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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凤鸣西堂 > 凤鸣西堂 第174节
  “秦、秦诏——”
  “我的儿,放开,寡人要……”
  燕珩隐忍,凤眸之中水光闪烁。
  “燕珩……”
  燕珩感觉,几乎是后背撞在床榻底平面上。
  到最后那会儿,天色将明,燕珩已经困倦地阖上眼了。
  但秦诏吻他的动作却极柔情,眼泪也往外涌,“燕珩,我好爱你,我好开心——虽然我也好怕,但现在,什么都不重要,在你身边,我只觉得幸福。我真的没有做梦是吗?”
  那话很傻。
  但燕珩仍哼笑,羞臊怒骂——“你这混账,这会儿了,分明得逞,还要装腔作势。”
  殿里淡淡的血腥之气,早已被更浓重的味道盖住了。
  *****
  翌日,秦诏是将人吻醒的。
  燕珩感觉喘不过气,才睁开眼,就尝到嘴边作乱的软舌。
  “唔……嘶……”
  燕珩复又闭上眼,缓歇了片刻。浑身仿佛被砸碎了一样,再没有一处好的,手臂酸麻,脖颈僵直,两股战战。
  稍微动作一下,便感觉什么在坠淌一样,那是属于秦诏的东西。
  水痕比人的眼泪,更沉重。
  他就只睡了一个时辰,那眼皮极重——“滚出去,秦诏。”
  那点为他负伤的英勇和功劳,又在别的地方全找补回来了。现在,他也跟着伤痕累累,脖颈之下,没有一处好皮儿,连最柔软的被褥盖住,都感觉那布料磨得人生疼。
  秦诏亲亲他,然后伸出手来,温柔地圈住人:“燕珩,我待会儿便亲自去审问那人,绝对不会再叫你有一分的危险。现下,你起来,咱们去龙池洗洗——好不好?”
  燕珩声息沙哑地说不出话:“不好。”
  昨夜被人折磨得厉害。
  若不说是相爱,只看浑身“伤患”,倒以为是受了秦王的酷刑呢!
  秦诏也没好到哪里去,除了背上那被绷带箍住的伤口,别的地儿,连肩膀都叫人咬破了。谁叫他着急呢……将人惹得狠了,自然也要受罚。
  那脖颈上,不知被什么勒的,连淤青都显得暧昧。
  ——帝王不知拿了什么牵住他的兽。
  秦诏细细地吻他:“别人伺候,我不放心,更不愿意。难道……你打算待会儿等我走了,自己亲力亲为?”
  燕珩终于睁开眼,冷淡睨他,哼笑:“寡人就不该心软的。”
  秦诏贴着他的耳朵,轻笑着说了一句话,将燕珩气得两颊飞上薄红,“住嘴。”
  那句话是——“您不光心软……哪哪都软。”
  然后,腿也有些发软的燕珩,到底是被人扶起来的。
  燕珩忍住愠色,抬手拨开人,并不要他扶着,动作虽然慢了三分,但看上去,还算正常。只是沿着腿,一路蜿蜒流淌到脚腕的月色,却显得分外……叫人眼热。
  秦诏眯眼,没有即刻追上去,而是盯着他的背影,兀自回味。
  燕珩头都没回,便知道那小子想什么:“再看,寡人便剜了你的眼。”
  秦诏这才笑着追上去,自身后抱住人的肩头,细细地啄吻:“那就剜了才好,我若看不见,就只好……将你这浑身上下,每一寸,都拿手指摸过去。”
  因背上有伤,秦诏便踩着玉阶上,靠在更外面,并没有往里走。
  他扣住人的腰,把人往回带,那本就滑润的玉阶、软了三分的腿,叫他得逞——秦诏轻易,便将燕珩扯地倒在怀里。
  秦诏像抱孩子似的,反手将人扣住:“也该我抱一抱您了,像昨晚那样。”
  燕珩真想掐死他。
  ——“住嘴。”
  秦诏似乎上瘾,忍不住低下头去,嗅着他的皮肤,那透着香骨的肉身,将他蛊惑的像是吃醉酒一般,他掰过人的下巴,胁迫人同自己接吻,卷起人的香舌,死死缠住不放。
  涎水坠落在水面上。
  “燕珩……”
  “嘶。放手。”
  “我不……”
  等燕珩“虚弱”地从龙池迈步出来,披上那件软衣的时候,秦诏那视线,还带着极强的威胁意味儿,直直地盯着人看。
  “你,滚出去。”燕珩沙哑的声音,毫无威严和震慑力:“再也不许到寡人这儿来。若叫寡人看见你,非得打断你的双腿不行。”
  秦诏道:“昨夜,您求我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以后,我是您的夫君,伺候好您,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秦诏笑着,再不惧怕一份,他站起身来,浑身湿淋淋地,整个人一夜不睡,竟也容光焕发,神采飞扬,仿佛吃了丹参一样。
  “燕珩……”
  “我给你抹药?”
  燕珩难得没克制住语调,没好气道:“寡人身子好得很。”
  秦诏依依不舍地看他,那口水恨不能流出凤鸣宫,一路淌到临阜护城河去:“燕珩,真的不用我?那我……可走了啊?得晚一些才能来看你。”
  燕珩哼了一声。
  若不是他现在动弹不得,秦诏今日,必定是被他一脚踢出去,而不是自己走出去的。
  秦诏慢腾腾地穿好衣服,笑道:“那也好,燕珩,晚上,我再来!”
