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这么小的一片碎片，上面就密密麻麻刻了很多魔法铭文, 相当一部分属于卢恩字符，扎塔娜也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
她只知道上面的魔法气息非常浓厚, 制服的制造者，魔法造诣远超扎塔娜认识的任何魔法师。难怪萨维塔这么多年到处乱窜作案都没能被找到。
哈尔拿着那片他看不出有什么问题的衣服碎片看来看去：“不知道他从哪儿弄来的这个，总不可能萨维塔自己就是一个高超的魔法师吧？”
亚瑟：“怎么不可能，你看看他做的事情。是吧红鹄？”
“红鹄？”
“……嗯？”卡奥斯猛然回神，“什么？”
巴里担忧地看着他：“你真的没什么不舒服的吗？”
卡奥斯本想随便敷衍过去，可一对上那双充满关心的婴儿蓝的眼睛, 他到嘴的话就不由自主咽了下去, 转而变成了：“我们过一会儿再说好吗？”
巴里注视了他一会儿, 才点了点头。
卡奥斯提供的线索起了很大作用，正义联盟已经完全弄清了这些年堆积的各种悬案和巫师相关案件，所有城市的犯罪率都在有序下降中，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大家都挺满意的，只除了蝙蝠电脑里又多了几个文件夹, 还有一些亟待填满的空白。
布鲁斯还在思考萨维塔的能力，他那么强大，真的会这么轻易死掉吗？
比利早已经和哈尔约好会议结束后一起去玩, 劝说道：“萨维塔能随意跨越各个宇宙，可能是在其他地方学习的吧。欸这些都不重要，红鹄能平安归来, 大家都好好的，这不是挺好的嘛，高兴点。”
亚瑟：“你小子这话没错，要我说，我们现在应该好好庆祝一下。”
超人点头：“没错，大家这段时间都辛苦了，该好好休息一下了。”他自己也想回家去看看玛莎。
布鲁斯难得没有反对。
*
超级英雄们的派对和普通人也没什么不一样，不过是更酒烈一些。卡奥斯和巴里两个一个不能喝，一个喝了跟没喝一样，早早就离开了派对。
巴里送卡奥斯回公寓，一路无话，到了该离开的时候，巴里实在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小卡，到底怎么了，可以和我说说吗？”卡奥斯一整晚都魂不守舍。或者说，他从身体恢复醒来到现在，就一直是这个状态。
巴里相信绝不止他一个人发现，别人不提，布鲁斯不可能不知道。
可布鲁斯好像一点儿也不担心的样子，巴里思来想去，还是直接问了。卡奥斯正要关门的手顿了顿，踌躇了半天，还是没把巴里拒之门外。
可两个人在沙发上坐了良久，他也没开口的意思。
巴里等了半天，杯子里的冰块都快化完了，见卡奥斯实在不愿意说，才挠挠头道：“好吧，你不想说也没关系，但有任何需要我帮助的地方，一定要及时和我讲。”
“哎……”卡奥斯终于从雕像一般的状态里脱离，叹了口气，“不是不想说，我只是，我实在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巴里干燥温暖的大手握了握卡奥斯温度略低的双手，他突然明白了，布鲁斯不担心，是因为卡奥斯没有危险。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不是需要监护人事事关心的孩子，有些情绪，本来就只能自己消化。
“想到哪儿说到哪儿吧，不过”卡奥斯突然将站起来站了一半的巴里拉了回来，“不过你要答应我，不能告诉别人。”
这是打算向自己敞开心扉了吗？巴里立刻点头，心里有些隐秘的欣喜。
卡奥斯托着下巴，眼神不知道看向哪里：“我恢复记忆了。”
巴里一愣：“你是说，你十五岁之前的记忆？”
卡奥斯有些惆怅，点了点头：“没错，自从我意外进入富江世界，十五岁之前的记忆就都模糊了，只能偶尔想起一些片段，但上次受伤后，我的记忆一下子全都恢复了。”
这几天，卡奥斯被大量记忆冲击着，时常走神，总是露出和现在一样的神情，巴里小心地观察着他，心想，难道以前发生过什么让卡奥斯无法接受的事情吗？
一旦开了头，后面的话说起来就顺畅了许多，卡奥斯接着道：“还是从我被那具尸体攻击开始说吧。其实，攻击我的那道魔法力量没什么特别的，我当时虽然睁不开眼，却能感知到周围的情况。
