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然等会儿你死了我都不知道你叫什么,感觉怪不尊重你的,好说歹说你也和悟打过一架,虽然他说你弱得像趴在地上的蟾蜍。”
漏壶:“......”
他头上那个像是火山一样的东西一下就真像火山一样喷出了火焰。
青色的面庞瞬间冒红,怒喊:“听好了!你咒灵爷爷我叫漏壶!是千百年后姓名会被刻在咒灵界石碑上的特级诅咒!!现在更是马上就要杀了你的人——!”
“啊......我赌一千万,先死的人会是你欸——”
身后的咒压猛然袭来,周围方圆十米猝然塌落,漏壶汗水滴落僵在了原地。
“咻——”
空刃飞来他挺直背脊跪下去,头顶的“火山”还是没等幸免。
脚步声传过来,走近,声音慵懒,“以为只是简单的跪着就没有关系吗,把头埋下去啊杂碎。”
宿傩看着面前跪下去的咒灵,不再搭理他,目光挪至他前方,那名盘着手臂站着的女人,面前的透明屏障稳稳立在她四周,方才的空刃丝毫没能伤着她半分。
“无明,又见面了。”
*
夏油杰在跑去地下地铁站的途中一直在想一件事,早在几天前与幸吉就告诉了他们那边那伙人的计划。
按理说悟也是知道今晚这件事就是针对他为了封印他的。
应该早有准备。
怎么现在消失了这么久还没出现。
沃趣......不会真被封了吧......
“机械丸,悟那边现在情况如何了。”
仿佛是才想起来耳边还带着一个类似于消息传导的机器耳麦,夏油杰压着耳朵边跑边问。
与幸吉:“啊!夏油先生,早在半小时前你和上原小姐打那脑花的时候我就说了吧!”
“果咩果咩,”夏油杰敷衍着应付了两声:“打一个特级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小子,要不下次抓一个特级来给你练手?”
“......”耳麦那头沉默了两秒,接着迅速转移话题,“半小时前我留在那里的监视器就被真人发现了,现在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夏油杰:“......有种不好的预感。”
......
夏油杰的预感是对的。
五条悟看着面前骤然升起的火焰,原本还想着冷笑一声。
再眨眼就看见了躺在火光里抱着一个大人的小孩儿。
......有点眼熟。
他手随意挥了下,插在兜里的手伸出,那些火焰遽然噗嗤一声仿佛推搡着挪开。
却还在烧。
他走近了,然后蹲了下去。
小孩儿抱着女人的尸体,他能看出是尸体,于是视线只在尸体的眉眼停留了一瞬,挪开,看着还在嚎啕大哭的小孩儿。
他缓缓的笑了,然后蹲着的膝盖跪地,盘腿坐下,掌心贴着小孩儿的额头,将她掉落在眼前碎发拂开。
“由理子。”
小孩儿抬头看他。
第49章 这十年过得还是太慢了些。
周围的火还在烧, 将尸体吞噬,环境也变了个样。
居民楼变成了日式庭院,这小小的苑落中央还有一棵银杏在掉着叶子。
小孩儿身上的衣服也换了身,更熟悉了。
“啊, 想起来了,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穿的衣服。”他的掌心太大, 一掌贴在小孩儿额头仿佛要将她整张脸给埋下去。
小由理子还是没有说话, 像她第一次和他见面一样, 小小的脸上尽是掩藏住的谨慎。
五条悟轻柔对着小孩儿说,“看来你不论是对小时候的我还是长大后的我都这样啊。”
她睁大着眼睛, “......我认识你吗。”
“嗯......”五条悟思考了半秒应该怎么回答, 最终还是决定跟着感觉走, 将想说的话都对她说,“以后会认识,但你认识我可能不是件好事。”
小由理子愣住片刻,“是吗......你头发的颜色和我今天要见的人一样,都是白色的, 嗯......眼睛也是。”
“你不是还没见着?怎么知道的。”他哄着,像由理子小时候哄他一样。
