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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争鸾 > 争鸾 第102节
  “得,当我没说。”
  晏朝淡淡瞥他一眼,蓦地微微笑了笑。
  “听闻临川江氏最是知礼,早些年有爱慕江家二小姐的世家子弟带媒人聘礼欲上门求娶,却连江府的大门都没进去。”
  陆文清惯是一副风流浪荡的姿态,可每每只要提及这位临川江氏二小姐便像是被戳了心一般。
  他说自己不知礼,晏朝便说江府喜欢知礼数的。
  当真是越熟悉的人越是知道这刀子该往何处扎最能让人觉着疼。
  陆文清端着酒盏再度倒满,将酒一饮而尽,这会倒是彻底没话了,。
  原就是互相拆台打趣,谁也没往心里去,傅瑶光挨着晏朝坐下,顺势将手搭在他腕上。
  晏朝反手握住她,而后似有所觉,在她腕间摸了摸。
  傅瑶光侧头看他不语,刻意抬手拿起桌上的酒盏,动作有些大,将袖子落至手肘。
  她腕间玉镯衬得她手腕白皙纤细。
  她给自己倒了一盏酒,换至另一手执起酒盏,挨着晏朝的那侧手臂便又顺势搭上他的手上。
  晏朝握着她,拇指一下下地拨弄她手腕上的镯子,傅瑶光侧过头瞧他,见他眸光和软,微勾着唇,便知道他此时开怀。
  她抿了口酒,转开眼便瞧见傅瑜也正含笑瞧着她。
  傅瑜没说旁的,见她望过来,便开口道:
  “上次只说了一半,正好此番人也齐些,便将你唤过来,也省的再一一费口舌。”
  “此番出来,可有什么麻烦?”
  这是在问她谢瞻是那边什么态度。
  傅瑶光只道:“没事。”
  她看向傅瑜径直问道:
  “皇兄,上次我请您帮我查的顾家的事,可是有结果了?”
  傅瑜点点头,而后朝陆文清示意了下。
  陆文清从桌边拿起几封书信递给傅瑶光,而后道:
  “这个顾家的顾时温,此前其实与我和修明有过一面之缘,彼时聊得投机,只不过当时他不知道我二人是乾国人。”
  “却没想到,一别经年,如今落得个尸骨无存的下场。”
  傅瑶光展开书信,信应是陆文清的属下呈送的,详细说了顾时温此人。
  前次顾时安同她说的,大半都是真的,只不过其中有些细节她没提及,不知是不想说,还是连她也不知道。
  看罢书信,傅瑶光长叹一声。
  这位顾将军,是真的令人惋惜。
  有一瞬间甚至傅瑶光在想,若是她当时没有逼迫得谢瞻仓惶逃回姜国,如今的局势会否是另一番光景。
  “北境之外的那些蛮人,祖父当年也曾亲征过,只不过战场同顾时温驻守的地方隔着一座边城,当年祖父原也是觉着那些蛮人是个隐患,想除去以绝后患,可后来梁国和卫国联手欲征讨大乾,便耽搁下来,也是同卫国的这一战,祖父伤了腿,这北伐的事便再没了后文。”
  见傅瑶光看完了书信,傅瑜叹息着说道。
  “这位顾时温,确是难得的将才,在军需粮草俱是紧张的前提下,以少胜多,几场大战还俱是大胜,若非姜国内乱,只怕如今北边便已是姜国的地盘了。”
  “可能姜国确是没这个运道。”
  陆文清声音淡淡,“除却物资补给耽搁了,在顾时温率领将士在前线拼杀时,他的副将通敌,将作战计划泄漏了出去。”
  “这个副将,是谢瞻的人。”
  “想来比起已过天命之年的顾老将军,这位用兵如神的顾小将军更令谢瞻忌惮,他压根没想要顾时温活着抵京。
  傅瑜冷声笑了笑说道。
  周则安此前不知道这些事。
  他拿过书信看罢,颇有些义愤填膺,此时又听傅瑜这般说,更替顾时温不值。
  “他是该忌惮,若是顾时温能回到京都,只怕如今姜国皇位上的人未必就是谢瞻。”
  傅瑶光心里也觉着有些堵。
  良久,她沉吟着,再度看向傅瑜问道:
  “依皇兄所见,经历了失子之痛,顾家对姜国还会忠诚如故吗?”
  第71章
  傅瑶光这一问实则是有些直。
  一旁的陆文清蓦地插言道:“这应该问周小将军才是, 毕竟是都是领兵打仗之人,对这种事多少都能有几分感同身受吧?”
