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答案已经写在他举起的那张纸上。
好像不久以前已经经历过了这样的事情。同样是三个留在原地的人,与不知所去的另一个。至今无法确定掉队的到底是那一方,家入硝子想,也许是走在前面的那个人。
滔天的罪名像是突如其来的暴雨避无可避,与上次不同的是,这次她「亲手」写下了她的目的,如同凭此向某人告知自己的全部。
她说,这是一场审判。
*
已经是深夏了。天气恐怖地热起来,世界是坏掉的冰箱,到处都是融化掉的冰淇淋。咒灵像是蛆虫一样冒出来,也许是去年天灾的原因,也许也有别的。
五条悟捏爆了面前咒灵姑且称之为脑袋的物件,爆发开来的蓝色力量却像是烟花一般,只有在祓除的那一瞬间绽放开来。
他无意识地转了转食指处的戒指,在无下限的作用下没有被阳光晒热,也有可能是不怎么吸热的材质。
感知、祓除、感知、再祓除。
偶尔会遇到像人形的咒灵,五条悟会花点心思辨认一下面前流动着相同魔力的东西有没有可能是天宫弥。否则就连他都会感叹那么特别的力量,怎么会像是花瓣一样落得满地都是。
她也有可能死了,五条悟想,不然一定大喊着这个世界到处都是
她的低仿品。不然许下的约定,怎么会像是空气一样,只是呼吸着就变成废物被丢掉了呢。
但其实并没有很多时间想这些事情,因为相比于女朋友的失约,对于这个世界更重要地是杀掉了那112个非术师的诅咒师究竟逃去了哪里;「这是一场审判」是否是留给咒术界的挑战书,要挑战的对象是谁?而作为同期和亲密爱人的最强战斗力--五条悟--是否能够坚定自己的立场。
那些他不屑于在意的垃圾因为她的消失终于获得了胡闹的机会。一张纸抹去了魔法使、祓除咒灵和奉献,只剩下残杀人类的行为,变成高价悬赏令--这些还是在出任务的车上看到的,五条悟才知道,原来全世界都在找她。
坐在主驾驶的辅助监督心惊胆战,忍不住抱怨自己的粗心。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身边的人,生怕他一怒之下爆发,而自己很有可能成为这位大人物入股诅咒师的敲门砖。
但五条悟没有生气,也没有开心,几乎没有任何变化。他手指在纸上随意地折了两下,悬赏令变成纸飞机,逃出窗子飞走了。
灰原雄也在某天早晨醒来了,据本人所说昨晚照常睡了一个不错的觉,今天有着满满斗志出任务。家入硝子敲了敲他的脑袋,问还记不记得睡觉之前的事情?
他说,记得啊,和七海吃了超便宜的路边。
家入硝子又问,那之后呢。
哦,还接了一个低级咒灵的任务,一开始是和天宫前辈和五条前辈一起去的吧。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是前辈们好像吵架了,不过他可是非常努力地制造了机会啊!
希望前辈们能重归于好吧!灰原雄看向门口站着的五条悟,有点疑惑地扫了扫周围,诶,天宫前辈呢?出任务了吗,话说,这是哪啊?大家怎么都在啊?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五条悟关门离开的声音。家入硝子怼了怼他的心脏,问这里有没有不舒服?
灰原雄捂住心脏,感觉到了一阵心悸。他放下手,却没有鲜血流下来。他喃喃地说道,好像忘记了很重要的东西。
世界依旧秩序地进行着,原本因为屠村案而心惶惶的人们渐渐回到了正常的生活中,偶有人吐槽着说希望早日将嫌疑人缉拿归案。没有人在意究竟发生了什么,一个人的全部只由一张悬赏令便能概括。
五条悟排着队,甜品店店员挡回了他的付款,她微笑着说您上次在这里办理的情侣优惠卡还有不少余额,足够这次的费用。
“是吗。”五条悟收起钱包,“上次充值是6月13号吗?”
“稍等,我帮您查询一下。”店员在键盘上敲打了两下,“先生,是在半个月前哦,您爱人在九月十三号充值了五万两千日元。”
才半个月吗。
已经半个月之前了吗。
五条悟拎过甜品,听到店员小声地补充了一句,真是一个浪漫的数字呀。
“是吗?”
店员立刻露出震惊的神色,大概是没想到自己小声一句嘟囔也能被当事人听到,不过她仍然解释道,“是的先生,在种花520有着不同的含义哦~不过由爱人揭秘会更好呢!”
