犹疑一瞬,沈枝意撩开帘子,从马车上下来,也不同他们再多言语,带着云锦径直往里面走。
  皇宫的城门层层递进,沈枝意不知走了多久,才终于走到太极殿的门口。
  她放下提起的裙摆,平复呼吸,沉了一口气,走上前,高公公恰好在门口,问她怎么突然来了,她便说道:“高公公,我来求见父皇,还请高公公通禀一声。”
  闻言,高公公的面色有些为难,他说:“不是奴才不想帮公主通禀,是陛下有旨,谁来都不见,公主还是请回吧,莫要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我也不见?”沈枝意诧异。
  以往,从来只有父皇不见别人的份,还从没说过也不见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