  那口气,甜蜜诡异。
  燕珩却听得火冒三丈:“滚。”
  秦诏嘿嘿笑了两声,并不气恼,只美滋滋地往外走了。
  外头守了一夜的贡和,见人出来,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但他好歹是个大老爷们儿,愣是没好意思乱说,只问了一句:“王上,您和燕王……都、都没事吧?”
  秦诏哼笑:“正要找你呢!护卫不力——跟本王来。”
  第118章 独行士
  贡和跟着他下了狱。毕竟, 那高大的身姿站在旁边,也威慑十分。
  秦诏准备要提审刺客,他往那椅座上一靠, 嘴角含笑,“将人带上来。昨儿, 可问出什么来了?”
  听说他将两位王君都伤了,因而, 这处连夜不眠, 欲要将他审问明白。还要防着他咬舌自尽抑或服毒,狱卒便将他两牙都掰开, 塞了软布封住。
  这人苦苦支撑死活不说,待到天明, 因浑身伤患,已近乎昏死过去。
  仆子们兜头浇下去一盆冷水,将人泼醒。
  秦诏去瞧这刺客的时候, 脸上仍旧含着一缕笑。倒不是因为他宽和, 而是喜事在心里,他实在忍不住, 那嘴角有意无意地就往上翘。
  底下人将他口中所塞的软布扯开, 问道:“王上问话, 老实回答。”
  那人冷哼:“狗贼。”
  “你张口闭口,便是狗贼。”秦诏慢条斯理地发问:“你倒是说说,本王哪里得罪了你?哦不——该说是,哪里得罪了八国子民?要劳烦你这样不顾性命,来刺杀本王。”
  “你不顾仁义道德,强攻七国,害多少人家破人亡、妻离子散?”
  秦诏轻笑, “这话何来?过去二十年间,赵国以赋税、结盟之名,要我大秦千石粮、百万金。吴国夺我共一十二城;周国以水源之名,要我大秦每年交付‘粮水钱’,抑或亩产的五分之一。卫、虞、妘、楚四国每年要我大秦缴‘合金盟’钱粮。这许多年来,我大秦子民所受之苦,不计其数,难道不算在内?强攻七国?笑话,本王为我大秦子民谋生死存亡,天经地义。”
  “若是七国不亡,本王要那仁义,敢问——谁给?”
  “再有,本王若是顾及‘仁义道德’,不攻伐七国,难道就没有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了?兴许,会比今日,还多得多。”
  秦诏不耐烦地笑道:“跟你这样一个混在王族之中、坐享荣华富贵之人,说这些,你恐怕不懂……”他不屑冷哼:“你是哪里来的?”
  他别过脸去,不说话,秦诏便道:“听口音,像是赵国人。”
  那人还是不说话。
  秦诏扬了扬下巴,贡和便走过去,扯起人来,厉声问道:“谁派你来的?”
  烧红的烙铁已经准备好了——那个挂着秦字的红色底印在秦诏眼底灼热,勾起人的回忆来。他仿佛调侃似的笑:“你不过是生在赵国罢了,若生在秦国,说不准,这会儿正高呼‘吾王英明’呢。”
  秦诏道:“不必再审了。你不说,也没关系……贡和,将王君们提审过来。寡人今日,闲来无事,正好想见见他们。”
  那几位虽然被挂在牢里,可到底还算‘锦衣玉食’,吃穿不愁。已经是十足的优待了,在上次将楚淮全族诛杀之后,他们心中便始终忐忑难安,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这会儿,得知秦诏要见他们,更是吓得浑身颤抖——赵洄扒住牢门:“本王不去!这小贼,不知有什么歪主意,本王不要见他……”
  最后,狱卒无奈,还是强行脱开他的双手,将人拖来了。
  敞阔而昏暗的提审司狱之中,一人被吊挂在木梁上,泼足了冰水,不知是血汗还是什么;连头发都湿漉漉地黏在身上,呼吸和咳嗽断断续续,瞧着已经奄奄一息……
  如今形势逆转,秦诏还特意客气地唤了一句:“哟,许久不见,不知几位叔父,可还安好?我父王——可是很想你们呢。”
  赵洄先开口:“我们已经按照秦王的意思,献上计策,助您赢了燕王。如今,您难道不该信守承诺,将我们放走吗?”
  “本王什么时候说过,赢了之后,便将你们放走?”秦诏压根不承认,只是笑着扬下巴:“你们猜,这是谁的人?”
  他没忍住,站起身来,“谁若猜中了嘛,本王说不准,会大发善心——放了他。若是猜不准,那本王就只好——送叔父们一个痛快了。”
  几人都急了,纷纷抬手,想要怒指秦诏发骂。可是才开了个口,想及如今形势,又觉不对,霎时偃旗息鼓。
  周王和卫王对视一眼,战战兢兢道:“秦王,不知如今,燕王那边……”
  “那位乃是天子,如今,自然在宫中安然无恙。”停顿了片刻,秦诏觉得这样并不解气,又道:“再过半年,本王与燕王大婚之日,自会请诸位叔父,共吃一杯喜酒。”
  大家面面相觑,愣是没听懂那句话。只因在牢里关久了,他们对此事知之甚少,当即困惑得皱起眉来:“额……什么?”
  秦诏垂下眼来,竟又轻笑着坐了回去,他缓慢重复道:“本王,要与燕珩成婚。我二人大婚之日,秦诏想请诸位吃杯喜酒。天子大喜,没有诸位庆贺,那怎么能行呢?”
  ——秦诏只是想及,七国王君为这姻亲举杯庆贺的场景,便忍不住嘴角弯得更深。
  因为过于震惊,赵洄的半边肉脸颊,忍不住地抽搐。他想开口,嗓子仿佛被什么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