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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昼日浮华 > 第22章
  文时以眼瞧着娇俏靓丽的倩影从眼前溜走,朝着璀璨金亮的门头迈上台阶,身上还披着他的大衣。
  他无意识地微微点了点头,心里隐隐存在的那一丝担忧也烟消云散了。
  倘若她能一直把旧爱心伤都掩藏好, 像刚刚那般装作随性洒脱的游戏态度, 日后这场婚姻也不至于太难看。
  他能容忍她继续娇纵, 也能容忍她阴晴不定,甚至可以允许她心里惦念着别的男人,但面子上大家要相敬如宾,尽职尽责。
  这便已是他期待的,最好的婚姻了。
  他什么都能给,什么都给得起, 除了爱。
  恰巧,她什么都要,单单不需要他的爱。
  在电梯门口,丛一等了文时以片刻,然后两人同一部电梯回了房间。
  “要我陪你吗?”文时以很自觉地询问。
  “陪我什么?”丛一今日不想领情。
  “今晚不听故事了?”
  “你故事讲得不好,不想听了。”
  “好,那早点休息,晚安。”
  文时以问完该问的,确认自己尽到义务便欲离开,却被丛一抢了先。
  “但我想看个电影了,过来陪我吧。”说着,丛一推开了门,自顾自地走了进去。
  满吊顶的精致灯盏伴随着人影闪过一盏盏亮起来,灰黑死寂的套房瞬间有了生气。
  丛一将文时以的大衣脱下来随手丢在沙发上,踢掉了脚上的高跟鞋,转身的瞬间轻轻拽了下搭在左肩膀上的蕾丝发带,海藻般长发顺势倾斜而下,如同浓密滑顺的黑色丝绸。
  “你先选个片子吧,我去洗澡。”
  文时以站在客厅,不做声算是答应。
  等到丛一卸了妆洗过澡,披着浴袍端着红酒杯才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
  被她随意丢在沙发上的大衣被悬挂进衣橱,刚刚被她踢掉的高跟鞋也已不见,偌大的客厅,玻璃茶几上放着一只精致的盘子,盘里装着新鲜的草莓和颗颗红得发紫的车厘子。那是丛一最喜爱的两种水果。
  文时以坐在沙发上的一侧,膝上还放着笔记本电脑,正专注地看着屏幕里的文件。
  丛一站在从浴室通往客厅的玄关处远远瞧着灯光下眉目沉静的男人,迟疑了半刻,朝着他走去。
  “洗好了。”文时以瞧见丛一出来,合上了电脑放在身侧,“太晚了,不适宜再吃太甜的东西了,帮你叫了水果,少吃一点。”
  “怎么不选片子?”丛一坐下,放下手里的酒杯,捻了颗草莓送到嘴边。
  “你来选吧。”
  丛一也不谦让,只可惜选来选去半天也没看到什么想看的。
  “电影没什么想看的,英剧可以吗?”
  “好。”
  得到肯定回复后,丛一很快选定。
  客厅的灯光被调暗了几度,暖黄的色调让人有些昏昏欲睡。片头音乐环绕在整个屋内,屏幕上渐显出英文字幕。
  “by order of the peaky blinders.”(剃刀党)
  “我上学的时候,才出到第四季,现在都第六季了。”丛一将那颗被吃掉尖尖的草莓丢进垃圾桶,继而依靠在沙发上,“你应该看过吧?”
  “嗯,peaky blinders(浴血黑.帮)。”文时以点头,视线凝结在屏幕上,“怎么忽然想起看这部剧了?”
