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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虽然理智知道百越族人不脏,陈逐还是忍受不了他刚才捏捏揉揉顾昭瑾的行为,此时便擦拭得格外仔细。
  把怀里人手腕、指缝,里里外外都擦拭干净了,陈逐将手帕丢掉,看了一眼柳常,等对方意会地退出去关上屋门以后,这才回答顾昭瑾刚才的问题。
  “我是为陛下的难过而忧愁。”陈逐轻轻捏了一下顾昭瑾的指尖,转了一下人手上的扳指,摩挲上面的字眼,“陛下在难过什么?”
  从见到这名百越族人开始,顾昭瑾的状态就有些不对,陈逐对原因有所猜测,本来不想深究,但是看对方明明不高兴还强露出笑容的模样,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
  并不意外陈逐的敏锐,顾昭瑾垂了垂眉睫,沉默片刻之后,才轻声说:“我见过他。”
  陈逐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顾昭瑾搂得更紧了点。
  “在母后的宫殿里。”男子身上浅淡的芙蓉花香味在鼻尖萦绕,顾昭瑾抓了抓他的衣襟,手指略微蜷缩,语气却是淡淡地,“听宫人说是先皇看宫里太医的调养无甚效果,特地寻找的民间名医。”
  当时这还被宫人们当做先皇深情的证明,纷纷感慨皇后的病中盛宠。
  年幼的太子不疑有他,真切地孺慕着帝王,并因为父皇母后伉俪情深而动容。
  直到后来,帝王将太子中毒的“真相”压下去“保贵妃”,并且对病故的皇后展露出了迅速忘怀的绝情,顾昭瑾这才隐约有所了悟。
  不过往事已矣,即使心中有些猜测,丧母失宠的太子也无法再去探寻,所以压在心里许多年。
  现在却在看到这名百越族人以后,突然被印证猜想。
  先前就已经敏锐地猜到了真相,然而现在听着帝王平铺直叙仿佛丝毫不被影响的话语,陈逐还是心脏抽痛了一下。
  捧着帝王有些苍白的面庞,他在对方轻颤的眼皮落下一枚枚亲吻。
  顾昭瑾静静地承受了,感受到陈逐珍而重之的亲吻和怜爱的情绪,抿了抿唇瓣,轻声说:“陈溯川,自丧母失父以后,孤就只有你了。”
  或许还可以添一个柳常。
  但是柳常是受到皇后的恩泽来到他身边的,若非皇后病逝之前的嘱托,说不定会选择去看顾皇陵,与自愿留在顾昭瑾身边的陈逐又有不同。
  钝痛的感觉在胸口蔓延,陈逐亲吻他的唇瓣,轻轻地贴了贴,声音低沉温柔:“殿下,你此时说这些,是想要臣的命吗?”
  顾昭瑾的眼尾微微发红,睨了陈逐一眼:“太子太傅愿意给吗?”
  “愿意,怎么不愿意。”陈逐发出溃不成军的叹息。
  这样一句话,让陈溯川毫无招架的能力,甘愿余生都受到顾明珩的驱驰。
  “陛下想要什么,尽管拿去便是。”
  两人切切密语了一阵子,陈逐将示弱求怜的帝王亲了又亲,把眼眸滚烫湿润的太子殿下吻了又吻,将人牢牢地圈在自己的怀里,展现出将性命交予他的决心。
  片刻后,紧闭的屋门被人叩响了,几轻几重,是陈逐那些暗卫的密语。
  将被自己揉得凌乱的顾昭瑾整理好,帮人把散落的头发夜用发带束起,陈逐又在他的唇瓣上贴了一下,没有松开两人相扣的手指,对外喊道:“进来。”
  暗卫走了进来。
  是先前被陈逐派去清洲的那几人,看起来风尘仆仆的,但是眼睛很亮,脸上是一副幸不辱命的骄傲。
  他们身后跟着一名医师打扮,被捆住手腕中年人。
  众人看到两人立刻下跪,连喊:“参见陛下。”
  让暗卫们回府修整,陈逐开门见山地对这名怪医说道:“给陛下看病,若能治好便不计较你参与谋逆之罪。”
  来的路上就被告知过此事,医师连连点头。
  陈逐给他解了捆缚,怪医执起顾昭瑾的另一只手,对于两人紧扣的另一边手指视而不见,摇头晃脑念念有词一阵,开口说:“百越的毒,能解,但是解完会陷入虚弱。”
  他觑了一眼两人的面色,又连忙补充:“但是小民既能解毒,自然也能调养身体。”
  这怪医看起来似乎比那个百越族人更厉害许多,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也不似作假。
  陈逐眼眸闪了闪,让候在门边竖着耳朵听动静的柳常进来。
  “带去偏殿,和那百越族人一起,对比两人开的药方,看看哪个更好。”陈逐说,又看向怪医,“你与那百越族人我只取其一,这机会就看你能不能把握住了。”
  没想到还要竞争上岗,怪医当即有点急切,但是又不敢大声喧哗,满脸紧张地被柳常带去了偏殿。
  等殿里完全静了下来,陈逐板着的脸忽然松懈情绪,额头抵在帝王的肩头,声音有点轻快:“恭喜陛下,三喜临门。”
  得知自己的病情能够医治,顾昭瑾面上没有直白显露,但也有些高兴。
  不过此刻听着陈逐的话却没反应过来:“哪三喜?”
