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机会来了,只要他修炼九转长生功,就有机会打败父王,打破他多年来的压制,克服自己内心深处的恐惧,还可以保护云梨,让她不再有任何危险!
九转长生功的上半部功法还牢牢印在他脑海里,只要他想,随时都能开始修炼。
卫辞一时蠢蠢欲动,但他很快冷静下来。
父王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经修炼了九转长生功,即便他现在开始修炼,要超越父王也需要一定的时间。
何况,如果他真的修炼了九转长生功,岂不是中了夏侯衍的计,也成了他养的一条蛊?
最重要的是,云梨定不愿看到他修炼此功。
卫辞闭了闭眼,将这个念头驱逐出脑海。
与其修炼九转长生功,不如设法破解。
九转长生功再神妙,也只是当年许寰尘博览古籍所自创的功法,纵然许寰尘再天纵奇才,这门功法也必然会有所漏洞,想要破解并非不可能。
不过在破解前,还是得先将云梨救出去。
而要想让云梨出去后放弃向父王复仇,只能从母妃身上着手了。
翌日,卫辞跟随父王母妃一起出发返回幽州。
一路上,三人表现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父王仍是威严尊贵的燕王,母妃仍是雍容慈爱的燕王妃,而他,也还是那个玩世不恭的世子。
回到燕王府,父王遵守约定,将府中姬妾尽数遣散,两名庶妹也各随其母离开。
旁的姬妾拿了钱财,干脆地收拾包裹离开了王府。
两名侧妃却是不解,为何自己为王爷育有一女,却还要被遣散出府?
二人哭哭啼啼闹了一通,见王爷连她们最后一面都不愿意见,心灰意冷之下,只能各自带着女儿离开。
至此,偌大的燕王府,便只剩王爷王妃和世子这三个正经主子,奴仆们一时人心惶惶,担心自己也会被发卖遣散。
萧琼华倒是想将府中奴仆遣散大半,那样一旦发生什么事,也可减少些伤亡。只是她现在既已‘归顺’卫轲,便不好做得太明显,只能徐徐图之。
是夜,卫轲回到正院,握着萧琼华的手,温声哄道:“琼华,你的要求我都满足你了,从今以后,王府后院,只会有你一人。”
“他日我神功大成,获得永生,成为天下至尊,你也会是我唯一的夫人。”
“我会设法帮你延长寿命,让你和我一起永生。届时,你我共掌天下,永生相伴,可好?”
卫轲这一番话说得诚恳且深情,寻常女子听了定会感动不已。
萧琼华既已‘诚心归顺’他,听到这番话,理应感激涕零,毫不犹豫地答应他,但,卫轲生性多疑,她答应得太快反而会惹他生疑。
于是,她面露犹豫,眼中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一丝伤心和怨愤,说:“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问你,当年究竟为什么要杀我父亲?难道,从一开始王爷接近我,就是带着目的……”
“当然不是。”卫轲打断她,解释道:“你我相遇,是命中注定的缘分,当时我尚不知你的身份,又怎么可能带着目的接近你?”
“既如此,你到底为何要杀我父亲?难道你与他有什么深仇大恨?”萧琼华含泪质问。
“那只是一场意外,当时我练功出了岔子,急需吸取大量功力。一时神智失控,才……”
卫轲说到这儿面露愧疚,抬手擦拭她眼角的泪珠,自责道:“琼华,你知道吗?这些年我一直都很内疚,我知道我伤害了你,做什么都无法挽回。”、
“我不敢向你坦承,哪怕你每天都想杀了我为你父亲报仇,我也假装不知道,就是害怕一旦摊牌,你会真的离开我。”
“如果你实在不肯原谅我,那你现在就一掌杀了我,为你父亲报仇!”
卫轲说完,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胸口,一副心甘情愿死在她掌下的姿态。
萧琼华眸光闪烁,她多么想就这么一掌杀了他!
可这么多年下来,她太了解他了,知道他骨子里是一个多么虚伪卑劣之人。
他嘴上说得情真意切,实则只是在试探她。
她这一掌如果真的击下去,非但杀不了他,还会暴露自己。
于是,她颤抖着抬起手,作势要向他胸口击下一掌,却到底没有真的打下去,而是扬手狠狠扇了他一巴掌,接着扑进他怀里,啜泣不已。
卫轲一手搂住她,一手轻拍她的后背,温声哄道:“以后我会好好弥补你,不会再让你受丁点委屈……”
卫辞来正院寻找父王。看到窗上映照的剪影,表面上看去,是两人情深意切紧紧相拥在一起。
然而,落在他眼中,却像是一只张牙舞爪的恶魔正抓着手中的猎物在撕咬啃噬。
这么多年,他一直自欺欺人,逃避事实,以为这样就可以维持一家和睦的假象,却忽视了,母妃这些年过得有多么痛苦。
哪怕她曾经想要掐死他,但她终究是生他养他的母妃,他不该无视她的痛苦,不该眼看着她深陷魔爪却无动于衷。
等将云梨从地牢救出去安顿好,他会想办法让母妃也脱离燕王府这个牢笼。
至于他自己,在父王还不确定能否获得永生之前,应该不会对他下杀手。
毕竟,他是父王唯一的儿子,是他视为继承者的存在。
卫辞最后看了眼窗上的剪影,转身悄然离去。
江湖上关于燕王的各种传言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但燕王妃和燕王世子相继出面澄清,让许多人对传言半信半疑起来。
卫辞又写信给阮鹤弦敖锐等人,请他们暂作忍耐帮忙‘澄清’,传言这才逐渐消停下来。
除了给阮鹤弦等人写信,卫辞还暗中给虞悠悠寄了一封信,请她帮一个忙。
又暗中联系飞星阁,做了一些必要的安排。
第一百零二章 残忍
云州别院地牢。
乔舒云苦思多日, 始终没能想出,该怎么对付卫轲。
这日,她无意间在墙上发现几行血字。
“天之道, 损有余而补不足。人之道,损不足以奉有余。孰能有余以奉天下,唯有道者。若夺己余奉己身, 何如?”
