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那么看我?”苏格兰被安室遥莫名的谴责眼神看得皱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我说错什么话了吗?”
小遥这才收敛表情,“没有,怎么会呢。老师高见。”
“好啦,是在赌气吗?”苏格兰笑眯眯地掏出纸巾擦干净了舞台一角,示意她坐下,“他们有各自的工作,不是故意不来看你的。”
莱伊跟着女朋友去处理什么软银总裁的工作,零他在处理普拉米亚相关的事件,而他因为避嫌不能参与进去,现在还能留在这里陪主唱小姐排练。
不过这些事都没必要告诉她。就让她漂漂亮亮地准备自己的舞台吧。
“我没在生气,”安室遥把“生气”两个字咬得很重,听起来更欲盖弥彰了,“完全没有……设计这个桥段不是很正常?开场曲是《空之碎物》哎。”
苏格兰点头,哼唱了两句,“轻飘飘地,像女孩在空中飞翔。”*
“是吧?”安室遥很开心地点头,“你唱歌真好听……其实你比我更适合做主唱哦?”
不置可否地,猫眼青年露出个笑容。他低下头,飞快地说了一句,“从歌唱水平的稳定性上来看,任何人都比你适合做主唱,小遥。”
“你说什么?!”安室遥大怒,“我听见了!”
苏格兰又抬起头来,仍是那副气死人的微笑,“我说,主唱高见。”
安室遥:“……”
“但我总觉得,你设计这么高的升降台,还有别的原因,”苏格兰放轻声音,“可以告诉我吗?”
[不能说啊,宿主,不能说!]系统疯狂报警,[我们这个是反制普拉米亚反制卧底的反制计划!]
萩原:“麻烦不要用嵌套结构长难句。”
[先说结论,没有长难句……咳咳,]系统重新输出了一版正常内容,[宿主,我们是为了抓住普拉米亚才设计了这个升降台,而想要抓住普拉米亚的原因,是她突然调查与诸伏景光相关的内容,让诸伏警官有暴露的危险。]
[所以,为了证明苏格兰和波本不是卧底,他们绝对不能参与到普拉米亚的事件里来!不然,一旦组织的人追踪到普拉米亚被捕之前在调查日本公安,那么牵涉其中的组织成员绝对会被怀疑的!宿主,不能说啊!对于升降台发生的一切事故,诸伏警官和降谷警官都必须表现出绝对不知情的状态!]
一定要互相隐瞒啊……真让人不舒服。
“没有别的原因,”安室遥侧过头,硬邦邦地说,“只是我喜欢自由。自由落体也是一种自由。”
她感到肩膀上一痛,是苏格兰按住了她。说实话,她没料到绿川老师会对她用上这么大的力气。
不,不对,现在明明自身难保、还会坚持多管闲事的不是什么绿川老师,是诸伏警官。他的掌心异常温暖,这可能就叫执法有温度——安室遥漫无边际地想着,被诸伏景光按着转过头。
“你不能放弃,知道吗?”他很用力地说,“绝对、绝对不能放弃。”
萩原用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在说些什么。小诸伏是怕这个被组织抓起来的女孩选择……最极端的逃离方式吗?
在他处境最危险的时候,他在担心这个?他还有余裕担心这个?
——他又在计划着怎样的逃离,才会想到这个呢?
“放心啦。”
安室遥拍拍他按在肩膀上的手,示意他放开。不知道为什么,苏格兰总感觉他从这个小女孩的语气中听出了些许咬牙切齿的意味。
“我不会从那里跳下去,绝对不会,”她说,“我知道你们都在给我安排退路,我知道演出结束之后、最坏的事情发生之前一定会有退路,我等着。”
“你也陪我等着,绿川老师,”安室遥问,“好不好?”
诸伏景光没办法回答她。而苏格兰此刻当然只能点头。
萩原明知道这只是苏格兰的回应,却也把这当作是诸伏景光的回应,自顾自开心起来。
“那就这样决定了,”安室遥伸出手,“和我拉钩?”
[拉钩上吊,]系统倾情配音,[一百年不许变!]
