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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指挥使真不以色侍人 > 第125章
  “咚”的一声闷响,惊得他落荒而逃。
  李松的死讯如同沉入太液池的石子,在深宫中未激起半点涟漪。
  章涛却在府中辗转难眠,案几上的烛台被他反复点燃又掐灭,直到东方既白。
  这个懦弱的文官终究抵不住良心的啃噬,趁着晨雾未散时叩响了楚毅的府门。
  “大人!出大事了!”章涛的声音打着颤,冷汗浸透了衣领,“是……是成璧……”
  楚毅手中的茶盏“啪”地碎裂,滚烫的茶水溅在手上却浑然不觉。
  他猛地站起身,案几被撞得摇晃,那个让他心动的美貌少年,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他分毫。
  可弑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更深露重时,楚毅单膝跪在李桢寝殿外的石阶上,声音压得极低:“十殿下,老臣恳请您以李松的身份出席大典。”
  “楚大人,”李桢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楚毅的额头抵在冰冷的石阶上:“陛下……从未正眼看过十殿下。即便您明日暴毙,朝堂上下也不会有人多问一句。”他喉结滚动,“但九殿下若死,必会掀起腥风血雨。”
  李桢忽然轻笑出声。“所以,在楚大人眼里,本宫这条命,就这般不值钱?”
  “老臣……愿以性命担保成璧平安。”
  “楚大人,”李桢的声音透过门扉,平静得听不出情绪,“我此番进京只为采购军械,从未想过要留下。”
  楚毅的指节在石板上扣得更紧:“可若九殿下遇害之事败露……”
  “李柘的人正等着抓李松的把柄。”李桢轻轻摩挲着未完工的机括零件,“若我顶着李松的身份留下,明日朝堂上就会多一具尸体。”
  一片枯叶打着旋落在楚毅的肩甲上。他突然重重叩首:“殿下,求您救救成璧吧……”
  殿内传来一声轻响,李桢放下手中的机括零件:“成璧到底是谁?值得本宫冒这个险?”
  “老臣……对那少年一见倾心。”
  “呵,”李桢轻笑一声,“带本宫去看看,究竟是何等绝色,能让楚大人甘愿犯欺君之罪?”
  次日破晓时分,楚毅带着乔装的李桢来到校场。
  晨雾未散,成璧正在练剑,黑色劲装勾勒出精瘦的腰线,汗水顺着脖颈滑入衣领。
  他一个腾跃,衣摆翻飞间露出紧绷的小腿肌肉,在晨光中泛着蜜色的光泽。
  李桢斜倚在廊柱阴影里,喉结不自觉地滚动。
  他忽然屈指一弹,铜钱擦着成璧的耳际飞过,带起一缕散落的发丝。
  “谁?”成璧猛然回头,剑尖直指声源。
  却见一位锦衣公子慢条斯理地走来,玄色衣袍下隐约可见精壮的腰身。
  他手中折扇“唰”地展开,扇面上绘着活色生香的春宫图。
  “成大人的身姿,”李桢凑近成璧耳畔,呼吸烫红了那白皙的耳垂,“比我这春宫图上的郎君更美。”手指状似无意地擦过他握剑的腕子,激起一阵战栗。
  成璧反手就是一记耳光,却被他轻易扣住手腕。
  两人贴得极近,成璧闻到李桢身上珈兰香混着火药的气息,莫名腿软。
  “记住了,”李桢舔去他手背上溅到的血珠,眼底燃着危险的火焰,“我叫李松。”
  转身时,他故意让玉佩擦过他腰际,龙纹暗刻在他衣料上留下暧昧的压痕。
  ……
  归宗大典那日,太庙香火鼎盛。
  李桢身着皇子蟒袍,步履沉稳地踏过九重玉阶,礼乐声中接受百官朝拜。
  夜深人静,慈宁宫的烛火却依然通明。
  “松儿,过来。”太后慵懒的声音里藏着锋芒。
  李桢缓步上前,太后突然拔剑出鞘,寒光直抵他咽喉:“国师曾说,真龙天子不惧刀兵。”
  她手腕微转,剑锋在他颈间划出一道细线,“哀家倒要看看,楚妃那个贱人生的孩子,配不配得上这个预言。”
  李桢纹丝不动,任由血珠顺着脖颈滑入衣领。太后眯起眼睛,剑尖又往下压了半分:“怎么不躲?”
  “太后要验儿臣,”他唇角微扬,“儿臣岂敢躲闪?”
  “好个孝顺的孙儿。”太后冷笑一声,剑锋在他心口画了个圈,“那便试试这百鞭之刑。若你能挺过去,哀家便认你这个真龙天子。”
  李柘在帘后阴笑,击掌唤来老太监。
  托盘上,整齐摆放了数根泛着幽蓝寒光的透骨钉。
  太后瞳孔骤缩。
  她记得李松最是怕疼,幼时连针灸都要哭闹半日。
  手中剑突然变招,直刺李桢心口,却在入肉三分时猛地停住。
  “有趣。”太后盯着他纹丝不动的面容,突然厉喝:“给哀家扒了他的皮!”
