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识茫然问:“我还活着?”
方硕言瞪大眼睛:“南识,你别吓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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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北迟已经知道南识醒来的消息了,昨晚主治医生说南识早上会醒后,梁北迟守到凌晨就离开了病房。
南识在利加基地昏迷两天醒来看到他就吐了血,梁北迟怕的要死,不敢擅自出现在南识面前。
孟骄和塔里克坐在对面沙发上。
从非洲入境的人都要集中隔离,孟骄是来陪塔里克隔离的。
他俯身撑着靠手:“你是不是做对不起南识的事了?”
梁北迟说没有。
孟骄还在碎碎念,后来被塔里克一吻堵了嘴。
“靠!”孟骄好不容易推开小男友,“你他娘的到底站谁啊,你一天天只知道给他解围!”
他用华语说的,塔里克听不懂,笑笑用阿拉伯语问他:“宝贝你为什么生气?”
孟骄用阿拉伯语回:“老子是吃醋!”
塔里克:“为什么?”
孟骄:“一天天梁先生,怕你爱上梁先生啊。”
塔里克哈哈:“梁先生爱南博士。”
孟骄:“……靠,他不爱南识,你真有想法?”
孟骄弹跳起来还要追问,又被塔里克摁住以吻封缄。
“梁总。”俞恩博在外面敲门,因为梁北迟还在隔离中,俞恩博没进门。
梁北迟隔着门问:“他怎么说?”
俞恩博有些心虚垂下眼睑:“南老师不见您。”
梁北迟的心脏颤抖,要是换做以前,他必定会不顾南识的意愿跑去见他,他很担心他的状况,他等不及要见他。
但南识在利加基地醒来看见他吐血的一瞬间,梁北迟是真的怕了,他怕的要命。
他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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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识已经从方硕言口中知道是梁北迟花费大量财力物力才把他从非洲弄回国来,眼下嘉一住院部这一整层楼都成了隔离区。
距离他在利加基地门口晕倒已经过去十二天了。
中途南识因为高烧引发肺炎,再恶化成心肺衰竭的事,方硕言只是提了一嘴。
好消息是非洲那边的疫情已经控制住,现在只剩下善后工作,不出一个月,所有援医人员都会陆续撤回国内。
方硕言再回来时,手里多了部手机:“你的电话。”
南识一眼认出是梁北迟的手机,而屏幕上显示正在通话的人是“妈妈”。
是白惜苑!
南识的呼吸一顿。
方硕言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病床上:“我就在外面。”
南识盯住黑漆漆的屏幕,看着上面的读秒,整个人都绷住神经。
“小识。”那头传来白惜苑熟悉的声音,只是和从前比,她的语气没那么温柔了,反而有种淡淡的随意。
南识握紧拳头,努力发声:“阿姨。”
“我没告诉北迟。”她说。
南识的呼吸打颤,竭力问她为什么。
白惜苑说:“我答应过你,不会告诉他。”
南识的手心发汗:“您是想要我亲口告诉他吗?”
白阿姨还在恨他,所以也要他尝一尝这种撕心裂肺的感受吗?
要他亲手撕碎这段珍贵的感情,以此来报复爸爸和梁云阶当年那个错误的选择吗?
白惜苑却说不是:“小识,阿姨不方便去嘉城,你养好病回京一趟,我们见一面。”
南识没答应。
白惜苑说:“阿姨很想你。”
南识整个人抖的不行,想到四年前白惜苑瘫坐在地上委屈大哭的样子,梁云阶在旁观,而他突然没了任何立场上前安慰。
他明知道和梁北迟在一起是在伤害白惜苑,四年后他还是选择了继续伤害她。
南识心有愧疚,终于说好。
方硕言把梁北迟的手机送回去,又给南识带了些吃的来。
南识勉强吃了些,终于把自己的手机开机。
长达五个月的关机,本以为号码都是空号了,开机才知道一直有人在给他充话费。
不必问南识也知道是谁。
那些未读信息他不敢看。
南识醒来三天后,方硕言终于开口问及他和梁北迟的事,问他们到底因为什么分手。
“我看他对你上心的很,你不知道你在利加基地吐血后,他就跟疯了一样,到处联系直升机要把你从那个鬼地方接出来,回国路上他守着你,不眠不休,还一直在哭。”
南识让他别说了。
方硕言又说到新辉生物遭遇对家黑的事:“我也是回来了才知道,梁北迟为了让你待在嘉一研究部,把他名下所有的股份捐给了嘉一,新辉生物现在成国企了!”
