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所有人都讨厌的特质,纪清梵也为此迷恋,只要是她。
——只要是她。
她的所有,她都接受,她都臣服。
盛枝之前有点这种感受,但是没这样深刻。
每个人都是一株独立生长扎根在地上的花,可纪清梵,是为她盛开的。
从发现纪清梵对她布置监听安装定位的时候,她一边感到非常不适,一边反应又没有特别大。
她后来旁敲侧击问过她的朋友们,被问到朋友都大惊失色,说这不得立刻分手?多吓人啊。
盛枝问完很仔细地审视自己的心,去想自己为什么不适,想到最后,她发现她不舒服的根本原因是因为纪清梵是私自对她做了这些,瞒着她做的,没有告诉她。
她那时对于是否要带纪清梵看心理医生很犹豫,也怕纪清梵会被自己的询问伤到,真正让她起了带她去看心理医生的想法的事情是纪清梵表露出来的自|残倾向。
她太心疼了,而且她并不知道怎么去引导,看医生是最好的选择。
爱人先爱己,她想让她多爱自己一些。
——她先前是这样想的。
但是现在,她发觉这个想法不太现实。
纪清梵是扎根在她身上的,她是她的养分。
小作文里她将内容蕴含的情绪输出得夸张,实际上纪清梵装的那段时间,她是真的信了。
纪清梵表演性很强,而且她有一套独有的逻辑,心理医生根本触碰不到她的真实。
哪怕再换哪一个知名的心理医生恐怕都是如此。
盛枝撕碎那些资料的时候,感觉心里有个地方在被触动。
她撕碎那些资料,点起火,一边看着纸张在火下湮灭成灰烬,一边感受着心里的某处也随着火被烧成了灰烬。
她在心底想好疯。
纪清梵好疯。
她可能是被纪清梵传染了。
不然她为什么不想和疯子分手,而是还要和疯子在一起?
就像她的朋友说的“多吓人啊”,可她为什么不想和她分开?
所以……
既然她没想和纪清梵分开,纪清梵更是死都离不开她。
那她为什么不试着驯服她?
她可以是疯子,也可以是眼里只有她的、只属于她的乖狗。
她不如替她承受这份爱到极致的扑火。
她是她一切的载体,是欲望,是念想,是爱,纪清梵根本不会放开她。
只是锁链两端,纪清梵想捆住她,想将她困在金笼,想把她锁起来,那她也可以将她掌控在手里。
就像项圈。
戴在脖颈上的项圈可以安上牵引,而牵引链会被她握住。
她不喜欢她乱咬人。
不喜欢她对自己的身体那么不重视,说伤害就伤害。
更不喜欢她不经她的允许,就做一些事情。
她的生气不是假的。
她从来都不喜欢被动,想开前是一回事,想开后更是一回事,与其被动接受,不如把主动权占有。
她可以允许她的贪心。
同样的,她也可以给她奖励。
第81章 已久[感谢kabegong宝宝的深水,爱你]
……
这一夜美得有些梦幻。
她做错了事, 惶恐着,不安着,没有着力点地找不到重心,下陷着沉浮, 最后反而得到了宽恕。
属于女神的垂怜。
不安被满到浓溢的安全感取缔, 随之安眠。
“……醒了?”