  侍卫们一拥而上。
  老太监手中的透骨钉精准刺入李桢后背要穴。
  钉尖没入皮肤的瞬间,他绷紧的肩胛微微颤动,却未发出一声呻吟。
  蘸饱盐水的牛皮鞭破空而来,在原本光洁的背肌上撕开道道血痕。
  鞭梢扫过腰际,李桢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冷汗顺着下颌滴落在青砖地上。
  “再加三成力。”太后倚在凤座上,“哀家要看看,这身皮肉能硬到几时。”
  侍卫闻言加重力道,血珠飞溅,在波斯地毯上绽开点点红梅。
  “三十七鞭。”太后突然起身,一把夺过行刑鞭。
  “啪!”
  第三十八鞭带着破空之声,狠狠抽在李桢早已血肉模糊的背上。
  他身形一晃,喉间溢出一声闷哼,又被生生咽下。
  “倒是比哀家想的硬气。”太后喘着粗气扔下染血的金鞭,护甲掐住李桢下巴强迫他抬头,“可惜,”她突然冷笑,“真龙天子,不该流汗。”
  殿外惊雷炸响,暴雨倾盆而下。
  李桢抬眸时,眼底金光流转:“儿臣……只是心疼母后手酸。”
  最终,奄奄一息的李桢被亲卫背回了寝殿。
  看到气息已微弱如风中残烛的李桢,楚毅眼中翻涌的不是震惊,而是狂喜。
  李桢这一身伤,终于让“李松”身份再无破绽。
  “老臣谢殿下救命之恩。”楚毅的声音在空荡的寝殿里回荡,“若非殿下甘愿受那试刃之刑,证明自己就是李松,成璧便危险了。”
  宫中流言渐起,不止一人对那夜生疑。楚毅在巡视时,偶然听见两名侍卫在廊柱后低语:“那晚我当值,亲眼见成璧从太液池方向回来......”
  “成璧……可安好?”李桢撑起身体,声音很轻。
  楚毅抱拳:“他已回到白阳会复命,白阳会教主重赏了他……”
  话音未落,寒光闪过。
  楚毅闷哼一声,低头看见没入腹部的短刀。
  他踉跄后退,却见李桢面无表情地拔出刀,又一次刺入。
  “殿……下……”鲜血从楚毅指缝涌出,他不可置信地瞪着眼前人。
  李桢凑近他耳畔,声音温柔得骇人:“不必谢我。那些鞭子、刀剑,从来都不是为你受的。”
  手起刀落,楚毅终于瘫倒在地。
  李桢单膝跪在他身侧,看着生命从那双瞪大的眼中流逝。
  “我爱成璧。”他轻声道,像在说一个不敢触碰的梦。
  后来,李桢踩着无数尸骨登上太子之位。
  随后,他不动声色地清理宫中的隐患。
  先是太液池当值的宫女们相继染上怪病,咳血而亡;
  接着那夜巡逻的侍卫们被查出私通北戎,在诏狱里受尽酷刑。
  楚毅最得力的副将,更是在出征前夜“醉酒坠马”,被人发现时,脖颈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
  礼部员外郎章涛的结局更令人唏嘘。
  某个早朝,他突然在太极殿上癫狂大笑,指着龙椅高喊:“李松没死!他在太液池底下了蛊!”满朝哗然中,这位昔日的胆小文官被拖进了刑部大牢,案卷上朱批“癫症”二字力透纸背。
  李桢花了七年光阴,将自己培养的死士安插进各个要害。
  当年夜宴的内务官,在宫中竟意外丧命;负责记录夜宴的史官,因“笔误”被流放岭南。
  每消失一个知情人,太液池畔的真相就湮没一分。
  直到出发去北戎寻找拢青前夜,李桢站在东宫暖阁里,看着新晋的刑部尚书跪呈章涛的绝命书。
  纸上疯癫的字迹写着:“成璧那夜……”
  “烧了。”李桢抬手将信笺掷入炭盆。
  那年冬天,窗外飘起白雪,覆盖了皇城每一个阴暗的角落。
  这场以弑杀李松开始的棋局,终将以李桢入主东宫告终。
  ……
  听完故事,成璧忽然伸手按住李桢的衣襟,指尖微微发颤:“让我看看你的背。”
  烛火摇曳间,李桢的眸光暗了暗。
  他沉默着解开玉带,玄色锦袍顺着肩线滑落,露出布满伤痕的脊背。
  那些交错的鞭痕在火光下宛如一幅诡谲的地图,每道凸起的疤痕都记载着那个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