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长公主和和阳将军订婚之后,民间又传出来,“日月当空,双凤来仪”的说法。
听说气得皇帝一口气没喘过来,病倒在了龙椅上。
莫月看着传闻中病倒在龙椅上的皇帝,正毫无形象地躺在椅子上,手里的鱼竿甩来甩去,半个时辰也没钓上来一条鱼,看起来好不惬意。
“你啊,这么大的摊子丢给你姐,你都不会觉得不好意思的吗?”
宁衍把手中鱼竿提起来,又重新上了个饵,一个漂亮的抛竿扔出去,才回她道:
“我阿姐有治世之才,又胸怀大志,不让她当这个皇帝才是不好意思。”
莫月不禁想到她最开始去调查民间的谣言时,查出来“日月当空,双凤来仪”的这话,居然是出自这小皇帝之口时。
他当着几人的面,说出了一个那时谁也没想到的设想:
“朕本来就无大志向,能写写画画,做个闲人就够,现在的一切都是皇姐争过来的,太平盛世也该由她来开启。”
显然宁仪华还没明白,莫月已经反应过来。
对,他想让长公主来做这个皇帝。
在场的三人里面,她跟皇帝一拍即合,只有长公主一直念着不同意。
永昌十三年春,皇帝一病不起,又并无子嗣,由长公主宁仪华监国。
永昌十五年,长公主顺利登帝,次年改元昭明,大赦天下。
昭明元年,新帝与和阳将军完婚,重新修订历法。
第109章
“严郎中,我这有个不情之请。”周瑾正把晒好的药材收起来,看到村长带了个孩子过来,冲着她不好意思地说道。
周瑾大概也能猜到,便点点头:“请讲”
“这孩子叫豆儿,是别的村子那边合到梅溪村的孩子,她爹是个瘸子,又读不起书,我看你一个人辛苦做这些,又没个人服侍,要不帮忙收了她,给她口饭吃就成。”
那叫豆儿的小女孩扑通一下跪下去,朝着周瑾直磕头。
周瑾赶紧扶她起来,上下打量了一下,瘦瘦小小的样子确实可怜,便开口问她:“你真愿意跟着我?”
豆儿眼泪一下就出来,赶忙点了点头:“我愿意的,请严郎中收下我!”
从此,周瑾身边就多了个打扫帮忙的小姑娘,小姑娘看着闷闷的,做事情很勤快又聪明,常常教给她的药材,看上两遍就能记得,还主动去记药性,又有眼力劲,知道哪些该问哪些不该问,让周瑾在村子里轻松了不少。
她是好几个月前来到这个村子,刚好这里在统计合村的人数,周瑾便换了个严清的名字,在村里定了户籍。
村长知道她是郎中之后,了解到她正在找房子,特意给她选了个靠山隐蔽的大房子,以前是一个猎户的家,等她找人修缮之后,便把房契给了她。
从此她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平常过着帮村民们看看风热风寒,上山采药的日子,直到村长把这孩子送了过来。
她去看望了豆儿的爹,瘸着那腿是打猎留下的后遗症,时间太长,已经没办法再纠正,她也无能为力。
“师傅,今日村里边来了唱戏的,听说是个有名的角儿,你要去看看吗?”
“师傅,今日进山的收获可丰富?”
“师傅,今日送药材给药堂,他们多给了我三个铜板,让我买糖葫芦吃呢!”
因着有个小姑娘在,周瑾的日子总算没那么枯燥,只是有时候午夜梦醒,会拿着一把黑色匕首抚摸发呆。
这一天豆儿又去隔壁村里送药,回来时周瑾正在切一筐柴胡,豆儿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着,突然开口说道:
“师傅,我今天去朱水村,听村头有人在那说书呢!”
周瑾头也不抬,淡淡道:“哦,说了些什么?”
豆儿伸手比划:“那人说黑锋将军被封了安王之后蔑视朝廷,胆敢在朝堂之上求娶长公主殿下!”
周瑾心里一窒,手上切刀划过手指,好在她反应迅速,立马止住,才没有连皮都剁掉。
一条长长的血痕在手指上出现,周瑾就这样看着,直到豆儿惊呼了一声,拿出帕子来给她处理,她才缓过神来。
后面豆儿再说了些什么让她当心的话,她已经全然听不进去。
安王在朝堂之上,求娶长公主殿下。
周瑾以为,她可以完全抽离出来,在一夜没睡之后,她第二天照常做着手边的事情。
豆儿看着她魂不守舍的样子,提醒她道:
“师傅,白芷放错药屉了!”
