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拍了拍贾敬的肩,让其坐下,叹了一声,
“你能和他在一起,我自然是高兴的。”
两情相悦总比一人苦熬着相思要好,只是那人的身份到底不同……
史云棠望着贾敬泛红发烫的脸,羞涩眉眼里是压不住欣喜,终是没将心中担忧的话说出口,只是道:
“下次还望殿下走门吧,整日翻墙,倒真显得我们宁国府无能了。”
贾敬有些不好意思地搅着手,点头,“我会与他说的。”
史云棠点点头,又提到两日后的法事,“你先前与我说的,我都安排妥帖了。”
“请了玄真观的道长真人还有南无寺的法师,到时候咱们府派人去接。”
贾敬:“南无寺的净尘法师也请了?”
史云棠:“请了,净尘法师的师兄净虚法师也会来。”
贾敬点了点头,朝史云棠又是一拜,“那日家中许是会来不少人,还望嫂子多费心了。”
鱼龙混杂,万不能出什么差池。
“西府那边,嫂子也帮忙遮掩些。”贾敬又补了一句。
史云棠正色道:“阿元放心,这些我都明白。”
“时辰不早了,阿元早些回去歇息吧。”
翌日宁国府一片慌乱,不一会儿,宁国府贾二爷意识不清陷入昏迷一事传遍了京城,连宫中的太医都束手无策。
宁国府当家主母无法,只好去道观寺庙请了真人法师来做法事,为贾敬祈福。
梁王萧淮泽悄声潜入齐王萧淮洵的府邸,彼时,萧淮洵正在家中听戏班子唱曲,旁边陪着的正是青老板。
“二哥好雅致,听曲儿呢?”
萧淮泽在萧淮洵身旁坐下,掠了眼被萧淮洵揽着的青老板,就转开眼。
萧淮洵嗤笑,一张口就是阴阳怪气,“父皇让我在家禁足,不像你,大忙人,还有时间来看看我。”
“比不得二哥对工部了如指掌,就算是在府里,父皇都放心将差事交于你办。”
萧淮泽也不恼,“我刚回京,在大理寺也是初来乍到,幸亏严大人相助,才未出乱子。”
“严大人如此相待,也是看在二哥您的面子上。”萧淮泽恭维着萧淮洵。
萧淮洵哼笑一声,没搭话,青老板抬眸觑了一下,便知萧淮洵对此恭维很是受用。
“你今日来,有何贵干?”萧淮洵懒洋洋问道。
萧淮泽端起一杯茶呷了一口,“听闻宁国府那边去道观和寺庙请了人来做法事。”
萧淮洵一听起了劲,连忙坐直身子,“太医去看过了?”
“嗯,反复起热,昏迷不醒,刘太医看了也没办法,就连父皇都知道了。”萧淮泽点头。
“这伤得可真不轻。”
萧淮泽和萧淮洵心中对于贾敬这次挨打,已经信了有七八分了。
萧淮洵琢磨了一会儿,有些乐呵,“居然连父皇都惊动了。”
“父皇没责备萧淮川?”
“怎么说那贾培元也是宁国府的二公子,还是翰林院官员,岂能被萧淮川下令打出了人命?”
他嘴上说着,可恨不得贾敬当即就出了事,让萧淮川这个储君名声尽失。
萧淮泽嘴角也弯起一抹没什么温度的笑意,凉凉开口,
“贾培元身后可是四王八公那一帮子老勋贵,就算是看在他们的面子上,父皇也不会为他遮掩。”
“刚才得到消息,父皇将他召进宫狠狠训斥了一番,还让其上门赔罪。”
萧淮洵对于这惩罚却不甚满意,“就这样?”
“父皇还真护着他。”
萧淮泽瞥了他一眼,“他可是储君。”
“不过,这样就够了,无论贾培元这场戏是不是真的挨打,这都已经不重要了。”
萧淮洵没明白,“怎么说?”
萧淮泽:“以前谁不夸他德行卓绝,出事妥当?经此一事后,他狂躁暴戾的名声可要洗不掉了,打的还是跟他最亲近的贾培元。”
连自己最亲近的人都下得去手,事情也不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效忠萧淮川的人,岂不是要人人自危了?
对于这场面,萧淮泽乐见其成,算是破了萧淮川的金身。
萧淮洵撇了撇嘴,浇了盆凉水,“你也别高兴的太早,他惯是会装,父皇让他上门赔罪,他若是玩一套负荆请罪,贾培元再给他一个台阶下,又能全了他能伸能屈的名声了。”
“那就将台阶给他敲碎了。”萧淮泽手指轻轻在说面上敲着,“得想个法子,让他那天下不来台阶。”
萧淮洵微微眯起眼,目光随意落在一旁的青老板身上,忽的想起来了什么,冲着青老板开口,
“青儿先前是不是和本王说过,你那弟弟想这两日去探望探望情郎?”