  周则安横他一眼,“陆兄慎言, 乾国并非姜国,我周家也不会是顾家,怜悯同情固然有之,可还谈不上感同身受。”
  他二人这一拌嘴, 傅瑶光才反应过来,这种颇为敏感的话题这般问傅瑜多少是有些不合适的。
  可这个问题的答案对她而言又至关重要。
  傅瑶光下意识转向晏朝。
  晏朝有一搭没一搭地握着她手腕, 一会儿拨弄那只镯子,一会儿摆弄她,这会儿不待傅瑶光说什么便已开口道:
  “顾氏在姜国也算是世家大族,又是将门,若只是世子于战场上亡故,多半还不会对心生怨怼。”
  “可是……”
  傅瑶光欲再说些什么, 晏朝了然般点点头。
  “公主是觉着顾时温并非是葬身于战场之上,其中还有许多说不清楚的缘由, 对吗?”
  “此前我同顾时温结识, 曾同他彻夜相谈,此人心胸抱负俱是上佳,若非英年早逝, 定能助姜国成就一番事业。”
  晏朝面上带了几分怅惘,似是在为顾时温的死心生惋惜。
  “能教出这般出色后辈的家族,也不会因一家之苦而枉顾祖上百年对姜国的耿耿忠心。”
  他看她一眼, 声音平静, “若我也如顾时温这般,父亲母亲亦是如此。”
  一旁周则安这会颇为认同地点点头。
  “周家亦然。”
  傅瑶光沉默下来。
  前次见顾时安, 知悉她对兄长之死的态度,便有些想当然地认为顾家一族俱是如此。
  毕竟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个中苦楚自不必说。
  可晏朝这番话也不无道理。
  她心中沮丧。
  如今的局势,于他们而言是极为被动的,谢瞻手握这十几万大军,便是什么都不做,都足以震慑四方,更何况他如今虎视眈眈,只想讨回这十几年为质的屈辱。
  有时候傅瑶光甚至觉着,他要自己来,就是要她也尝尝他这么些年于乾京为质的滋味。
  原想着若是顾家能作为突破口,可若是摸不准顾家的态度便贸然接触只怕届时只会起反作用。
  “倒也不必下定论。”
  傅瑜蓦地开口。
  “这些天我也让人查了查顾家在谢瞻谋反之后的行事。”
  “顾将军夫妇二人如今一心想将女儿送到谢瞻的后宫,这一意图多少有些不大合情理。”
  “便是再忠诚的臣子,也都是有些自己想法的。”
  傅瑜也没什么要避讳的意思。
  “顾时温身死,谢瞻定然是脱不开干系的,但凡是看得清楚局势的家族,在这种风尖浪口上也大多会选择明哲保身,何况是这种百年武将世家,可看顾家近来的动向,竟是半点没有这个意思。”
  “皇兄是觉着,顾家想将女儿送进宫,也一样是有自己的想法?”傅瑶光想了想问道。
  傅瑜垂眸笑笑,却没言语。
  “因为顾时安同我在几日后有约,她所求我虽然不会应允,但以如今姜国的局势和顾家的处境,我反而觉着顾家是友非敌。”
  傅瑶光沉吟着说罢,试探性地看向傅瑜。
  “依兄长看呢?”
  “瑶光可以先去同顾时安聊聊。”
  傅瑜并未表明自己的态度,只如是道。
  一旁陆文清却道:“我倒是觉着,这顾家若是当真如殿下所言,是有所图谋方才意图将顾时安送进宫,只怕没那么容易答允同我们合作。”
  傅瑶光心头也没底,可见傅瑜听陆文清这般说完竟是摇了摇头,她有些摸不准这位太子皇兄的意思,忍不住望向晏朝,这一看才发现,晏朝这会也如傅瑜一般,一副心中早有定算的模样,只是也一样不言语。
  正想靠近晏朝小声问问他的看法,一旁的傅瑜却唤她道:
  “还有一事,瑶光,前次你让人来传话提及的那间医馆,其实也不必费心思。”
  傅瑶光愣了一下,皱眉道:“是谢瞻的人看得太紧?”
  傅瑜笑笑,而后道:“那间医馆曾在乾京开了许多年,看诊的徐大夫更是京中许多大家族的常客,医术好,口风也严实,只是从前也没人知道他同谢瞻有联系。”
  说到这里,傅瑜停顿了片刻,看了晏朝一眼,笑了笑端起茶盏喝了口茶,没再往下说。
  这话听了一半,说话的人却不说了,傅瑶光看着悠悠喝茶的傅瑜,一时有些语塞。
  身旁晏朝蓦地开口道:
  “当初谢瞻离京前,我无意间见到他几次出入那间医馆,为防万一,便做了些安排。”
  “什么安排?”
  傅瑶光这会是真意外,下意识追问。
  “徐大夫离京时说是家中老人过身,打算回家料理后事,往后便也留在家乡,不再回京了,所以京中许多医馆的伙计是当时便遣散了,一路从乾京到此的那些伙计也都是临行前采买的。”一旁的陆文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