我知道，那是萨维塔消失前的最后一击，但仅仅是魔法的力量，没法让我的再生能力失效，关键是我的体内还有其他的力量。”
巴里立刻回忆起了扎塔娜说的话，当时卡奥斯体内有两股力量在交锋。
“那其实是我的师父，留在我体内的域外魔之力。我的身体几经轮回，重塑过无数次，但域外魔的力量刻在了我的灵魂上，一直都没有消散。
两股力量在我身体里发生了反应，不仅激发了我被抹去的记忆，还直接压制住了富江细胞的活性，所以我才会突然失去了再生的能力。”
说到这里，卡奥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忍不住摇头，自嘲一笑。
“我真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啊。”
真的没想到，他的师父，对自己那么好的师父，居然从一开始，就是为了一己私利才收养的自己。
而自己竟全然不知，误将仇人当亲人！
这几天每每想到这里，他就心绪激荡，难以自持。
巴里轻轻伸手，抹了抹卡奥斯的脸。卡奥斯一呆，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他竟然哭了出来。
平复了一下心情，卡奥斯继续解释：“域外魔是我们那儿的一种……特产，你就理解成超人那样的外星人吧。但域外魔没有人类的情感，唯有强烈的欲望。
他们的存在就是为了不择手段追求强大的力量，已经有很多大陆因为域外魔而支离破碎，百姓飘摇无定，所以域外魔这种妖物，我辈修者人人得而诛之。”
“扯远了，总之，我想起来了，我师父就是域外魔。他将我带回宗门，是为了等我长成，夺取我的根骨，助他自己的修为再上一个台阶。”
原来在一开始，卡奥斯根本不是因为什么意外身亡才会落入富江世界，是他一直非常敬仰的师父残害了他。
然而师父的阴谋最后没有得逞，卡奥斯的师兄发现了这一切，打断了师父的法术，并且师兄以灵魂为引，开辟时空通道，将卡奥斯送走了。
“师兄知道域外魔有多可怕，尤其是已经修炼到我师父这个境地，能完美伪装成人类的域外魔，无论逃到哪里都会被找到，一旦被找到，我只有死路一条。
所以他才会毅然决然动用禁术，把我送出了那方空间。至于落到富江世界，那完全是巧合了。”
“师兄早就发现师父不对劲，小时候他就对师父教导我的方式提出过质疑。”
卡奥斯现在能清晰记得师兄说过的每一句话，有一次他不小心偷听到师兄和师父的对话，师兄指责师父好像故意要将自己养得过于天真，不谙世事。
越是心思纯净，越是没受过什么挫折磨难的人，就越容易被夺舍，师父的心思差点被戳穿，恼羞成怒，那天罚师兄去寒壁思过了七天。
卡奥斯看向巴里：“你还记得吗，我准头很差，剑气脱手就难以控制方向。”
巴里点头，他还觉得卡奥斯这个小缺点挺可爱的。
卡奥斯惨然一笑：“我小时候练习射箭，总是射不中，师父就让我不用练了，师兄却说我这种情况很奇怪，我的协调力不该是这样的结果。”
“师兄是对的，我现在才知道，域外魔天生强大，盛极则衰，唯一的弱点就是自带偏移属性，正是因为师父在我灵魂上刻下了烙印，所以我才会没有准头。师兄是对的，他一直都是对的。”
“我那时候太不懂事，全心全意信任那个魔头，竟然还因为一些小事和师兄吵架。但师兄没有怪我，还用了十年时间，偷偷在我身上种下了可以破开时空的阵法。”
若不是这个阵法，就算再多献祭几十条人命，也不可能在域外魔反应过来前就将卡奥斯送走。
“师兄一直都是对的，他聪慧，敏锐，有远见，这么好的人竟为了我这个没用的家伙死了。”
过去了这么多天，愧疚不断发酵，到了此刻，充溢的情绪堵在心里，卡奥斯几乎要透不过气了。
“为了救我，师兄被师父打成了重伤，就在我的面前……师兄一直都很疼我，自己都要死了，还不忘抹除了我这一段记忆，只是因为怕我会伤心……”
卡奥斯的耳边还回响着师兄最后的低语：“离儿，别害怕，跑，不要停……”
“对不起……”卡奥斯哽咽的声音低微到听不见，但这声道歉，师兄也没机会听到了。
——以身献祭动用禁术者，灵魂消散不入轮回。
巴里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卡奥斯将一切都说的很清楚，即使力量体系不同，世界观不同，也没有影响巴里理解发生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