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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萧闻璟轻触唇瓣,眼睛倏然抬起,拉住还在笑的阮灵萱,“你知道的,我不是一个能吃亏的人。”
  阮灵萱“哎哟”了声,想起这桩事来,想要逃跑,可已经晚了。
  风荡旷野,幕星之下,两人不甘示弱。
  比着谁的脸更红,不知不觉夜已经深了。
  从热闹的篝火那边传来了思乡的歌声,一呼百应,渐渐一种回家的情绪笼罩在每个人心里。
  不日他们都要踏上了归途。
  *
  冰天雪地,回程的路比来时难行许多。
  可是在历经种种之后,阮灵萱也迫切的想要回家。
  在元旦前夕,盛京城迎来了凯旋的大军,举国欢呼。
  大周以军武立国,强势而博能的储君更让百姓信服,衷心拥护,迎接围观的百姓站满了御道两边,只为了一睹他的风采。
  顺天帝龙心大悦,按功行赏,犒赏三军。
  只是有人欢喜有人愁,趁大周与北虏大动干戈,从中两边谋利的唐家就没有那么好运逃过一劫,由状元郎陈斯远举证,为父洗冤,引出十余年前沈侯爷与北虏一战时,以稻壳换军粮,以军粮酿奢酒的罪证,将横行霸市二十余年的皇商唐家拉下马,与唐家关系匪浅的在朝官员纷纷为自己开脱,划清界限,唯有户部尚书何大人在殿上脱帽解服,以苍苍白发叩在金砖之上,引咎自责。
  何尚书与唐家为姻亲,凑集军粮也经由他之手,时至今日才知道是自己酿成的大错,老泪横流,情真意切地概述其中经过,求陛下赐死。
  听者伤心,闻者流泪。
  太子步下阶,亲扶老尚书起身,直言:“奸邪之人欺瞒利用,大人识人不清是有罪,可大周能有今日富庶,大人居首功,功过相抵,可免一死。”
  沈侯爷乃是太子至亲,面对仇人,也能以德报怨,太子的仁德之名远扬四海。
  宁王世子为了保心上人一命,甘愿降为庶人,皇帝念他深情,准了他随唐家大小姐一起发配南疆。
  安宁长公主回京后就居住在贤德皇太后生前的宫殿里,这位长顺天帝许多岁的长姐已经垂垂老矣,时日不多,但最后的时光里她听着宫人念着皇太后年轻时候与她一起写过的诗、一起写下的笔摘,是十五岁之后再没有过的安宁。
  这一生,她唯有在家才终能安宁。
  这一生她过的很苦,可当来自大周的铁骑真的如愿出现在她面前时,一切又值得。
  即便她人老昏聩,也还能清楚记得,那将士们振振其响的呐喊:长公主以纤弱之躯为我大周挡北地朔风,我大周男儿愿以血肉之躯迎公主回家!
  平日里,她最喜欢就是拉着七公主的手,一起回忆逃离北虏那一路的忐忑、不安和快乐。
  萧燕书已经有了自己的公主府,作为大周的功臣,她不必担心再被父兄随意赐婚,她有了更多选择的机会,不过任凭多少世家公子伸过来的脸,她无一理睬。
  “你确定了吗?”安宁长公主轻轻拍了拍她的手。
  萧燕书红着脸点头,“姑姑,你也知道,他舍命保护了我,而且他最听我的话了,我想这世上没有别的公子会有他那么好。”
  “可他的身份不高,还是西蜀毒谷、苗家畜养的杀手,我听说宫里有个田婕妤就是苗家的后代,因为沈侯爷抄族之恨,在后宫谋害皇嗣啊……”
  萧燕书一惊,“都是谁给姑姑胡乱嚼舌根的,慎行可不是那样坏的人,他也是受害者,那苗家用毒阴狠诡谲,戕害了不少良民,皇祖父这才让沈侯爷去抓了他们,杀头那都是轻的,更何况出卖他们的是苗家分支,现在的田家人,说来也我也是后头才知道,这盛京的苗家被砍了脑袋,可不就变成了田……哎怎么扯远了,反正慎行不是坏人!”
