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幸好,幸好她喜欢他。
楼煜垂下头, 没有再看祁九琏, 目光转向了那支燃烧的蜡烛。
它最终的归宿是消亡,可却给人带来了光。
楼煜想,自己的归宿应当是为祁九琏而死, 对他来说, 这个世界,没有人比她还要重要。
他会保护她,护她一世无忧。
“那, 你想和我成亲吗?”
祁九琏站了起来,走到他面前,俯身看他。
楼煜瞬间仰起头,不可置信地看向她,祁九琏在他的眼里看到了震惊,随后化为喜悦,激动。
喉结滚动,他张开唇,声音颤抖:“你再说一遍?”
“我说,你想和我——”
楼煜瞬间搂住她的腰身,脸埋在她胸前,紧紧相贴。
在她还未说完时,立刻开口:“想。”
不知何时,对她产生了亲人之外的心思,每每听到那些人说要求娶她,下意识想将所有觊觎她的人赶跑,他想的,全都是她身边只能有自己。
直到此刻,终于如愿以偿。
“你愿意嫁给我吗?”
楼煜问出这句话,忽然紧张起来。
“我没有父母,也没有财宝,更没法立刻让你摆脱现在的困顿,没办法让你回到你小时候那样富裕的生活——”
他在不安,他在害怕,他在愧疚。
祁九琏轻轻抱住了他,手指穿入他的发丝,她的掌心炽热,给予他温暖。
“我也没有父母,我也没有财宝,我到现在还是靠你养着,你觉得这样的我,配得上你吗?”
“你是这世间最美好的存在,谁都配不上你。”
楼煜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祁九琏听着,禁不住笑了。
“我真有这么好?”
“嗯。”
“那岂不是连你都配不上我?”
楼煜一怔,仔细想了想,认真道:“对。”
祁九琏突然生了逗弄他的心思,松开手,挣脱他的怀抱,说:“那你要是这么说,我们就成不了亲了。”
“为什么?”楼煜立即问,神色罕见地慌张。
祁九琏故意拖长了声音,吊着他:“因为——”
她的话没有被说出来,楼煜站起身,堵住她的唇,不让她说。
唇瓣厮磨,淡淡的酒香弥漫唇齿间,引人沉醉。
祁九琏被吻得透不过气,捶着罪魁祸首的胸膛,想要挣脱他的桎梏,却被他抱得更紧。
实在喘不过气,祁九琏咬了一下他的唇,没敢用太大力气,这才挣脱开。
“我生气了!”祁九琏扭头就往外走,还没走两步,被楼煜拉住手。
她停下脚步,背对着他,听见他宛若信徒向神虔诚祈祷的声音:
“我可以娶你吗?”
视线落在少女纤长的后颈上,她为了方便,头发都辨起来了,脖颈漏出来,扎不上去的绒毛给她添了几分俏皮。
祁九琏心头一跳,随后剧烈地、不受控制地跳动,一声一声,仿佛要跳出身体。
“可以吧。”
话音刚落,握住她的手收紧,楼煜直接抱住了她,胸膛抵着她后背,下巴搭在她肩上,少女独有的体香涌入鼻中。
“好。”
晚上楼煜没走,变回了小蛟趴在她枕头边,和她一起睡。
好久没有这样睡过,祁九琏有点不适应,一闭上眼,脑子里就开始胡思乱想,到最后居然真睡着了。
小蛟睁着眼,看了她一夜。
自那晚说要成亲后,祁九琏自己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另外一人倒是像天天要上战场似的,紧张得很。
每天总有一段时间见不到他人,想去他房间,他总会第一时间出现,拦住她不让她进去。
祁九琏觉得他在搞鬼,但是没证据。
吃饭的时候她直接问了,楼煜背挺得直直的,一点看不出来有没有在撒谎:“我最近很忙。”
“哦,很忙啊。”
祁九琏呵呵一声,还以为她说了成亲,他就有所表示呢,结果什么都没有。
哼!
祁九琏气得跑出去买了三串糖葫芦全吃了,却一点都不解气,路上瞅见酒楼,想到楼煜几次身上都有酒气,凶巴巴走进去,问老板。
“楼煜是不是来你这买酒了?”