南识一时没握住勺子。
“他明明只要让你进新辉研究所就行了,和新辉比,嘉一研究部的待遇根本不算什么。但他宁可不要新辉也不逼你离开嘉一研究部。”方硕言叹息,“南识,就算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看在他为你做这么多的份儿上,不说原谅,你至少应该见见他,他真的很担心你。”
南识的喉咙堵的难受:“没有,他从没有对不起我。”
方硕言震惊:“那你为什么……”
南识沉默不语。
因为白惜苑遭遇的那些不公,他和梁北迟在一起的快乐是建立在白惜苑的痛苦之上,他只是不敢承认自己做出的自私决定。
半个月的隔离期结束,医院的同事纷纷来看望。
宋旸看着依旧没恢复好的南识强忍住责骂,最后又换成满眼的心疼。
南识每天陪笑,但方硕言看得出他并不高兴。
俞恩博日日来,说梁北迟一直在嘉城,没再提要来看南识的事,只说等南识病好和他一起回京。
南识也没让人给梁北迟带话,他们没有联系,南识只是在很努力地恢复。
他在医院住了二十多天,出院前一天,他给梁北迟发了信息,说明天就想去看白惜苑。
十分钟后,梁北迟就给他发来了订票信息,又问南识身体怎么样。
南识没回。
翌日南识办完出院手续下楼就见梁北迟站在外面。
他的脸色很糟糕,只是在近前看见南识苍白脸色后,立马改了主意说不去京城了,让南识再好好修养几天。
南识说不用,他的确没完全恢复好,但这件事他拖了太久了,早晚要解决,他不想再每天活在惶惶不安的自责中了,真的很折磨。
梁北迟不敢跟他对着干,南识这次生病真的把他吓到了,他不知道私自公开关系这件事居然把南识逼成了这样,他再也不敢先斩后奏了。
南识坚持,他就依着,左右他是要陪南识去京城的,他仔细照看着就是。
出发前,梁北迟特意把徐樊叫来随行。
回京一路,南识基本没说什么话,梁北迟全程小心翼翼,谨言慎行。
这让南识说不出的难受,梁北迟一点错都没有,他根本不必这样。
陈停亲自开车来接他们。
南识没带行李,陈停帮不上什么忙,只好帮他拉开后座车门。
南识没拒绝,礼貌道谢。
“小南先生太客气了。”陈停回头见梁北迟站着,忙绕过去拉开另一侧的车门,“梁总,上车啊。”
梁北迟悄悄看了眼南识,见他没什么抵触情绪,这才弯腰上了后座。
徐樊暗自松了口气,要是老板坐了副驾驶,让他和南识坐后座,他估计会如坐针毡到想跳车。
车子上了快速路,南识始终低头沉默。
陈停问:“小南先生是订了酒店,还是?”
南识没抬头,小声说去老宅。
陈停诧异看了眼梁北迟。
梁北迟说:“先去见我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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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车停下,南识才发现这里不是老宅。
他从车上下来,想起来这里是万相寺,他还没来得及问来这里做什么,肩上一重,梁北迟给他披上了件厚外套。
“这里比嘉城冷,你不要生病。”梁北迟按着衣服,生怕南识拒绝。
京城的十一月的确比嘉城冷上许多,尤其是在山间寺庙。
南识垂下眼睑,轻轻说谢谢。
梁北迟压抑的情绪顿时好转不少,他跟着一笑,虚扶着南识的背领他进去,说白惜苑已经在等他了。
南识下意识问:“阿姨怎么在这见我?”
梁北迟反应几秒,想起来南识不知道白惜苑出家的事。
南识倏地站住步子,好半晌没回神。
白惜苑的不方便去嘉城原来指的是这个。
陈停想缓和气氛,打趣说:“夫人出家后都不准梁总喊妈妈了,现在大家都叫她慧明师太。”
白惜苑不让梁北迟叫她妈妈……
南识想到当年白惜苑那些话,呼吸心跳加快,整个人不可抑制颤抖起来。
“南识?”梁北迟发觉他的异常,忙扶住他,“你哪不舒服?别怕,徐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