室内的光线不太明亮, 晕出种浅和的朦朦胧胧。
纪清梵寻声转头, 看见盛枝支着脸侧靠在她身旁, 真丝睡袍微散, 那些绸缎般的长发如丝玉落在胸前身后, 一搦腰肢细腻雪白,在朦胧的光线下显得越发柔幻。
视线相触几秒, 她刚回过神般想开口,盛枝半跶着的乌秾眼睫动了动, 突然哼了声,娇蛮地伸出手掐她的脸:“这次你不好好哄我, 我可不会原谅你的。”
可指尖掐上肌肤,却并没有带来什么实感。
纪清梵犹疑地抚上她的指尖, 下一秒,周遭的一切便犹如水波轻晃起来——
原来还是梦。
她睁开眼, 轻轻吐息。
只是刚想抱住枕边人述起,就察出来空落。
身侧本该有人躺过的位置一片微凉, 没有丝毫余温。
感受到这一点的瞬间, 纪清梵一下从床上坐起。
周身空荡。
再看床上哪还有盛枝的身影。
一种没由来的不安席卷全身,瞳孔都快发颤, 她拿起手机抓过衣服潦草穿好,近乎跌撞地下床, 下意识唤道:“老婆……”
门口传来很轻的声响。
动荡的眸光安静下来,纪清梵弯了下唇角,她急切到门边,轻喘着气,声音却和姿态截然相反地愈发柔缓:“老婆,你去哪里了,我……”
然而房门打开,映入眼帘的却是张陌生面孔。
脸上的笑容僵得快要维持不住,她盯着这张陌生的面孔,指尖紧紧扣住门框边。
来送早餐的小姑娘被她看得呼吸都快屏住,不自觉吞咽了一下,差点以为是自己送错了,怀疑地重新确定了一下才开口道:“您好,这是您订的早餐。”
笑意已经从脸上落下,纪清梵没什么表情地接过她手里的早餐关上门。
盛枝可能是出去做什么了,就像之前的一些早晨一样……
这样想着,心里的不安反而更加浓郁,她用另一只手打开手机。
与此同时,提示音响起,有新消息发送过来。
“啪——”
放在精致托盘里整齐摆好的早餐随着托盘的掉落,盏玉脆裂,溅得到处都是。
※
对于盛枝的突然到来,她在加州的朋友们很惊喜,热情洋溢地欢迎她,说怎么连个消息不发就来了,她们都来不及准备什么。
“突然就想来了,可能待一段时间。”盛枝被热情的朋友们簇拥着,笑了笑。
她来得突然,但朋友们还是热热闹闹地以她为主角举办了一场派对。
盛枝以前挺喜欢这种场合的,足够热闹也足够开心,但现在派对还是那个派对,她却有点兴致缺缺,提不起什么兴趣。
欢迎派对进行到很晚,曾经通宵达旦都不觉多累,现在还没到尾声就有些惫意涌上来。
她端着酒杯找了个稍微清静一点的地方坐着。
“嗨。”
刚坐下,身边就紧跟着同样坐下了一个人。
金发碧眼的女人有些紧张地对她露出一个笑容:还记得我吗?”
“当然,艾克莉丝,”盛枝和她碰了下杯,“最近还好吗?”
听见她这样说,艾克莉丝的绿眼睛里漾起些明亮的欢欣,显然她还没有忘记她这件事让她很高兴:“还不错。你走之后我有很勇敢地实现梦想,我开了一家酒吧,有时候还会上去唱几首歌,体会一下驻唱的感觉……”
说到这里,她的话音顿了下,突然停住了,略微出神地看着盛枝拿着酒杯的那只手上戴着的婚戒,即便是这种昏暗的场所下,戒指似乎也莫名柔亮:“你呢,结婚后的生活怎么样?她……这次没和你一起来吗?”
盛枝浅呷了一口酒,像是因为她的话想到什么很有意思的事情:“可能用不了几天也过来了吧。”
踪迹还有一些痕迹她都特意处理过,但以纪清梵的本事,找到这里只是时间问题,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间找过来。
“啊,这样,”她的回答隐隐回避,艾克莉丝把这当成了一种感情不太好的讯号,她想再开口说些什么,又怕冒昧,组织了很久语言才接着道,“那你过几天要不要来我的酒吧看看?我一直很想你过来。”
这么说完,她又怕她觉得这表达不太对,补充道:“我没有别的意思……你当初说会祝贺我的,但是你始终没来。”
她的心里忐忑跌宕起伏,被她询问的人却犹似什么都没听出来,也可能是因为心神根本没有放到她身上。
“好啊,那我过几天去看看,”盛枝喝完最后一口酒放下杯子,很自如地应声,“祝贺你。”
“你不在这里再待一会了吗?”注意到她起身的姿态,艾克莉丝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待了,有些累了。”
边说着,盛枝身形轻晃了一下。
眼见她要摔倒,艾克莉丝下意识伸出手想扶住她,可是盛枝没有摔倒,她站住了,紧接着微拎了下过长的裙摆,摇摇晃晃地抬起腿,将害得她险些摔倒的细长精致的高跟鞋跟掰了下来。
这么把鞋跟掰下来后,她看起来舒服多了,用另一只手拢了下长卷发,对她回眸道:“到时候给你发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