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里面只有拖拉椅子的声音了。
电话应该是被挂断了。
夏千歌的心沉到了谷底。
她转身往楼下走，心里却是乱的厉害。
她已经大概能猜到，实验体究竟有什么问题了。但这个想法太匪夷所思，她不敢相信。
她回到实验室，秦风佑还在等她。
看她一脸魂不守舍的走过来，秦风佑皱了皱眉：“你怎么了？”
她不是去上头请教实验体的事吗，怎么回来以后像是变了个人？
夏千歌站定脚步，看向他。
她的眼里没有焦距，根本没有听到秦风佑的问话，脑子里还在飞速的思考着刚才女人说的事。
“千歌？”
秦风佑看她不对劲，握住了她的胳膊。
夏千歌却如同触电了一样，身子猛地一颤，像是回过了神，突然间快步朝着里面的实验舱走去。
秦风佑跟在后面，却比她慢了一步，门在他眼前被砰的一声给关上了。
他眉宇间散发出一股冷意。
他走到透明玻璃前，看着里面的夏千歌。
她径直走向了躺在那里的实验体，一动不动的站在那里，似乎在观察什么。
好一会，她终于伸出手，轻轻碰上实验体，然后竟然——
撕开了实验体的衣服？
在外面的秦风佑眉头一挑。
之前实验体送来时他也没注意看，难不成这次的实验体特别帅？
然而他看不见此刻夏千歌的表情，不知道她在撕开实验体衣服的那一刻，心里犹如掀起惊涛骇浪。
好一会，她才缓缓帮实验体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她的小脸很白，白的像是一张纸。
她仿佛没有看见秦风佑一样，直接从他面前走过去。
“千歌。”秦风佑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夏千歌脚步蓦的一顿。
她转头看向秦风佑，眼里的茫然和局促是秦风佑从未见过的。
秦风佑眸光微沉：“是不是实验体有什么问题？”
提到实验体，他看见夏千歌明显颤了一下。
她对上秦风佑关切的眼睛，一个瞬间几乎想把这一切都告诉他。
可她还是忍住了。
现在上头已经怀疑她了，她不能再把秦风佑拖下水。
上头敢用活人来替代实验体，谁知道他们还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万一上头要对她动手……
她定了定神，眼神也渐渐褪去了刚才的仓皇：“是有点问题需要解决一下。”
“什么问题？”秦风佑看着她问。
刚才的一瞬间，他刚才夏千歌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
但是这一回，他猜不到。
“就是一些系统上的问题，你等下通知一下大家，就说明天放假，等我排查出具体问题再说。”夏千歌语气刻意变得轻松了一些。
“好。”秦风佑低低应了一声，又问道，“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我自己来就行了，不是什么大问题。”夏千歌道。
秦风佑哦了一声：“我知道了。”
“好了，别垂头丧气的了。”夏千歌拍了一下他的脑袋，“走吧，回去给我烧好吃的，我都饿了！”
“你想吃什么，我给你烧。”秦风佑依然乖顺，仿佛刚才的插曲已经过去了。
“那我可要好好想想了。”
夏千歌说着，先一步转身朝外面走去。
在转身的那一刻，她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一下。
刚才她用小刀割开了实验体的皮肤，手指上还沾染着血。
里面流出的，不是用特殊材质制作的血浆，而是真正的血。
还滚热着的，没有凉的血。
然而很快，他们就会变成没有知觉的实验体。
夏千歌垂下眼睑。
她没有看见，刚才还乖巧听话的秦风佑，在她身后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双眸中透出幽色。
既然她不想告诉他，那他就只能自己去问个明白了。
……
第二天，夏千歌借口要找出实验体的问题，一直待在实验室里。
她将实验体全部检查了一遍，发现这些人果然都是脑死亡的症状，就跟之前秦风佑的情况差不多。
