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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有人躲在树后偷懒!”小弟子一惊,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指着旁边的梧桐树,先发制人。
  果不其然,在他告状后,寂怀月的目光移到梧桐树,小弟子松了口气,也好奇地往旁边瞥。
  “何人躲在此处?”寂怀月上前,银剑拨开灌木丛。
  灌木丛后,江思昭抬头,见是寂怀月,又疑惑地环视四周,方发现自己传错了地方。
  寂怀月一怔,后退半步行礼:“弟子怀月,拜见师尊。”
  江思昭拍拍掉在衣裳的叶子,“不必多礼。”
  还以为元婴之后,瞬移术法可以手到擒来,没想到还是出了差错。
  无声叹了口气气,他本想传到膳房,结果不小心传到了反方向的校场。
  后面的弟子听到了寂怀月喊“师尊”,顿时顾不上修习,他们有很多人自拜入至清峰还没见过江思昭,纷纷睁开眼睛往江思昭这里偷看。
  这一看均是呼吸一滞,师尊与他们想象中的鹤发老头丝毫不同。
  乌发红唇,黑亮的眼睛明镜般澄澈,浅青色衣衫素雅,腰上佩了一块羊脂玉佩,瞧着像是十八九岁的贵族小公子。
  “专心。”寂怀月向身后喊了一句,清润的声音有几分威严,众弟子顿时低下头不敢再看了。
  令人不适的视线消失,寂怀月又在两人周身步了隔音结界,才启唇问江思昭:“师尊来巡视?”
  江思昭立刻摇头,巡视那么累,他才不会想不开
  寂怀月掌心蜷缩,犹豫半晌道出心中猜测:“那师尊是来看弟子的么?”
  江思昭抿了下唇,终是点了头。
  “嗯,早课要何时结束?”
  “一刻钟。”寂怀月回答。
  眉心快速拧了下,一刻钟,有点太久了。江思昭遗憾地划去让徒弟给自己做饭的计划,转而对寂怀月说:“身上可有带瞬移符?”
  寂怀月从芥子袋掏出一张瞬移符递给师尊。
  “多谢。”江思昭勾唇道谢,离开前看到后面坐着的几排弟子,后知后觉地想起自己还有个师尊的身份。
  寂怀月太过让人省心,硬是一个人撑起整座至清峰,没让他这个师尊废一点心。哪怕是在话本里,他们也是他的徒弟。
  可惜虽然作为师尊,他的修为实在没法教给他们什么。
  但是他可以提供精神上的支持!
  就像现在,江思昭毫不吝啬地称赞寂怀月:“怀月,你很厉害。”
  “至清峰离不开你,为师亦…没法缺了你。”
  这话完全发自内心,他对每一个为自己咸鱼生活提供外在支柱的人都很是感激,无论是掌门师兄还是榜首徒弟,也真是没法缺了他们。
  寂怀月瞳孔一缩,冷白的脸颊浮起薄红,他目不转睛地望着江思昭,心脏突然不受控制。
  “师尊…”
  师尊说没法缺了他,是意味着他于师尊也是重要之人么。
  或许,师尊也并非对自己只有师徒之情。
  吹完彩虹屁后,江思昭觉得时间差不多了,便运作瞬移符准备离开。
  “师尊。”寂怀月连忙上前挽留,一时焦急握住了江思昭的手背,温软的皮肤触到掌心。他身形一顿,紧张地观察着师尊的反应,见师尊没有嫌恶的表情,暗自舒了口气。
  “嗯?”江思昭疑惑地抬眼。
  “您明日会来么?”
  明日是寂怀月的生辰,早上他去问师尊要的奖赏正是让江思昭陪他过生辰。
  迟来的师徒情小小上头,江思昭暂时抛弃咸鱼本性,扑棱一下掀唇道:“明日申时我在灵镜台等你。”说完被瞬移符带到了一座小院子里。
  刚一落地,就听到男人调侃的声音。
  “什么风,把无忧仙尊吹到我这儿来了?”男人坐在凳子上,懒散地靠着身后的古树,见江思昭毫不客气地在对面坐下,凤眸上下扫了他一眼,轻嗤:“我们无忧仙尊到了元婴,还是用不好瞬移术?”
