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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明明可以说,“不要走”、“说分手是气话不是真心的”、“这几天我一直都很想你”……但他没有说。
  “因为他比我强,所以你更喜欢他,对吗?”
  “你只是想要‘五条悟’附加的价值,现在遇到了更有价值的‘五条悟’,所以不用再‘忍我’了,对吗?”
  五条悟的情绪越来越不安,他的眼睛盯着她,不敢移动分毫,好像生怕她跑了。
  但他说出口的话却越来越难听,每一句都把她推得更远。
  “这样的你,和烂橘子有什麽区别。”
  他的表情是冷的,声音是冷的,每句话的含义都带着透心刺骨的凉意,让春烟觉得心寒。
  他怎麽可以这样说……
  春烟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变红。
  大颗大颗的眼泪顺着她的脸颊滑落。
  她咬紧下唇,说不出半句话。
  春烟一直因为这层内线的身份,觉得自己无比亏欠五条悟。
  面对他的指责,她没办法为自己辩驳半句。
  她的真心杂糅在无数的谋算之中,早就不值得人去爱了。
  “没有区别,”春烟红着眼睛,用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对他说,“我就是你最讨厌的那种‘烂橘子’。”
  她一边哭一边这样说着,声泪俱下的样子看了让人心疼。
  “从你在高专门口第一次见到我,我就是你身边的内线了。”
  “我只是想利用你,才留在你的身边。”
  “我就是这样的女人,你能怎样?你要杀了我吗?!”
  她的情绪比五条悟更激动,说出的话比五条悟的话更难听。
  “我要去哪里和你有关系吗?”
  “我要跟谁走和你有关系吗?”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有什麽资格质问我?”
  星野春烟好像完全变了一个人,这让五条悟感到无措。
  她在吼他,她在凶他,她哭起来的样子那麽歇斯底里,说出来的每一句话都那麽刺耳。
  这是五条悟从未见过的星野春烟,也是五条悟从未遇见过的状况。
  少年人的心性总是那麽高傲。
  他已经被春烟宠惯了,从来不会低头,从来不会服软。
  无数的愤怒和委屈在他的心头涌现。
  她的温柔体贴是假的,她的亲吻拥抱是假的,她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假的。
  她可以在躺在另一个男人的怀里说“早安”,她可以这麽多天都不回他的电话,也不回他的信息。
  因为,她根本就不爱他。
  “我没资格!我走!”
  说完,少年气呼呼地转身,摔门离去。
  房门震得墙壁发出了一声巨响,就像一块大石头,重重地砸在了春烟的心上。
  她知道,他们真的结束了。
  他们的关系,在雨夜中挽留失败的那一刻而暂停,在少年摔门离去的那一刻而终止。
  妃知礼曾经说,六眼和御三家的其他男人有所不同。
  他生来强大,不受任何拘束,钱权美/色对他来说毫无吸引力,就像路边的泥土一样随处可见。
  所以,想要留在他的身边,就要用心来做交换。
  她要很爱很爱他,她要对他很好很好,她要比普通女生更懂他的家世背景,她要比世家贵女更懂他的自由心性。
  只有这样,六眼才会为她驻足。
  但妃知礼没有告诉她,用心去做赌注的失败后果会这麽严重,让她觉得心痛难忍。
  春烟跪坐在地板上,低头捂着脸,哭得撕心裂肺。
  黑色的发梢落在她颤抖着的肩膀上,碎发一缕一缕地滑落。
  五条悟慢慢地走到她的身边,曲起长腿,单膝跪在她的身边。
  他轻轻地握住了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
  二十八岁的男人比十八岁的少年温柔太多了。
  他的手掌那麽宽大有力,但是落在女人肩膀上的时候,力道轻得像是在扑蝴蝶。
  “我要离开这里,”春烟抹掉眼泪,将脸埋进男人的衬衫里,坚定地对他说,“带我走。”
  第21章
  “家主带回来的女孩,和夫人长得好像。”
  “岂止是长得像,就连名字都差不多。”
  “果然是替身文学吗?”