老板一愣,瞬间心虚:“你怎么知道?”
楼煜今早刚来订的酒,说是要宴请宾客,需求的量很大,还说不要告诉别人。
合着他自己告诉别人了?
祁九琏哼哼一声,果然。
“他买了什么酒,给我来一壶!”
老板仔细一瞅,发现祁九琏并不知道楼煜订酒的事,放了心,立刻给她拿了一壶酒。
祁九琏想喝的,但想起来前几次喝酒的时候,给她带来的感觉都不大好,便没有再喝,直接带回去放在桌上。
晚上吃饭的时候,祁九琏特地把酒壶摆在最中间,朝楼煜投去一个“我已经看穿你”的眼神,结果楼煜毫无反应,把酒壶挪走,放下菜碟。
祁九琏忍不住了,问他:“你怎么又躲着我?”
楼煜愣神,眨了眨眼,看向她:“我有躲着你吗?”
他面上的确没有丝毫撒谎的痕迹,呆呆的,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躲祁九琏。
“你说呢!”
祁九琏把酒壶拿回来,问他:“你老实说,自己偷偷去酒楼喝了几次酒了?”
楼煜视线扫过酒壶,面上忽然局促起来:“你都知道了?”
“哼。”祁九琏刚想问他为什么去酒楼,他突然站起来,拉着她就往他房间里走。
门被打开,祁九琏终于踏进了被楼煜拦了好几次都没去得了的房间。
看见里面的东西后,震惊地瞪大了眼。
里面全都是成亲时要用到的东西,鲜红一片,格外喜庆。
有绫罗绸缎,有大红灯笼,姻缘结,甚至还有喜糖。
祁九琏缓缓转向楼煜,他的耳垂几乎要与这些红色的绸缎融在一起。
“这几日,我忙着采买成亲用品,疏忽了你,抱歉。”
他反应过来祁九琏为什么会生气,立刻道歉。
祁九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眼眶逐渐湿润,再回头看房间里几乎堆满的东西,张了张口,问他:“那你怎么不告诉我?”
“我想等一切都准备好了,再告诉你。若是哪里不满意,我再去换——”
祁九琏一把抱住他,哼了一声,看着还没解气,实则早就被哄好了。
“你早说嘛。”
少女的身躯闯入怀中,楼煜身子僵硬了一下,立即伸手抱了回去。
怕自己准备的不好,不敢提前被她知道。
“你要是娶我的话,不得问问我的意见?”
祁九琏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松开自己,上前去看他准备的东西。
每一样,全都很符合她的心意。
祁九琏愣在原地,垂下头,情绪莫名低落。
“怎么了,哪里不喜欢?”
祁九琏摇了摇头,随即又使劲点头,告诉他:“我很喜欢。”
是得多熟知她喜好,买的东西全都是她喜欢的。
除了阿爹阿娘,只有楼煜会这么在乎她的感受。
“我都很喜欢。”
她转身,笑着看他。
“我们去见见我阿爹阿娘吧。”
“然后,就成亲。”
楼煜眼底似乎有烟花炸开。
他颤声说:“好。”
成亲也不是件小事,但两人都没什么亲人,既没有媒妁之言,又没有父母之命,他们自己请了人算了日子,婚期定在九月廿八。
廿七那日,祁九琏和楼煜一起去了墓前。
两人齐齐跪下,敬过父母。
“阿爹阿娘,我要和楼煜成亲了。”
她笑着,眼里却噙着泪。
楼煜握住她的手,替她擦了泪。
他主动开口,将叔、姨改为爹娘,想起容姨去世前,对自己说的那番话。
他在心里对容兰说:“你说若是琏琏有了喜欢的人,要我帮她把把关。她喜欢我,算是我的私心,我放自己过关了。”
但我会将她放在第一位,此生,唯有她一人。
祭拜完后,祁九琏和楼煜回了家,为明日的喜宴做准备。
他们宴请了整个龙潭镇的镇民,当初容兰带着他们来到龙潭镇时,是这里的镇民救了他们,照顾他们到今日。
是该请他们都过来,传达这份喜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