这些实验体在清醒之后，也开始有了自我思考能力，会根据情绪判断做事，只是他们所知道的关于“自己”的事，都是程序赋予他们的。
夏千歌考虑过，如果把这些安装了芯片的实验体放走，他们能不能活下去，但最终还是没有这么做。
大批量的实验体失踪，势必会引起上头的怀疑，如若她被发现，好的情况就是被赶出实验室，对她来说大不了是失去了一份工作，可用活人做实验体的事还是会继续下去。
除非……
夏千歌想到了曝光。
但是曝光需要证据。
夏千歌决定偷偷溜进那个女人的办公室，在她桌子底下安装一个窃听器，只要能录下声音就可以了。
她等到晚上，趁着没有人，用铁丝撬开了锁，轻而易举的溜进了办公室。
办公室里很暗。
夏千歌从外面进来，还没适应光线，就听到一个有点耳熟的男声传来。
“看来我猜的没错，你果然来了。”
夏千歌吓了一跳！
但她很快就冷静下来。
既然被发现了，她也没必要装模作样了。
她直起身子，缓缓走向前面。
她隐约间只能见到一个轮廓。
窗外有月光，他整个人却隐在黑暗里。
“你是谁？”她开口问。
那身影微微动了一下。
月光随着他的动作，照在了他的身上。
第446章 你，过得好吗？
熟悉的黑色口罩，那双微凉的眼睛。
夏千歌认出了他。
“黎总？”
“记性不错。”黎总语气很淡，甚至很有礼貌，“你可以告诉我，你来这里做什么吗？”
夏千歌心脏微微一沉。
如果面前的人是那个女人的话，她都不会这么紧张。
可是这个神秘的黎总，却让她有了强烈的危机感。
她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很冷静：“我来报告实验的进程。”
“是吗？”
黎总似乎发出一声轻笑：“可是在你之前，那个叫秦风佑的男人，已经来过了。”
秦风佑！
夏千歌的手指蓦然攥紧了袖口。
他怎么会来？
“看你的样子，似乎并不知情。”黎总语气很淡，“你和你的助手，看来默契还不够。”
夏千歌：“……”
“不过他看起来很关心你，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我都已经告诉他了。”黎总的声音里，似乎带着一丝抓住猎物般的愉悦有趣，“我没想到，你身边，竟然还藏着一个装了芯片的人。”
夏千歌如坠冰窟！
他知道了！
这个男人，竟然知道了！
她终于忍不住，所有的冷静在这一瞬间被撕碎。
她往前走了一步，声音冷冽：“他在哪里？”
“着急了？”黎总的语气，就像是对着已经踏入陷阱的猎物，带着势在必得的肯定，“放心，他现在还好好的活着。”
他身体微微向前倾，夏千歌看见了他眼里闪过的恶劣：“毕竟这样一个特殊的实验体，若是死了，岂不是太可惜了。”
实验体！
夏千歌心脏狠狠一颤：“你把他当做实验体？”
“不然呢？”黎总反问。
“他是人！”
夏千歌的嗓音都有些嘶哑了：“你不能把他当做实验体，送到那个世界去，他会死的！”
“可他本来就应该是个死人吧。”黎总淡淡道，又往椅背上靠去，“一个死人还能发挥最后的价值，你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是。”
“他——”
夏千歌想说当时秦风佑还没有完全死，可是话到嘴边，想到那个女人说的话，她又硬生生给咽了下去。
她不能说，他们本来就想拿活人来当实验体了，若是她说了，只会有更多的活人遭殃。
她心里像是被一只大手狠狠揉着，好一会才低声道：“可你们原本的目的，不就是不再让人们遭遇死亡吗？”
黎总“嗯？”了一声，显然是没听清夏千歌说了什么。
“黎总，当初我们建立实验室的目的，就是为了让人民免受战乱之苦，让我们的国家恢复和平。”夏千歌一声声，清晰的传进了对面男人的耳中，“可是现在，你所做的，跟那些攻打我们的人，有什么区别？”
黎总眯了眯眼：“当然有区别，只有最厉害的实验体，才能让特殊人才的训练最大化，才能尽快激发他们的潜能。否则你觉得以我们目前的军力，能抵抗的了几个国家的联合进攻吗？”
“那也不代表要以人命为代价。”夏千歌冷声道，“若是要以人命换人命，那这样的实验，还有什么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