  江思昭把瞬移符装进芥子袋,往男人那边走去。院里放着一张石桌,石桌上摆满了刚做好的饭菜,还冒着热气。
  他诚实地应道:“有点难。”
  林修远笑出了声,“难为你不惜用一张瞬移符也要来我院里蹭吃蹭喝。”
  玄灵山上下几乎都已辟谷,只有江思昭和林修远的山头还保留着膳房,但并非是他们没有辟谷,而是两人都嘴馋,都爱吃凡间的菜肴。虽是修士,却像普通凡人一般生活。
  江思昭这才会想起到林修远这里蹭饭。
  林修远的厨艺甚好,各种凡间的菜式都能信手拈来,碗碗碟碟色香味俱全,摆满整张石桌。
  江思昭吃得很开心,这个尝尝那个尝尝,很快就饱腹。用完膳后从袖中拿出帕子擦嘴,林修远却快他一步伸过来手,印着合欢花的丝绸拭去唇角的油渍。江思昭下意识地闭上唇,饱满的唇珠在帕子上印出形状,恰好蹭到林修远拂去的指腹。
  柔软的触感一扫而过,林修远显然没预料到这个意外,动作一顿,随后若无其是地收回手,把帕子塞进了胸口。
  “谢谢。”江思昭眉眼弯弯,脸上绽出笑容。
  林修远手抵着唇,咳嗽两声:“...无事。”
  日头正盛,照得人暖洋洋的,差不多该午休了。
  江思昭站起身,对林修远说:“谢谢招待,我不打扰了。”说完开始施法,心里默念至清峰,希望这次瞬移术可以成功。
  “等等。”林修远拂手,一下掐灭了江思昭指尖微弱的灵力。
  好不容易燃起的小火苗被浇灭,江思昭有些生气。
  可恶,他还要再费力施次法!
  “你做甚么?”
  江思昭鼓着腮,眼睛清透,瞪向身后坐姿闲散的人。
  林修远指尖抵着太阳穴,闻言不咸不淡道:“无忧仙尊果真如传言一般绝情,用完就扔,来本尊这里白蹭一顿饭,连句好话都不说就急着跑。”
  横起的秀眉一点一点抚平,桌上碗筷还没有撤去,就在方才他还在坐在林修远对面开心地用膳。江思昭不得不承认,林修远做饭真的很好吃,他低头又看到自己圆鼓鼓的肚子。
  吃完就跑,好像确实很过分。而且,万一以后林修远不让自己来蹭饭了怎么办!
  一番斟酌后,江思昭一屁股坐回凳子上。但由于用力太猛,被凳子边硌了下,疼得他皱起眉。
  “怎么了?”
  江思昭捂着屁股,泪眼汪汪:“你这凳子好硬。”
  林修远:......
  他无奈地扶额,吩咐人拿来一张软垫。
  小弟子很快拿着垫子过来,林修远扬起下巴示意:“给无忧仙尊垫好。”
  有了软垫,石凳坐起来就舒服多了。
  “可以了吗?仙尊。”林修远手指抵着额,揶揄道。
  “嗯,可以了。”江思昭心满意足地点头,余光瞥到桌上没洗的碗,内心涌起一阵惊恐,幽幽道:“你..是要我帮你洗碗么?”
  林修远嗤地笑出了声,语气玩味:“怎么,仙尊是不想?”
  何止不想,是万分不想!
  他从小到大都没干过活,吃过最大的苦,就是师兄送来助他修炼的丹药。连衣服都很少自己穿,以前有师兄,现在还有师兄。虽然后来他住进了至清峰,与师兄也不像以前那般亲密不分。但同时他也得了一个让人省心省力的徒弟,咸鱼生活一如始终,如火如荼。
  直到今日总算遇到滑铁卢,竟有人让他洗碗!
  眼睛睁成两颗葡萄,浓密的睫毛缓缓颤动,似乎不相信,重复地问了一句:“真的要我洗碗么?”
  林修远笑而不语,凤眸眯着,故意催促道:“本尊说一向说一不二。”
  “再者,无忧仙尊来我这蹭饭少说也不下三十次,本尊只是让仙尊洗次碗竟都不愿么?”
  江思昭捏着掌心,林修远在威胁他!
  看来如果他这次不帮他洗碗,以后就不能来蹭饭了。
  可是,江思昭目光移到盛着残羹的白瓷碗,内心陷入两难境地。
  他真的不会洗碗……
  如果每次来都要他洗碗,那他就要另寻其他能蹭饭的地方了,只是吃了那么久林修远做的饭,怎么都有些舍不得。
  江思昭眼巴巴地盯住碗里剩下的一块红烧肉,强迫自己移开视线,下定决心对林修远说:“好吧,我帮你洗。”
  没想到江思昭竟会答应,他只是一时兴趣随口逗逗人,林修远惊讶地挑起眉,正要伸手夺回碗,就听江思昭小声说:“谢谢过去你的款待,不过应该是最后一次了,以后就不用做我的份了。”
  林修远脸上笑意僵住,手掌往下圈住江思昭纤细的手腕:“你说甚么?”
  灼烫的温度透过衣衫侵袭皮肤,江思昭垂落的眼睛恍然抬起,他与林修远对视,看到男人眸底翻涌的墨色。被烫到般视线小心地挪到手腕处,男人手臂青筋浮起,让人浮想联翩,小脑瓜开始不受控制地涌现酱酱酿酿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