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屏壁纸是他和谢嘉遇在科隆大教堂钟楼顶拍的那张合照。
怪不得这位助理能精准地找对人。程不辞朝助理笑了一笑,把手机装进衣服口袋里。
电梯门开门阖,最终升至二十九层。
这一整层都是酉星游戏的公司场地,分了好几块区域,布局跟awaken差不多,谢嘉遇的办公室在最里面,走过去必须要经过会议室。
整间会议室只有玻璃门是全透明的,对着走廊那面,上半部分是磨砂,程不辞路过门口时朝里面扫了一眼,正巧看见谢嘉遇半脸愁容地掐眉心。
助理:“程先生请进。”
程不辞进了办公室,助理倒水期间,他问道:“谢总还要多久结束?”
“已经结束了。”话音刚落,谢嘉遇从门外走进来,室内温度高,他身上只穿着衬衫西裤,白色衬衫较之早上袖口多了几团黑色墨渍。
谢嘉遇:“放几天假给打印机休息偏瘫了,早上修理时沾上的。”
助理:“啊?”
谢嘉遇笑一声,“不是跟你说的,行了,你也快去吃午饭吧。”
助理离开时把门也带上了。
“你……在哪里吃?”
程不辞拎着保温饭盒原地转了一圈,谢嘉遇的办公室和卧室完全是两个极端,家里有多干净整洁,办公室就有多凌乱无章,办公桌、会客区沙发和茶几上各种文件、图文资料放得哪哪都是。
“等我半分钟。”
用不到半分钟,谢嘉遇便将会客区的沙发和茶几清理干净,程不辞这才把饭菜一一拿出来。
程不辞脱了外套,边递去湿纸巾边问:“今晚会加班吗?”
“说不准。”谢嘉遇道:“不过干我们这行加班是常事。”说完,他擦着手指抬起头,半是玩笑地问:“怎么,哥,你晚上想和我约会么?”
“嗯。”
“就知道哥不经……嗯?”
程不辞从还在惊异的谢嘉遇手里拿过湿纸巾丢进垃圾桶,递了双筷子过去,道:“我查了天气,明天是个晴天。”
谢嘉遇心脏如乘云而动,嘴角是压制不住的笑,“然后呢?”
“我想约你一起去海边看日出。”
“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间呢?”
程不辞睨谢嘉遇一眼,哪怕知道对方是在明知故问,依旧好脾气回答道:“明天是你生日。”
“呀,明天竟然是我生日么?我都忙忘了!但是哥——”谢嘉遇佯装愁苦,“生日惊喜都被你透露没了。”
程不辞也笑起来,“先收收你的嘴角吧。”
谢嘉遇轻哼一声,开始专注吃饭,晚上八点,收工下班,程不辞在楼下等他,不多时,他的助理把车开了过来,将程不辞带来的东西一一装进后备箱。
“先等会儿。”程不辞拦了准备上车的谢嘉遇一把,道:“我叫了代驾。”
“啊?哦哦好!”
代驾是五分钟后到的,看见谢嘉遇的车后一开始是不太愿意接的,后来在谢嘉遇再三保证如果出事不追他责后,才勉为其难地接过钥匙。
路上堵车,谢嘉遇没多久便枕着程不辞的大腿眯觉,一眯便是两个小时,最后是被蚊子似的闹人声吵醒的。
“到了?”
谢嘉遇慢慢坐直身体,朝车窗外看去。
外面很黑,一时分不清是在哪里,稍远一点的地方可以看得见星星点点的灯光带,像宇宙中的银河。
吵闹声就是从那里传过来的。
程不辞回:“到了。”
“现在几点了?”
“刚过十点。”程不辞捏了捏发麻的腿,问:“饿吗?”
谢嘉遇点点头,打了一个哈欠,“海滩露营就该配烧烤才行啊。”
“准备了。”
程不辞开了一侧车门,谢嘉遇伸出一只手,待程不辞抓住后,从车上跳了下来。
两人跑了两趟把后备箱里的东西抬到椰子林下,将帐篷搭好、支起小桌子后,他们带着处理好的食材前往烧烤场。
谢嘉遇这才想起来问:“这是哪儿?”