  看着小公主极力拥护情郎,安宁长公主不由莞尔,目光慈祥地看着她。
  父皇母后想要看到的太平盛世,大概就是这个模样的吧。
  让有才之士能大展拳脚,让无辜少女也可以幸福美满。
  *
  冬去春来。
  储君的大婚隆重而繁琐。
  早起一边开坛祭天地,一边宗庙告祖宗,那边太子妃沐浴梳妆,这边太子登台奉礼,各自忙碌又井然有序。
  群臣观礼,百姓祝贺。
  时隔十来年,曾经让两人都白了脸的大婚重新再来一遍。
  只不过这一次两人都多了一些对未来的憧憬,咬着牙还能笑着撑下来。
  等进了寝殿,喜婆和宫婢为他们撒百果,说祝词,奉上合卺酒。
  两人同时拿起半边系着红绳的瓟瓜,不由相视一笑。
  往日之景就在眼前。
  这次萧闻璟的手端得比阮灵萱低得多,小声道:“绵绵在上。”
  阮灵萱唇角翘得高高的。
  两人喝完酒。
  喜婆也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拍着手道:“太子、太子妃百年好合!”
  其他人都跟着喊了起来,什么祝福、机灵的话都抖了出来,把太子妃的脸哄得更娇艳动人。
  夫妻二人出了殿,去拜见皇帝、皇后,耽搁了小半个时辰后才回到寝殿里。
  两人端坐在喜床之上。
  阮灵萱摸了摸身下精美的绸缎,这还得是太子大婚才能用上的喜庆颜色。
  “怎么了?还是累着了?”这一世萧闻璟的身体好许多,还能扛得住,就担心阮灵萱还是累惨了。
  阮灵萱摇摇头,担忧道:“……我就是有点担心。”
  虽然在这喜庆的日子说这些似乎有些不妥,可她还是忍不住揪住衣角,小心翼翼地问:“你说,我们该不会睡一觉,又回到小时候去吧?”
  她话音刚落,窗外闷雷声翻涌。
  阮灵萱吓得差点从床上跳起来,一下钻到萧闻璟怀里,紧紧搂住他的腰:“你、你听听,又打雷了!”
  “春天多雷,这是正常事。”萧闻璟摸了摸阮灵萱的头发,“你若是担心,我们一夜都不睡了可好?”
  “这样能行吗?”
  “怎么不能行?”萧闻璟信誓旦旦。
  他行军时能三天不睡。
  阮灵萱为难:“可是我会困也……”
  萧闻璟的手托住她的腰,缓缓在她颈侧落下一吻,声音低哑,笑道:“放心,我保你清醒……”
  【正文完】
  第60章 番外●日常一 日常~
  正午,殿外人声渐起。
  阮灵萱缓缓睁开眼,腰酸手疼,费力撑身而起,再一看自己躺的地方,是东宫寝殿角落里的美人榻。
  不远处,喜床塌了半边,深色木制支柱还挂着绣着龙凤金线红帐,花生红枣桂圆滚了满地,甚至阮灵萱从屁股下摸出了一颗碎了壳的桂圆。
  意识慢慢回笼,阮灵萱的脸慢慢转红。
  昨天黑灯瞎火的时候也没有想过两人过招的“破坏力”如此之大,也难怪把她累惨了,熬到清晨天擦亮,看了眼自己没有再次缩小的手脚,就困得紧紧闭上眼。
  旁边响起窸窸窣窣的动静,她扭过头,发现萧闻璟正弯下腰,一样一样收拾地上的狼藉。
  “你……”阮灵萱刚开口想说可以请宫人来收拾,但是环视寝殿里的惨状,实在不适合让人进来目睹。
  她锤了锤后腰,拢起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宽袖大袍,灰溜溜挪下榻,上前和萧闻璟一起收拾。
  “这就醒了?”萧闻璟偏头看她,眼带浅笑,一点也没有因为这堆烂摊子而翻脸的意思,情绪稳定到了波澜不惊的地步。
  外面的光线已经透过的窗,人声不说鼎沸,也个个精神抖擞,说早肯定是早不了的。
  萧闻璟这句“这就醒了”多半带着点调侃的意味。
  可这也怪不了阮灵萱,毕竟因为上一世的缘故,她实在对大婚当晚又是打雷又是下雨有点担忧。
  “你也不叫我……”阮灵萱嗔了一声,随意捞起脚边一根云锦腰带,帮忙收捡起来。
  拿手里一瞧,腰带的线绷开,料子从中间劈裂。
  “竟然……断了!”
  萧闻璟看了眼,
  “我都说了这根带子不结实,你还用来捆我……”
  “谁让你用手限制我自由,我的手没你的大,当然要用到外物……”阮灵萱解释。
  说到这个她人都站直了许多,胜负欲占领高峰,就像狸奴虽为宠物,但是也绝不会让自己的爪子屈于人下,阮灵萱也不会让自己处于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