“师傅,你把当归和独活混一起了!”
“师傅……”
周瑾觉得她该休息一下,应该是昨天受了风寒,有些不舒服。
这一病就病了三天,第二天人就烧了起来,豆儿急得熬了两副药,又弄了湿帕子给她降温。
好在第四天就像个没事人一样,她想问问豆儿有没有再去听书,犹豫了好久,终究是没有问出来。
她没有问出来,但没过上多久,豆儿又把说书人的消息带了回来:
“安王求娶不成功,灰溜溜带着大军回了封地。”
听到这个消息,周瑾心里总算一松,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冬去春来,又是一个新年过去。
三月初,百花盛开,县里要办百花节,白天是花市赏花采买,晚上还有夜市,整整会举办三天,好不热闹。
豆儿早就期待得很,周瑾看她孩子心性,也就由着准备带她去玩一玩,也让自己散散心。
白天送完药堂的药,带着豆儿胡乱的逛了逛,只是平常县里的玩意儿,多了些花朵装束,看不出什么特别,两人只得留到晚上。
三月的晚风还带着几分凉意,但县里的夜市却已热闹非凡,甚至比白天还吵闹不少,长街两侧灯笼高挂,映得青石板路泛着暖光,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行人摩肩接踵,笑语喧哗。
一路上豆儿眼睛都要看不过来,桂花糕、糖葫芦,还有吹糖人的小兔子,周瑾看她的模样,把这些东西买了个遍,全塞在她怀里。
豆儿笑得合不拢嘴,跟着周瑾一直走着逛着。
又看到江湖艺人在耍猴戏,铜锣敲得震天响,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着。
豆儿个子小,被周瑾拎到一个茶楼上边,要了两碗热茶,吃着零嘴儿看猴戏,开心得很。
“师父,咱们下次还来吗?”等夜市快散场,豆儿才小声问。
周瑾啜了一口茶,目光落在远处熙攘的人群上,半晌才“嗯”了一声。
从县里回村有大路,村里的老伯赶了牛车拉人,一人两个铜板,坐满就走,周瑾和豆儿刚好赶上最后两位。
等回了村子,豆儿扭扭捏捏的说着想回家一趟,周瑾看她拿着这么多东西,确实该回家跟她爹分享,于是送她回了她爹的屋子。
才打着火把回药堂,可还没回到药堂门口,她就觉得不对劲。
内堂屋内点了几支蜡烛,从纸糊的窗口透出光来,看着让人感觉不真切。
周瑾心里一紧,快步走进门前,推开屋门。
莫月正坐在她的房里,借着蜡烛的光亮,披着一身黑色披风,正看她写出来的药书。
长发随意披散在她身后,里面穿着一身薄衫,烛火照在她脸上忽明忽暗,见屋门被打开,她只是抬了抬眼角,看了一眼门口的周瑾,又垂下眼睛继续看起书来。
半晌周瑾也没再动,莫月干脆把书放下,拿手撑在下巴上,一直盯着她。
“月...你...你怎么在这里?”
莫月却并没有搭她的话,起身把她拉进屋内,说了一声冷,再把屋门关上,又回到桌前看起书来。
周瑾仍是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她,莫月叹了口气,扬起下巴对着屏风后的浴桶:
“快去洗澡,水要冷了。”
浴桶是她让人送过来的,平常周瑾只用一个小桶,没怎么讲究这些。
莫月说完也不再管她,把书页一合,就这样扔在桌上,回她的床上躺着。
第二天豆儿一早就过来,看到周瑾挂着黑眼圈,显然一副没睡好的模样。
“师傅?”
周瑾昨晚洗漱完纠结了好久,还是决定先去豆儿的屋子将就一夜,没想到莫月像是长了眼睛一样,她前脚刚进了屋子,后脚就跟了过去。
她没办法,只能又回了自己屋子,莫月在后边一言不发,始终跟着。
两人躺在床上,周瑾心里有些忐忑,没想到莫月真的只是睡觉,连挨都没有挨着她。
到早上起来的时候,周瑾看着身边位置空着,还以为是自己做的一场梦。
现在听到豆儿喊她,也有些愣神应着:
“怎么了?”
豆儿在堂屋的桌旁坐着,指着上边的菜粥和鸡蛋,惊讶问道:
“师傅怎么会这么早起来做饭?”
周瑾并非五谷不分,没有豆儿之前不吃早饭,到中午随便应付两口,豆儿来了之后才想起来要做早饭,最多也是煮点粥和干咸菜,有时候米才刚煮开就关了火,吃着水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