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松月问:“你会做饭?”
徐应初谦虚地回答:“会做一些简单的家常菜。”
“复杂的不家常菜他也会!”易微着急抢答,语气里还夹杂着浓烈的骄傲意味。
徐应初有些无奈:“只是照着教程做而已,算不得多复杂。”
孙松月想,他大抵也是易微在身边的时候才做的丰富些,假若只考虑自己,估计大多时候都是做些简餐凑合而已。
她瞥了一眼那个长相漂亮的男孩子,心底暗暗叹了一口,没拒绝他的帮忙,从口袋里挑了两颗硕大的洋葱递给他:“那帮我备一下菜吧,一颗切丁,一颗切条。”
大抵是洋葱太过火辣催泪,没一会儿,徐应初就眼眶红红,泫然欲泣的样子。
孙松月瞥到有些失笑,骂两人帮倒忙,把刚进厨房没两分钟的家伙又给赶了出去。
易微冲母亲眨巴眨巴眼睛,拉过徐应初的手在水龙头下仔细冲洗擦干,而后顺势把人领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她将人按坐在自己的床上,捧着他的脸来回打量,问:“很感动吗?”
徐应初抽了抽微微泛红的鼻子,伸手环住了面前女孩纤细的腰肢,他将脑袋埋进她温热的腰腹,闷着声坦然承认:“嗯,谢谢你爱我。”
他看得出来,叫他过来吃饭并不是事发突然,而是明明白白的早有准备,譬如厨房角落待制的小狗大餐,那可不是无宠家庭的必备物资。
易微弯着眼睛笑:“其实爱你的不止我一个,你有没有注意到家里到处都有你的痕迹?那可都是我妈特意买回来的?”
续昼的书几乎可见于家里各处,各类普本、精装册已经无法满足她,十一月新书上市,她甚至以易微都无法企及的手速抢到了数量极少的签名版。
徐应初将头抬起,但没看她,长长的眼睫轻轻颤着,他嘟囔着小声问:“那比起我,你们是不是更喜欢续昼?”
易微哭笑不得,她捏住对方的下巴强逼着对方同自己对视:“你有没有听过爱屋及乌这个词?如果没有你徐应初,我大概永远也不会主动去了解续昼这位大作家。”
她很认真地告诉他:“是因为我爱你,所以你的一切都让我喜欢,明白吗?”
徐应初很乖巧地点点头:“明白了。”
易微盯着他那张被水雾和淡粉色染上的漂亮脸蛋,忍不住感慨一句:“男人的眼泪,女人的兴奋剂,网上会传出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行,我去房间找……”段菲芸刚推开房间门就听到这种虎狼之词,她匆匆略过易大灰狼推倒徐小白狼的画面,小脸一红,“砰”的一声带上房门,脚步踉跄退了出去。
段菲芸母亲侧头望过来,问她干嘛这样冒冒失失,段菲芸寻了个手机落车上的借口,风风火火又跑下了楼。
小区里的停车场夏天就很阴冷,冬天更是冻得人失去人样,没有车钥匙的段菲芸硬着头皮在外边徘徊了小十分钟,才忍无可忍给易微发去了消息。
“你俩要是好了,记得通知我一声,你也不想你姐成为世界上第一块人形冰雕吧?”
易微的消息很快回复过来,段菲芸才拖着冰到透凉的脚飞奔回家。
她坐到易微的人体工学椅上,手强硬塞到啾啾滚烫的肚皮下取暖,眼神灼热地打量着并排坐在自己面前的一对男女。
良久良久,她才若有所思地问出口:“冒昧问一句,你俩私底下是不是在玩四爱?”
徐应初结交的作者朋友不少是写感情向的,但几乎都是比较常见的性向关系,这个词似乎并没出现在过他的世界里。
他疑惑地问:“这是什么意思?”
段菲芸琢磨了片刻,用了相对委婉的词句去形容:“就是在一段男女感情里,女方成为主导方,而男方更喜欢被女方操纵……”
徐应初精准抓捕到“操纵”这个词,他确实喜欢被易微操纵,于是点点头要承认,却见易微率先用手堵住了他的嘴。
她涨红着脸一字一句否认:“我!们!没!有!”
第53章 新年 那你呢?有没有想我?