“玫海。”
第57章 被亲脚软,走不动
十年前的玫海,没有如潮的游客,没有露营基地,六月底的天气也不好。
十年前,程不辞就是从玫海离开的。
“周情姐的民宿第二年就办不下去了。”谢嘉遇道:“我也没再来过这里。”
程不辞回道:“鹏城变化很大。”
“是啊,现在小学生写作文都已经开始期待赛博城市了。”谢嘉遇道:“就情姐的女儿,今年才八岁,梦想就已经是当虚拟世界设计师了。”
食材的烤制全由程不辞负责,谢嘉遇站在一旁吃水果,时不时再喂一块给程不辞,小嘴不停地絮絮叨叨,“我以前觉得自己还可年轻着呢,哥,你还记得周衷吗?就情姐亲弟,他三年前结了婚,现在二胎都马上出生了,还有咱班的化学天才,谈了个比自己小八岁的弟弟,两人年前举办的婚礼,可惜当时咱俩在科隆,不然还能蹭蹭喜气。”想了想,他又道:“咱们班没结婚的好像也没剩下几个了,如果不算丁克的那几位的话……还有还有,哥对甘棠还有印象么?就是咱班的生物课代表,他前两年车祸去世了……”
四周都是烤肉的香味,分不清是你手中的还是我盘子里的,程不辞将炉架上的食材翻了个面,偏头问道:“你想结婚?”
谢嘉遇眯起一双眼,过了会儿用近似玩笑的语气说:“如果我说‘想’呢?”
哪怕是在允许同性结婚的国家领取证件,其效力与合法性在国内仍会不被直接承认,这样一来,有没有那个证件,他/她在国内依旧会被视为单身状态。如此,结婚对于同性恋人而言,似乎并不是执子之手所必须的一环。
但谢嘉遇想。
他想和程不辞拥有一个更深的羁绊。
“嗯——等我回去清算一下手里的个人资产。”
谢嘉遇一时没反应过来,“嗯?”
程不辞将烤熟的食材放进盘子里,与谢嘉遇手里的果盒进行交换,他眉眼温和地舒展着,眸中带笑,斯文回道:“我的过礼钱。”
过礼钱。
谢嘉遇几乎快压制不住自己的嘴角,他抿了抿唇,目光落在程不辞鼻尖上,故作清廉道:“哥就算给我一块钱我也会进你家门。”
“出息。”
程不辞拾起肉串往谢嘉遇嘴里一塞,没多久,他的侧腰便被谢嘉遇伸着两指戳了戳,“放这么多辣椒面,你想辣死你自己吗?”
“好吃吗?”
“very good.”谢嘉遇竖起拇指。
将所有需要制熟的食材都烤好后,两人端着装满食物的盘子回到帐篷处,海滩露气重,程不辞给谢嘉遇拿了条薄毛毯,又倒了杯热水。
吃饱喝足后,两人拎了盏灯散步,走了没多久,程不辞拉着谢嘉遇停下了。
十年前这里有一家装潢华彩的小酒馆,十年过去,昔日的小酒馆不见踪迹,取而代之的一片黛瓦青砖花满楼的客栈。
那株三米有余的簕杜鹃还在,花也正盛开,有一大半探出了院外。
“哥,在看什么?”
程不辞把灯往身前抬了抬,道:“你知道我第一次看见这株簕杜鹃的时候在想什么吗?”
这个月份还是簕杜鹃的盛花期,不过也接近末尾了,花树现下已经落了许多败花在地,加上未经主人清扫,铺了厚厚一层的紫粉色。
谢嘉遇走了过去,从草叶间捡起一朵还算完璧的花,他朝程不辞看去,笑着问道:“在想什么?”
两三秒的时间,脚步声停下,垂在两人身间的露营灯将他们的影子投映在花墙之上,须臾后,两道黑影一个稍稍俯首,一个微微昂头。
“想这样。”程不辞吻了下去。
这个吻比他们接过的所有吻都要缱锩和霸道,两人的唇舌相互纠缠在一起,没有你来我往的客气,而是齐驱并进,谁也不肯怠慢了对方。
头顶星光细碎,清新微甜的花香很快沾湿了他们的衣裳,洋红的花瓣飘落到谢嘉遇眉心,不消片刻便顺着鼻梁滑下,又迅速被碾碎。
也不知过了多久,两人分开后气息都喘得过分,程不辞喉结上下滚动着,眼神柔得似一泉春日潭水,其间倒映着谢嘉遇红得跟熟透了的樱桃似的唇,那双棕黑的眸子又湿又亮,下唇也沁出一丝血珠。
对上视线,谢嘉遇难得自觉羞赧,他察觉到唇上的疼痛和铁锈味,支吾道:“……我倒要看看,这……激吻咬伤的口子,是是……不是好得更快!”
血珠愈渗愈大,谢嘉遇依旧没知觉地不作处理,反而去检查程不辞的两唇有没有被他咬破,他靠近后,程不辞眸光一黯,再度低下了头。
时间又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嘀嘀”一阵响动惊扰了他们。
谢嘉遇以为他们在院外接吻被主人家发现了,慌乱地将头往程不辞怀里埋。
程不辞喉间溢出一声轻快自得的笑,一手伸进口袋将闹钟摁断,随后附耳低言道:“谢嘉遇,生日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