  丛一晃动着手中的酒杯,垂着眼睫思索了几秒,仰面看向文时以,“我挺喜欢这部剧的。”
  文时以认同地点头。
  “我觉得,你应该也很喜欢这部剧。”
  见文时以没说话,丛一补了这样一句,顺势将裸露在暖空气中的纤细双腿收到沙发上,胳膊半拄在扶手边,目光从文时以身上移开。
  “为什么这么说?”文时以平静地略点了点头。
  “第六季的开头和我想的差不多,你看,是aunt polly(波莉婶婶)的葬礼。”丛一没有回答文时以的问题,直接转了话题,自顾自地随便念叨了一句剧情。
  屋内燃着雪松香,壁炉里是熊熊燃烧着的红色火焰,穷冬深夜里,屏幕上正播放着悲伤的黑色葬礼。窗外寒风呼啸凌冽,如泣如诉般叫人听了莫名心颤,冬天里总归是有种惨烈的寂寥感。
  这句话之后,两人都没再开口。
  说是在专心看剧也并不准确,期间丛一的手机响过几次,她拿起来凝神看了许久。
  明明是她嚷着要人陪,现下又分心走神,换作是别的二代公子哥早就不满,偏文时以就算察觉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仅在她抬起头看他的时候,很贴心地解释了下某段因她分神而错过的剧情。
  “前面几季你都看过的了吧?要不互相来猜一猜我们最喜欢的台词?”丛一睇了一眼文时以,捏着手机,悠悠然地开口。
  “最喜欢的一句吗?”文时以回应她的话,“那还真是不好猜,毕竟六季播下来有那么多经典台词。”
  “那我们一人三次机会,比一比,看谁先猜中喽。”
  文时以点头,随着她的性子答应下来。
  也没多想便直接开口,一开口便照旧毫不客气地直抵丛一的痛处。
  “the past is past,the past is not my concern,the future is no longer my concern others(过去的已经过去了,我不关心过去,也不再关心未来).”
  “文时以,是让你猜我喜欢的台词,不是让你用台词教育我。”丛一挑眉,神色未变,只是看向文时以的目光降了些温度,略带了警示的意味。
  文时以没恼,像是早就料到丛一的反应般,回望着一边懒散倚靠着在沙发一角的丛一,慢吞吞地用了他的第二次机会,“so,the past is not the past(所以啊,往事依旧).”
  丛一的心颤了下。
  她知道了,文时以的第一句不过是铺垫,第二句才是他想要猜的台词。
  而她这般反应也恰恰好印证了这第二句台词于她而言的正确性。
  是,他没猜错。
  剧里所有人都劝tommy放下往事,忘记grace,就如同她在港岛的每一个亲朋好友,都曾无数次地对她说,叫她忘记vinay,然后往前看。
  可尽管她拼命向所有人证明着自己很好,割腕失败后也不再向任何人吐露那种难以言表的心痛,装得天衣无缝,但内心深处却从来没真正的释怀和放下过。
  是以,确是往事依旧。
  “好,你用了两次机会。”丛一缓过神,不肯再露怯,欣然接受。
  “如果我用的机会比你少,算我赢?有什么奖励吗?”
  “没有。”丛一摇头,顿了几秒,坐起身,又扫了两眼手机屏幕,将乌黑长发捧在一侧,微微抬了下下巴,有点居高临下的意味,“因为我会一次就猜中。”
  “好,那一一说说看。”
  “everybody's a whore, we just sell different parts of ourselves(我们每个人都是出来卖的,只是出卖的东西不相同罢了).”
  温柔的伦敦腔回响在客厅,话音落在地上后,是长久的对视和沉默。
  从文时以那双微有波动的蓝眸里,丛一知道,她猜对了。
  只用了一次机会。
  文时以静静凝视着眼前卸了妆却依旧俏丽非凡的女人,平静无澜的神色下是隐秘的思忖和完全意料之外的诧异。
  丛一一次便猜中,这是他没有想到的。
  见文时以不语,丛一直起身,将手中的手机丢在茶几上,顺势起身重新拿起酒杯。
  手机屏还亮着,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事无巨细地介绍着一个人——文时以。
  刚刚看剧时的神游并非是她有意分神在玩手机,而是收到了罗意璇发来的资料。回来的路上,她大晚上急吼吼地坏人好事也不单单为了叙旧。
  她难得求谁,好不容易张一次口,罗意璇也没有拒绝的道理。和谈裕匆忙搞完了一次,便赶紧爬起来,在谈裕极度不满的注视下赶紧把能找到的资料全都一股脑塞给了她。
  “你把我查了个底朝天,礼尚往来,我好好了解你一下,不过分吧?”
  “当然。只是这资料未必全,从一开始我就说过,你需要的话,我亲自整理好,给你送到深水湾。”文时以坦然应下。
  “不麻烦你。”丛一将杯中酒饮尽。
  醇香的酒气在口腔里回溯激荡,待到那种刺激在舌尖的味觉因子上逐渐消失,她放下了手中的酒杯,然后在转身的一瞬突然跨坐在了文时以腿间。
  大概是动作太大,松垮垮的浴袍往下滑落了几寸,黑发掩映下露出了圆润白嫩的肩头。纤长的手指轻轻盖住了男人的脸颊,粘着水钻的尖锐指甲滑过皮肤微微发凉,长发从肩头滑落下来,背着光,那张俏丽的脸美得有些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