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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这边,姜桃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却看见他发冠微微松了,一缕发丝滑下来垂在额角,颇有几分勾栏样式,便抬手帮他捋上去,往发冠里塞。
  青铜发冠坚硬不透缝,一根头发都塞不进去,她便直接解开发冠,打算帮他重新束一下头发。
  他的头发厚重密实,坠在手中相当有分量,像是一批绸子,她不得不向上直起身子,双臂抬起擦过他面颊,仔细帮他束上。
  摆弄了好一会儿,才惊觉这个姿势很不妙,可也不能半途而废,就咬着牙继续绑头发。
  哪吒竟异常听话,一动不动任她摆布,可她偏偏又不争气起来,束了半天也没能把头发绑成规整的发髻。
  其实她只会绑小孩子的丸子头,松松垮垮系上就好,少年人和成年人的那种发髻她完全没实验过。
  “你还是这样好看,更有朝气。”她想起了昨晚傻笑着给哪吒娃娃设计的那个发型,直接放弃盘发,而是将他的头发分成两层,一层束成一只高马尾,套进发冠里,一层则披垂而下,厚实地垂下肩膀。
  稍稍离远看了一眼,果然惊艳。
  唇红齿白的少年,乌黑的充满朝气的马尾,若是再披上一层铠甲,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女呢。
  她满意地看着,脸上微微染上一抹桃红,一方面是因为欣赏,另一方面……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打量间四目相对,她在他澄澈而幽深的眼眸中看见了自己的影子,而他——
  微微俯身而来,唇瓣停在她唇边一指的距离。
  近到只要谁动一下唇,就会紧密贴合。
  姜桃骤然呆住,一时有些搞不清状况。
  他这是……想要吻她吗?
  “哪、哪吒?”她轻轻唤了一声,饱满的唇珠差点擦上他单薄的唇。
  可哪吒却仿佛中了定身术,一动未动。
  他此刻满脑子都是一个念头:桃桃的唇特别诱人,好想一口咬上去——
  “把身体交给我吧,让我来告诉你,如何排解掉那股让你一直躁动不安的闷火。”
  一个声音在他脑中响起,激起一片战栗。
  是那个在他拼命撞击钟罩无果,愤怒而绝望的之时就浮现过的声音。
  无比熟悉,无比亲切,因为那就是他自己的声音,只是更加沧桑,更加狂妄,还带着一种看热闹似的玩世不恭的调调。
  “将身体的主动权交给我吧,臭小鬼。”那声音戏谑地笑道,轻狂而傲慢,“就像上次在山洞里那样,把一切都交给我,我来帮你摆平。”
  胡说,他才不要信他,那次他妥协了,却险些夺不回控制权,以至于在撞破钟罩的那一刻,思维陷入混沌,挣扎了很久才将它重新压回去,再也不许它出来。
  可这次,没有那样的危机与急不可耐,它怎么又出来了?
  不行。
  他使劲一咬牙,唰地将双唇挪开,站起身向后退了半步。?
  姜桃一头雾水愣愣看着他。
  “桃桃,你……好好修炼吧,我先走了——”
  说罢,单手捂着嘴巴落荒而逃,惊起树丛间小麻雀无数。
  他这是怎么了?姜桃百思不得其解,还哈了一口气闻了闻。
  没什么难闻的气味呀,怎么搞得像被自己熏走了似的——
  姜小桃陷入了对自己的怀疑,又哈了几口气使劲闻了闻。
  真是奇怪,她悻悻地收拾起散落的书简和碗具,没有继续练习的心情了。
  不过他刚刚,是真的想要吻她吧?
  她边走边想,耳朵热热的,心跳也莫名加速,进屋时还在门槛上绊了一下。
  第33章 喂,三只眼,你有过女人吗?