  ……
  春烟坐在和室里,听到房间外的侍女们议论的声音,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我替我自己”的剧本,确实让人哭笑不得。
  “叩叩——”
  敲门声响起。
  春烟:“进。”
  话音刚落,五条家的侍女拉开了障子门,端着梨花木的托盘走进和室里。
  托盘上放着一套面料昂贵的振袖,浅葱色的和服布料上绣着几朵白色的茉莉花,看起来很衬她的气质,也很戳她的审美。
  “春绘小姐,这是家主为您准备的。”
  侍女恭敬地走到她面前,屈膝放下和服。
  春(haru)绘(e),是五条悟帮她准备的新名字。
  这个新名字与她原本的名字春(haru)烟(en)发音相似,听起来就很像替身,也难怪五条家的侍女们会那样猜测。
  大概是五条悟的恶趣味吧?
  春烟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在侍女的帮助下换上了和服。
  这不是她第一次来到五条本家,但体验却和以前完全不一样。
  曾经,她怀揣着谨小慎微的心情,迈进这座古朴庄严的宅院。
  而现如今,她在五条本家里遇见的每一个人,都比她当年的表情更加恭敬。
  五条悟没有夸大其词,在这个世界里,他拥有着比春烟想象中更强大的力量。
  仅仅作为“替身”,都能得到这样的礼遇,不知道“正主”会怎麽样。
  “那个……请问,”春烟试探性地向五条家的侍女询问道,“五条夫人,她在哪里?”
  来到五条本家之后,春烟都没有见到过十年后的自己,说不好奇绝对是假的。
  “夫人在离婚前就搬走了,”侍女顿了顿,又说,“家主说,夫人已经出国定居了。”
  闻言,春烟在心底无奈叹了一口气。
  侍女好像真把她当成“替身”了,还是那种生怕“正主”找回来的替身。
  春烟解释着:“其实,我就是有点好奇。”
  “没有孩子,没有其他女人,春绘小姐是家主离婚后带回家的第一个女人,”侍女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她的表情,然后说,“您很特别。”
  春烟:……
  好统一的话术,这些侍女都在哪里统一特训过吗?
  春烟在源家的老宅里长大,这种话她听得多了。
  一个又一个年轻的女孩因为“特别”两个字而沉沦,成为那座古朴宅院的养料,最终被吸干青春和生命。
  认清自己应该问不出什麽有价值的信息之后,春烟果断选择闭嘴。
  她跟随侍女的指引,穿过一条幽深不见底的回廊。
  最终,她独自一人站在了一扇异常精美的翡翠屏风前。
  侍女不知道什麽时候离开了,春烟站在屏风前进退两难。
  “进来。”
  屏风后,一个熟悉的男声响起。
  是五条悟叫她进去。
  春烟犹豫了一下,拨开屏风后的水晶帘,走进了房间。
  与幽深的回廊不同,屏风后的房间异常宽敞,也异常明亮。
  五条悟站在落地高的穿衣镜前,身边站着四个佣人在帮他换正装。
  阳光穿过窗子照进房间里,洒在男人精壮白皙的背肌上,昂贵的布料慢慢滑过他的皮肤,那上面还绣着五条家的家徽。
  这一刻,春烟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开始不对劲了。
  扑通——扑通——
  比接吻时感受到的心动频率更加夸张。
  她甚至感觉,有一股闷热的血气上涌到鼻腔。
  春烟不是没见过他的身体,只是阳光下这种半露不露的诱惑,实在是比夜色深重时更加撩人。
  银白色的睫毛扇动时好像泻碎了阳光,融进了那双苍蓝色的眼睛里,是那样勾人心魄。
  “看够了吗?”男人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浮想联翩。
  被抓包了。
  春烟的脸色瞬间变红,就连脑子也变得更热了。
  佣人们放下手边还没做完的工作,很知趣地退出了房间,只留下了他们两个人。
  独处的状况,让春烟觉得更慌了。
  慌乱之间,她听到他对自己说:“过来。”
  春烟绞着手边宽大的袖子,目光闪躲着不敢看他。
  她像个蜗牛一样,慢吞吞地朝他的方向移动着。
  还有几步的距离时,她停住了。
  安静的房间里,这样的距离甚至能听到男人的呼吸声。
  她的心跳声好像也更清晰了。
  突然,男人抓住了她的手腕,把她直接扯到了自己的身边。
  “唉——?!”
  春烟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