青老板骤然被点到,愣怔了一下,随后赶忙点头,“是,他担心贾二爷呢。”
萧淮洵转头看向萧淮泽,“就让咱们的太子殿下,见见贾培元宠爱的小戏子吧。”
第110章
荣国府内。
贾政用膳食时显得漫不经心, 史氏见状,仔细打量着贾政的脸色,关心问道:
“政哥儿是身子哪里不舒服?”
贾敏闻言也朝贾政看去, 贾政抿唇,小心翼翼看了没说话的贾代善一眼,开口,
“孩儿听闻敬二哥哥……”贾政说着顿了顿, 隐去了个别刺耳的字眼, 接着道, “实在放心不下,想去看望敬二哥哥……”
此话一出,史氏原本端庄关切的神情骤然变了变, 嘴唇微微颤抖着, 不断地给贾政使眼色。
这些时日,关于贾敬的流言蜚语传遍了全京城,好男风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他与齐王起了争执, 齐王被天丰帝罚了禁足,贾敬则是被太子萧淮川罚了杖刑。
这事本就不光彩, 就连贾代善也听了些同僚的闲言碎语, 全京城的议论如针一般, 刺痛着贾家两府的颜面。
至于被打的下不来床的贾敬, 少不得有人觉得他活该, 罪有应得, 谁还想凑上前去看?
一时间, 屋内静默, 空气凝滞, 压抑得仿佛能让人喘不过气来。
贾代善紧绷着脸,嘴角稍稍下垂,神情晦涩不明,贾政有些怵这样的父亲,但他想去探望贾敬的心,还是战胜了心中对贾代善的敬畏。
“父亲,孩儿……”
贾政刚开口,话才说出几个字,就被史氏厉声呵斥打断,
“政哥儿,休要胡闹!”
“你敬二哥哥如今这状况,东府里头早已是乱成了一团麻,你又何必此时去添乱?”
史氏说着,身子朝贾政的方向倾来,眼睛紧紧盯着贾政,似警告似恳求,
“你敬二哥哥有宫里太医瞧着,不比你去看的有效?”
贾敬嘴唇蠕动,还想说些什么,史氏连忙拉了一下贾代善的衣袖,“公爷,您说呢?”
贾代善目光扫过史氏,落在正看着他的贾政身上,缓缓开口道:“你母亲说的有理,近日就好好在家温习,没几日就要去国子监读书了。”
史氏也连忙在一旁帮腔,“还不听你父亲的话。”
贾政的嘴唇合拢抿着,垂下眼睑,缓缓低着头,恭敬道:“孩儿知道了。”
他站起身,躬身道:“父亲母亲慢用,孩儿先回去温习功课了。”
贾政刚转身,坐在史氏旁边的贾敏也跳下凳子,“我也好了,父亲母亲慢用。”
史氏伸手稳了稳贾敏微微晃悠的身子,对贾政道:“政哥儿,你刚好顺到送敏儿回去。”
“好。”
贾敏几步就到了贾政旁边,自然的将自己的小手塞到贾政手心里。
贾代善看着一大一小的背影出了门,才淡淡看向史氏,未先开口。
史氏被这么一盯,手中握着的帕子就下意识得搅在了一起,眼皮微微跳着,勉强牵起嘴角,“公爷怎么这样看着妾身。”
贾代善压了压眉眼,沉声道:“近日东府事多,我看敷哥儿媳妇也是个能顶事的,你这些日就别过去添乱了。”
史氏连忙应着,说是添乱,可就宁国府那个情形,她躲还来不及呢,可不愿上去凑什么鬼热闹。
贾代善定定盯着史氏,“府里你这些日也注意着,若是有什么嘴碎蔑视主子的下人,也要严惩不贷。”
“是!”
史氏自是听出了贾代善话中的敲打之意。
贾敬在此事件中,再如何不堪,也不是家中下人可以议论的。
这厢贾政牵着贾敏的手,心不在焉地走着,贾敏停下脚步,贾政感受到拉扯,才猛然回神,转头看向贾敏,
“敏儿,怎么了?”
贾敏又黑又大如黑葡萄般的眼睛,在月光下闪烁着狡黠,她朝贾政勾了勾手,“二哥哥,你低下头来。”
贾政不明所以,却还是听从贾敏的话,凑到了贾敏面前。
贾敏稍稍垫脚,在贾政耳边用气声道:
“二哥哥是不是想去看敬二哥哥?”
贾政先是看了眼不远处跟着他们的小厮和丫鬟,犹豫了片刻,在妹妹的注视下,还是“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