  接下来的几天里, 哪吒不再想方设法偶遇她,有的时候她甚至都不确定他在不在家。
  总而言之十分古怪。
  不过怪就怪吧,反正自己终于学会变形术了,虽然只能以物变物, 但这种幸福感足足持续了好几天, 并将一直持续下去。
  她愉快地在屋子里蹦来跳去, 将石子和树叶变成各式各样好玩的东西, 还变了一条贝壳手链, 可怎么调整细节都照集市上买的差远了,她只好作罢, 打算有时间再去买一条。
  最近她经常感觉屋子里有股淡淡的怪味, 一开始以为是自己存了太多石子树叶的缘故, 但味道越来越明显,她皱着鼻尖嗅了嗅,然后弯身掀起床单,朝床底下看去。
  小六正在堆东西,床底下俨然已成它的小宝库, 里面有好多布满苔藓的大石块,湿漉漉的草皮,甚至还有老鼠干。
  石块和草皮她可以忍,老鼠干属实过分了。她一把揪住它的尾巴, 把它提拎出来, 以凶悍的口吻勒令她把东西全扔出去, 不许再带进屋子里来。
  小蛇眼泪汪汪,说自己离了潮湿的土壤睡不着觉, 看着它可怜兮兮的样子,姜桃想起同样寄人篱下的自己, 心中一软,把它放回地上,坚持说石块和草皮可以留,但老鼠干必须扔走。
  小蛇难过地点点头,恋恋不舍地卷起五六只老鼠干,泪珠还挂在眼角,一蹭一蹭地往外蠕动。
  姜桃心一软,在附近的一棵树下给它挖了个坑,让它把老鼠干存在这里,绝对不许再带进屋子。
  小六感激涕零,一个劲地拿身体蹭她:“阿桃你对我真好。”
  可说着说着,又掉下眼泪来,嗖地滑下她手臂,之字形滑进床底下,一整天都没有出来。
  姜桃也不缺玩伴,作为一个i人,她自己就能玩得挺好,留下小六主要是看它之前中了毒,伤病未愈,而自己恰好就有解毒的功能,便以行善事的心理将它暂时留下,顺便观察观察自己的这个功能到底是如何发挥作用的。
  如今,又添了一份同病相怜之感。她在李府,其实也没有那样心安理得,吃穿用的都是他们的,却什么作用也没起,还害得人家的小儿子三番五次受伤。
  如此一想,自己简直就是个扫帚星。
  她心里难受,便自告奋勇陪着负责采购的丫鬟一起去买这几日的水果,又用私房钱买了两只大桃。
  虽不及那日的,却也新鲜芬芳,令人食指大动。
  回到房间,她正要弯腰掀开床单,将桃子送给小六当作惊喜,却隐隐听见卧室里有极低极细碎的说话声,直觉让她停住脚步,侧身躲在屏风后,竖起耳朵仔细倾听。
  “……我不想干了,求求你,停下来吧……呜呜呜,我好喜欢阿桃……求求你了。”
  声音时断时续,又夹杂着的哽咽,因此很难分辨,姜桃隐隐只听见了几个不连贯的字。
  发出声音的只有小六,像是在自言自语,可哭腔却很明显。
  又不是演话剧,谁自言自语还带哭腔?姜桃诧异万分,又屏息听了一会儿,声音却再也没响起。
  屋内重归平静,仿佛刚刚的一切都是一场错觉。
  姜桃蹑手蹑脚走进去,轻轻掀开被单,只见小六盘着身子,脑袋埋进自己身体形成的圈圈里,像是在睡觉或休息。
  “小六?”姜桃试探地问了一下,小六缓缓升起脑袋,朝她吐了吐芯子,眨了眨眼。
  “阿桃,你回来了呀。”
  它的样子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差别,只是平时这个时候它大多都在外面(府外)钻来钻去,只有夜幕降临时才窸窸窣窣从洞口钻进来,舒服地将自己盘成一团,或者攀上姜桃的胳膊,陪她一起看书。
  “你刚刚是在说梦话吗?”姜桃好奇地问,把新买的桃子放到它盘着的身体旁。
  “嗯。”小六乖顺地点点头,眼睛里确实闪烁着残留的泪光,“我梦见父母和兄弟姐妹了,他们都被那只坏狐狸杀掉了,坏狐狸还当着我的面取出了它们的胆——”
  说到这里,它打了一个巨大的哆嗦,以至于整个身体都散开,绳子一样半瘫在地上。
  姜桃连忙把桃子往前推了推,温声安慰了几句。
  小六没有吃桃子,只是嗅了嗅就不感兴趣地缩回脖子,继续沉浸在悲伤里,姜桃安慰了好半天总算让它振作起来,在床底下玩起了自己抓自己尾巴的游戏。
  姜桃站起身,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
  又过了两天,它仍然没有吃桃子,桃子都开始长斑点,出现腐烂的征兆,它也一口未动。
  明明前些天还很爱吃,馋得不得了,如今竟懒得问津,真是怪哉。
  而且那天她虽听得断断续续不真切,可分明听见了“阿桃”两个字,它若是梦见了过去得遭遇,为何自己的名字会出现?
  姜桃只是疑惑了一小下,并没有当回事,毕竟在这个神鬼妖人并存的世界里,什么都不值得奇怪。
  话说哪吒在干什么呢?她都好几天没看见他了,吃饭的时候也不见踪影,李靖也不在家,基本每天都是她陪着殷夫人一起吃饭。
  “说是去乾元山完成师父交待的任务。”殷夫人一脸天然呆地回答道。
  “仙长不是闭关了吗,如何交代任务呀?”姜桃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