五条悟转了转食指的戒指,将下滑的墨镜重新推了上去。没有回答她的话。
*
“五条先生!”
辅助监督急匆匆地跑到了来人面前,着急到没有时间评判如此紧急的情况下,对方仍然先买了伴手礼再赶到的行为。他汗如雨下,掏出一张地图飞快地介绍道。
“最外层的帐由我刚刚放下,限制是咒术师可以正常进出,非术师仅容出行,主要是用来预防内部咒灵出逃的可能。”
“内侧的帐是由未知势力放下的。”辅助监督顿了顿,“力量检测为诅咒师天宫弥。涵盖范围为整个水族馆,预测有一千余非术师,死伤暂时不明。”
“这个帐的限制很特别。不允许任何的进出,但我们观测到不断有蕴含她魔力的咒灵进入,因此我们推测只有她本人能够进出,她也许是想将里面的非术师做人质进行谈判。”
“吉田是种花人吧?”
“什么?”
处于高度紧张状态下的吉田掏出手帕擦了擦汗,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五条悟的问题,“是的五条先生。怎么了吗?难道是我遗漏了什么重要情报吗?”
“不是情报--520在那边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520?如果是数字的话,确实是有的。它代表--”
“好了。”五条悟将手中的袋子丢进他怀里打断了他,“剩下的还是本人来说吧。”
*
帐将世界变为昏暗的颜色,天宫弥手指轻触上这层结界术,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帐,也是在这里。那时她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不管是帐、咒灵、术式、还是朋友和爱人。
这里已经重新修建起水族馆,还没走进来,里面的哀嚎声音就足够震破耳膜。部分靠近门口的人,看见她时仿佛看见了来自地狱中的恶鬼,不过好在她已经不会再被那样的眼神伤害到了。
“既然我已经来了,就别再玩捉迷藏游戏。”天宫弥朝着面前通天的水箱说道,“否则我毁掉这里,你就没戏可唱了。”
“别人不了解,但我知道天宫是绝对做不出这种事情的。毕竟你可是连最恶劣的物种都不会伤害的人呀。”
蓝色的幻影在她面前渐渐清晰起来,终于化作一个实体。与天宫弥完全相同、甚至衣着打扮都别无二致的少女浅浅微笑着,只有额头上的缝合线狰狞可怖,让她看起来像是被人操控的傀儡。
“哦对了。「镜」牌还好吗?在下不过是心急催催你,给你一点离开的动力。不过她实在是太快了,和她的主人一样善良。”「天宫弥」笑了笑,“不得不佩服您创造咒具的能力,如此精美的武器在「create」牌下诞生了,祂真是完美的作品。”
“小偷。克隆羊多莉只活了六年。”
“在下想要完成使命的决心已经不限于寿命。”
“你的大业我没兴趣,但你完成使命的办法就是偷走我的负面情绪制造咒灵吗?”天宫弥嘲讽地笑了笑,“还要复制一个用来装着大脑的躯壳。”
“但你很聪明。”「天宫弥」的手中蓦然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咒具,上面还残留着淡蓝色的魔力,“你阻断了和祂的联系,像是早就知道祂的存在。”
“天才的行为不需要解释咯。”天宫弥上前一步,颈前的项链在手里化作魔杖,力量自此聚集起来,“拿着我的脸招摇撞骗这么久,今天敢出现不就是做好了付出的准备吗?”
“真凶猛呀,但容我自我介绍一下--在下羂索,刚刚你只说对了一半,躯壳不仅用来储存大脑,在下还能凭借此法继承术式。”
羂索接连向后跳起,躲开天宫弥接连的三发火球,“不过今天绝不是来打架的,不打算和聪明人同盟吗--你的同伴实在是太愚蠢了,对吧?他们似乎相信你就是那个杀人放火、勾结咒灵的诅咒师呢。”
羂索落在人群前,小心翼翼躲在角落中的人们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叫喊声,天宫弥咬牙用「盾」牌挡住了自己无法收回的攻击,只是一瞬便被他钻了空子。
她堪堪躲过射过来箭矢,震惊地看向了他。
这是她的「arrow」。
羂索遗憾地说道,“就是这样。不过天宫总是那么心软,和我做同伴就不必担心这些。这群东西有什么可保护的呢?杀掉他们吧!”
身后的人群瞬间被某种力量掐住喉咙,发出痛苦地呜咽,无力地挣扎起来。“不愿意动手也没关系,看看他们吧,天宫弥,这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