-
只有在黑田先生的百年之后,山村操才有可能加入公安。为了弥补公安内部没有离谱警察的这份遗憾,他们特地引进了风见。
“那个,降谷先生……”环顾四周后,风见战战兢兢地对着对讲机喊出了上司的真名,“我进入场馆了。就是您说的那个,普拉米亚很有可能在演唱会期间入侵引爆的剧场。”
到底是谁教他这么汇报的,凑字数吗!这里又没有现场观众,你解释给谁听啊!降谷零按着额角,只能尽可能简洁地回应他,“收到。继续深入,探查升降台——”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风见那边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就像是一万只蟑螂爬过对讲机收音孔;在降谷零急得要叫增援之前,风见的声音终于传了过来。
“——先生!”风见隐去人称,急切道,“场馆内有疑似通缉犯活动!虽然一时之间不知道那是谁,但我看过卷宗,我认识他的脸!他刚才也看见我了,而且这里还有除我们之外的第三个人!”
降谷零叹了口气。
“改变第一目标,优先将通缉犯击毙,”他异常冷静、慢条斯理地说,“然后离开现场。”
“重复一次,优先击毙。”
第127章
坦白来说, 风见并不是一个差劲的警察。相反地,他的记忆力相当好,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即使只是看过一眼案卷, 他仍然能记住通缉犯的脸, 不能不说是一种天赋异禀——特别是此地撞脸的人还那么多。
不过, 如果萩原在这里, 他会更快认出那个通缉犯:毕竟那是系统亲试图谋杀过一次未遂的、差点爬上安室遥窗口的通缉犯。在结束治疗前,他就打伤护士逃出了医院,喜提通缉名单。
此时此刻, 这家伙正带着恶心的笑容, 在升降台上做着什么。他的位置异常显眼,风见很快注意到了他, 而这个偷窥狂也凭着某种对目光的灵敏度反应过来,连滚带爬地冲向升降台的边缘——
风见开了枪。毫不犹豫地,他开了枪。
这次没有人再对他伸出什么援手。恶念结出的果实在生命之树探出的青翠枝条上停留了片刻, 终究还是咕咚一声坠进了地狱。
在他挣扎的过程中,不知道启动了些什么机关、激活了什么剧场中的过往录音,又或者干脆就是这剧场里混进了什么较为缺德的人工智能, 童谣声响了起来。
[小老鼠, 上灯台, 偷油吃,下不来,]稚嫩的合成童音用力地说着,每一个音节都咬得很夸张, [叽里咕噜滚下来。小老鼠,上灯台……叽里咕噜滚下来……]
没有看见第三个人。但风见毫不犹豫地执行了命令:离开现场。
视线里没有第三个人,没关系, 通讯频道里也不会有第三个人。他的判断不重要,他是对讲机意志的延伸:他的上级要他撤离。
正准备看他们大战三百回合再出去捡漏的伏特加:“嗯?怎么跑了?!”
-
伏特加站在门口,垂头丧气地恭迎伟大的琴酒来到他忠实的现场。天啊,他只是想借着组织承包了这里的东风,来剧场找找看有没有发剩下的周边、顺便据为己有,怎么会遇上这种事!
“警察?”琴酒只说了这两个字。
可怜的大块头司机吓得原地立正,“大大大大大哥,我不是啊?!”
琴酒:“……我是说,刚才闯进来的家伙。”
“哦?哦哦!”伏特加被吓得冷汗都冒出来了,头顶的礼帽被顶高了几厘米,完成了一次以蒸汽机为标志的小型工业革命,“应该是吧,听他说了一句‘通缉犯’这样的话。”
披着长发的男人已经大踏步地走到那具从天而降的尸体前。他甚至没上手翻动,只是用靴子踩着那家伙看了一眼弹道,连死人的脸都懒得看,“杀伤力不强,确实像是日本警察的配枪。”
“那,我们去追杀那家伙?”伏特加跃跃欲试——毕竟如果追杀的话,就又可以替大哥开车了!还是驾驶位适合他啊!
琴酒却摇了摇头。他的唇角有笑容缓缓提起,很尖锐的弧度,像死神的镰刀。
“把升降台天梯上留下的脚印擦掉,”他对着那家伙摔下来的地方扬一扬下巴,“地毯也换一下。别让其他任何人知道这里发生过的事,明白吗?”
伏特加很想说不明白,但他依稀明白这时候不能说不明白。于是他缓缓叹了一口气,任劳任怨地爬上去清理痕迹。上面很干净,除了鞋印没有留下什么别的痕迹,而且伏特加不懂中文,这里也不会有鞋印梗;伏特加勉强完成了家政工作后,尽可能灵活地爬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