  两名能治病的医师,怎么也只有两喜。
  陈逐掰着手指给给他数:“陛下的病得以医治,此乃一喜;等怪医比赢了百越族人,将那百越族人斩杀给殿下与母后报仇,此乃二喜;三喜么……”
  把脑袋抵在帝王怀里的陈贵妃撩起眼皮,眼眸深深,满眼旖旎的笑意,将手臂勾上了帝王的肩膀,在他耳边吐气如兰。
  “陛下莫不是忘了,眼下距离咱们的婚事不足一月——”
  -
  帝王大婚,礼部、宫廷都忙活得脚不沾地。
  造册、彩排……各种各样的仪式流程紧锣密鼓地核对着,因为帝王的上心程度,柯道远几乎每天两三封地写奏折汇报事情的进展。
  起初这些奏折的确是帝王朱笔亲批的,后来治疗开始,眼看顾昭瑾的手腕上时常扎着银针,陈逐便接过了这些繁琐的事务。
  惯常疏懒的陈贵妃在看奏折、亲皇帝、盯治病等重要的事情中忙得团团转。
  难得闲下来的帝王被陈贵妃拘在景仁宫里,无所事事,只得安心养伤。
  因为用药的缘故,顾昭瑾每日昏昏睡睡,醒来的时候不是在陈逐的怀里,就是枕着陈逐的大腿,极偶尔会在颠簸之中,被陈逐拦腰抱着逛花园。
  等帝王终于被准许拆了银针、暂停药浴以后,发现整个皇宫都已经被布置得喜气洋洋。
  “恭喜陛下,明日大婚。”一众宫人被柳常领着排列恭贺。
  陈逐在他的耳边笑:“恭喜陛下——”
  陈贵妃的语气太不正经,顾昭瑾没忍住也笑了笑,看着宫人目光灼灼的样子,一挥手,说道:“有赏!”
  领了赏钱的宫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所有人都在静待吉时。
  寅时初刻,净鞭三响裂空,震得皇宫之内各处宫殿的檐角铜铃齐鸣。
  七十二抬麒麟金顶仪舆自被特意又布置过一番的景仁宫迤逦而出,舆身遍覆珍珠串就的獬豸纹帷幔,在灯笼下泛着冷冽的虹光。
  舆前导驾的是身穿着特地赶制的新衣的御前侍卫,蟒纹曳撒,腰间獬豸纹金镶玉腰牌在晨雾中明灭,恰似游动的碎银。
  帝王亲率满朝文武在午门迎候,朱红衮服上的十二章纹换作金线绣麒麟獬豸并立图,左肩麒麟踏云,右肩獬豸噬恶,中间以十二道金丝连接。
  顾昭瑾的气色很好,在红光金线的映衬下,背对百官抿着唇瓣笑。
  贵妃仪舆停在丹陛前,坐在其上之人同样眉眼含笑,穿着以朱红为底色,银线绣就的麒麟踏浪纹礼服。
  十二旒上,每道旒珠皆用獬豸角磨制,仪舆顶盖中央立着鎏金獬豸宝顶,独角直指北斗,舆身八面则绘麒麟吐书图,书中字迹随步伐明灭。
  ——远超贵妃规格的仪制,但是早就吵了许多轮,并败下阵来的文武百官却眼观鼻鼻观心,佯装什么都没发现。
  陈逐扶着麒麟首车栏走下。
  一阵始料未及的大风忽然刮过,翟衣下摆的百只银线獬豸像是要振翅欲飞,捧册宝的女官手中金册差点在猎猎狂风中被掀飞。
  仪仗队慌乱了一瞬,柳常就要冲去抓取。
  下一刹,金色却被一道无形的力量托住,稳稳落在帝王掌心。
  【多谢细桶。】陈逐看着百官们先是惊骇,后松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震惊这不同寻常一幕的模样,勾了勾唇瓣。
  眼疾手快帮了忙的系统得意洋洋:【不客气,宿主新婚快乐。】
  陈逐与顾昭瑾对视,看着帝王意外却眼眸微亮的模样,对他眨了眨眼。
  两人在群臣百官面前暗自眉目传情。
  系统盯着检测数据,忽然惊喜出声:【宿主,你对主角的好感度满值了,可以兑换一样金手指……额,礼物,请问你要现在兑换么?】
  有些诧异地凝神,陈逐看到了细桶展露在自己面前的各种东西。
  翻看了一下,大多是灰色的,无法兑换,偶有可以兑换的民生水利之法,却是记忆里往后几年也有能人可以研究出来的普通货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