易微从初中就开始看小说, 涉猎范围极广,什么abo、水仙都不在话下,自然不会不懂四爱。
徐应初虽不解, 但看到女朋友急于否定的样子,明白段菲芸这话远不像表面这样单纯, 于是老老实实将承认的话给咽了回去。
段菲芸探究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流连,肚皮凉飕飕的啾啾趁其不备得以挣脱, 纵身一跃摁下门把手逃了出去。
段菲芸两手空空,又觉无趣,“切”了声跟着出了房间。
屋内静了, 徐应初有了求证的空间, 他好学地问:“所以四爱什么意思?”
这解释起来有点羞耻,易微索性将责任抛给万能的解答神器,她支支吾吾道:“你自己查一下吧,我说不明白……”
徐应初点点头,掏出手机输下待求证的两个字眼。
假装整理床铺的易微几分钟后忍不住去偷瞄身边的男人,却没从他脸上读出恍然大悟或是羞涩难当的情绪,而只有深深的茫然。
她疑心对方是不是搜错了名字,于是凑上前看, 却发现对方的浏览器过于清奇。
置于顶端的是出于《四爱题咏序》的词条说明,解释为“晋陶潜爱菊、宋周敦颐爱莲、宋林逋爱梅、宋黄庭坚爱兰”。
再往下则是某吧求文的标题——“四爱小狗哭着叫妈妈小说推荐”。
两个完全不相干的解释就这样诡异地出现在了同一个画面里……
易微沉默了片刻, 默默伸手替他点开了正确的科普词条, 在对方眼神略过那句“生理性别与社会性别互相颠倒的异xing爱情”时,他的耳根终于烧得透红。
房间外也应景地响起林俊杰的来电铃声。
“假如没把一切说破,
那一场小风波,
将一笑带过~”
两人默契地再没提这事。
长辈都已到家,现又没了段菲芸打掩护, 易微不好再和徐应初单独窝在房间里,索性也跟着去了客厅。
先前段菲芸的店开业,徐应初跟对方的父母打过照面,所以目前唯一脸生的只剩外婆一人。
外婆常年混迹于广场舞圈,态度和蔼,好攀谈,所以率先拿下了话语主动权。
她笑眯眯道:“在见到你之前,你在我心里的形象就已经很立体了,事实证明我家微微的描述能力其实还是很强的。”
早些日子孙松月还不同意两人的恋情,易微便试图去找更高级别的外婆来做说客,她总是用一种天上有地下无的形容去描述他这位顶顶好的男朋友,尽管这位外孙女的语文成绩总是被作文拖后腿,但外婆在见到真人后,觉得那些用辞藻堆砌起来的描述其实并不浮夸。
没了人为排外,徐应初融入家庭的速度堪比坐了火箭,这让易微重重松了口气。
尽管一大家子打了配合,但这顿出奇丰盛的晚饭到底还是没赶在孙松月承诺的六点完成,倒是巧合地撞上了春节联欢晚会的开播。
孙松月将煮好的狗饭放在还有些畏她的啾啾面前,大手一挥宣布八人一狗开饭。
易良平是单亲家庭,父母离异后跟了父亲生活,早些年父亲去世,逢年过节便不再需要走动。
段菲芸的父亲则是家里不受重视的老大,经济独立后便少了和家庭的往来,所以年夜饭总是跟着女方来。
在这个饭桌上,男性都是外来者,尽管和易微沾了些亲缘关系的啾啾也只在曾经是男孩而已,所以这个以女性基因为纽带组成的家可以视作一个小小的母系社会,带着与生俱来的温和氛围。
段菲芸的爸爸是在场唯一的北方人,但年夜饭总是会在南方人惯爱的主食之外再配少许水饺,其中一只在馅里包了硬币,每年都会随机出现一个好运者领取。
易微顺手挑了最右边的那盘,结果被母亲拍走了手:“今年有客人来,怎么也该人家小徐拿第一份吧。”
看看,不过几个小时而已,丈母娘就把女婿给看顺眼了。
易微吐了吐舌头,笑嘻嘻把那份端到了徐应初面前:“喏,咱们家男女平等,gentleman也可以first。”
徐应初弯着眼道了谢,在孙松月期待的眼神下夹了盘中最顶上的饺子,结果一举中奖。
段菲芸艳羡道:“好家伙,你今年又打算卖几个版权?”
易微凑到母亲耳边小声嘀咕:“妈,你是故意放徐应初碗里的吧?”
他们家包饺子都习惯褶子朝右,独独徐应初碗里有颗朝左的,一看就是人为做的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