这些血字应当是从前被卫轲囚禁在地牢的人所写, 前三句出自《道德经》, 意思是, 天道是减少有余的补给不足的,以保持均衡。人性却贪婪自私,即便有富余, 却仍然要夺取不足的人。只有有道的人, 才能减少有余,去补给天下人的不足。
而最后一句‘夺己余奉己身’,夺取自己富余的奉给自己,岂非多此一举?且‘夺’字用得颇为怪异, 自己的东西为何要用‘夺’?
难道是写下血字的人被囚禁地牢,以至精神出现了错乱?
乔舒云心怀疑惑, 突然想起云老前辈临死前说的那句‘夺来的天机, 终究要还回去’。
想到云老那返老还童又逐渐衰老的怪异症状, 难道他所说的天机, 指的是寿命?
是了, 若墙上血字中的‘己余’指代的也是寿命, 那就能够说得通了。
献祭夺取自己将来的寿命, 奉献给现在的自己, 从而增长功力, 这是写下血字的人为自己想出的突破牢笼的办法。
只是不知道他成功了没有。
无论如何,这个方法值得一试。
一个月后,乔舒云从守卫送来的饭菜中吃出一张字条,上面印有师叔和她约好的暗号,说明字条是师叔传给她的。
师叔告诉她,今晚会有人劫狱,让她趁乱逃走。她已提前将她弟弟送到海外一处设有冰池的岛屿安顿,让她去海岛上避祸,千万不要再回来找卫轲报仇。
另外,她打探到孙献忠手里有一样秘密武器,正秘密筹谋召集群雄围剿卫轲,所以卫轲的事不用她担心,她只需要到海岛上好好陪伴保护弟弟,等卫轲被剿灭再回来。
乔舒云看完有些疑惑,以师叔对卫轲的恨意,怎么会劝她就此放弃?
但转念一想,许是师叔不想看她冒险,又对孙献忠手中的秘密武器颇有信心,才会如此劝她。
她用内力将纸条销毁,闭上眼睛继续打坐调息,静待入夜。
深夜,地牢外传来嘈杂声,果然有人来劫狱了。
这时,突然听到有人高声道:“相信诸位或多或少都能够动用一部分内力。现在,地牢外攻打的人,就是来救我们的。只要大家随郑某一起闯出去,就可以重获自由,再也不用被关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牢里了!”
这位说话之人想必就是那位郑老将军了。
郑老将军一呼百应,一众囚犯不再伪装,纷纷用内力挣脱精铁锁链,破开牢门,跟随郑老将军一起往外闯去。
乔舒云也跟随众人一起闯了出去,众人能够调用的内力虽少,但和劫狱之人里应外合,很快就将地牢的守卫击溃,逃出别院。
出了别院,众人四散而逃,乔舒云也和众人分开,向南逃去。
数日后,来到太行山岔道口,一条路往东南方向去,到了泉州便可出海,去到师叔所说的海岛,陪伴守护嘉佑,等到卫轲被剿灭,没有了危险,再回内陆。
而另一条路,则通往洛京。
乔舒云犹豫了下,寻了一人扮作自己往泉州方向去,自己则乔装打扮、驰马赶往洛京。
如果孙献忠手里真的有能对付卫轲的秘密武器,那么,她愿意助他一臂之力。
到了洛京,潜进皇宫,偷听到孙献忠和大长公主等人的密谈,才知道,孙献忠手里的秘密武器,竟是一种剧毒。
是大晋皇室秘密研制多年,耗尽无数稀世药材,‘牺牲’许多条人命,才终于研制出来的一小瓶名为‘圣空’的毒.药。
一旦中了此毒,便会瞬间失明,内力也会迅速消散,武功再高的高手也会变成废人,乃至生机枯败,性命不久矣。
研制此毒的初衷,本就是为了制约那些武功奇高的圣境高手,眼下终于研制出来,正好拿来对付卫轲。
听到孙献忠和大长公主等人商议着如何围攻卫轲,只要破开他的防守,用抹了毒的武器伤到他的皮肤,便可以将他彻底解决。
乔舒云心想,就算此毒再厉害,想要就这么轻易解决卫轲,也还是不太可能。
这时,孙献忠察觉到有人偷听,怒斥一声:“谁?”
他正要去到殿外将那偷听之人击毙,却见乔舒云出现在了殿中。
“你们刚才说的我都听到了,但,你们未免太过低估卫轲了。”乔舒云沉声道。
“乔姑娘的意思是?”孙献忠警惕地问。
“卫轲现在的武功,远超你们的想象,即便你们一起围攻他,恐怕也伤不到他分毫。而且,即便你们真的能用带毒的武器划伤他的皮肤,只要他的内力没有瞬间消散,就可以将毒迅速逼出来。”乔舒云提醒道。
“那依你之见,要怎么做,才能够杀了他?”大长公主问。
“假使‘圣空’真有奇效,那么,想要杀了卫轲,只有一个办法。”
乔舒云说着停顿了下,道:“那就是,将毒直接送进他的心脉。只有这样,毒素才会瞬间扩散,让他无法及时将毒逼出来。”
孙献忠皱了皱眉:“乔姑娘刚才还说,即便我们一起围攻他,恐怕也伤不了他分毫,试问,我们该如何伤到他的心脉?”
大长公主等人亦疑惑地看向乔舒云,等待她的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