她嘟囔着嘴,“大哥哥你真不聪明,当然是问的, 虽然没有人肯回答我爸爸现在在哪里, 妈妈又葬在了哪儿, 但对于我未来要侍奉的人,她们都还是肯说。佑郎先生也是。”
银杏还在飘荡, 五条悟眨着眼,苍穹般的眸子缱绻地闪着光, “你会待在......这个人身边十几年,然后有一天终于可以离开,离开几年,又离开十年,最后还是离不开,你觉得未来的你会后悔吗。”
他牵着她的手,是一个才几岁的小孩儿有的、小小的、还没有被日后的战斗缠上的、健康的手。
他十五岁那年、自他长大后再次尝试牵她手的时候,那双手已经被刮痕布满。
女孩听这话却只是歪了个头,玫红色的眸子不带一丝的犹豫:“不会啦,我要是在一个人身边待着,那么说明我是愿意的。”
话闭,周围的场景又再次散去,流云累积成腐朽的木桩,最终汇聚搭建,变成了五条悟十分熟悉的一个地方——五条本家祠堂。
他看见已经长大些了的由理子弓着身体从大门走出来,肩膀上流着血。
这次她看不见他。
在草地里蹦跶的蝴蝶从他身体穿过去,他跟着由理子的方向走过去。
走廊的角落,是一只猫的尸体躺着。
抬起的脚在看见猫的那一刻顿住。
他看见由理子趴在小猫尸体上哭。
周围的场景又开始化了,绿意盎然的草坪融化成雪水,尽是一片孤寂的白色。
冬天。
掉落的树叶变成雪花,在那个位置躺着的小猫变成人类,慢慢的慢慢的,人类被雪覆盖住了。
五条悟就那样站在旁边。
......
......
最后还是抬起脚步,将她身上盖住的雪都给拂开。
“当时你真冷,对吧。”
等到将所有覆盖住的雪都拂开后,指尖落在她脸颊上,顺着肌肤往下,最后停留在了脖颈。
五条悟眨眼,长睫轻轻柔柔的下垂,轻声:“不会疼的。”
接着不带丝毫犹豫用力掐下去。
只一秒,所有的景象瞬间崩塌,地铁站的环境露出,他的身后还在放着一个长满了奇怪眼睛的盒子。
“啊咧咧,真出手了啊。”面前的缝合怪面色夸张,眼睛挣得老大呼出声音大喊感叹道:“文吉说绝对不会出事来着!哎,果然还是得文吉回来让你听听上原由理子的录音啊,这样估计你才真的会崩溃,对吧!”
五条悟站起身握住还在轻微发抖的右手,神情淡漠:“速战速决吧,我现在心情很烂啊垃圾。”
*
小时候的五条悟总是觉得这个世界太过无聊。
每天就是学习、祓除、学习、祓除、学习......
生活就是两点一线,他养了只猫后来也莫名其妙就死了。
想要抱着由理子哭,由理子又在看见族中长老的时候一下就把他放开了。
尚且年幼的他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于是好长一段时间都没有理由理子。
于是生活就变得更无聊了。
然后有天她拿了本书来,把他牵到了她们的秘密基地里去。两人席地而坐,周围还有青草泥土的味道。
她拿着书,读者上的句子,具体是什么五条悟早就忘了,只记得里面有一句话,然后由理子念出来,她说——
“生命是一条长长的河流,或许从记忆存在开始就陪伴在你身边的人某天就不见了,但河流不会干涸,虽然河岸边的植物都枯萎了”。
他只觉得很矫情,后来她莫名告诉他说要逃离这里,结果逃离了然后呢。
以前他总是感觉这十年过得很快。
......
缝合怪在五条悟手下过了两个回合,最后头一歪被他直接砍半按着脖颈扯下来。
周围一片全是咒灵的尸体,还有人类的。
他甩开缝合怪的头扔到地上,按着还依旧在发抖的右手。
咒灵的血无法顺着他的皮肤粘上神经,那里只留下了方才掐住女人脖颈后剩下的余温。
真奇怪,明明只是一个幻觉,为什么还会有温度。
她当年,就是这样一个人孤零零、在寒冷的冬季准备独自面对死亡。
以前他总是觉得这十年过得很快。
上原由理子的“失踪”并没有给他带来什么,只多是出差的任务多了。
大阪北海道冲绳,霓虹本地的所有地方,所有她可能出现过的村庄。
后来又扩展国外的许多地方,北美北欧中东。
中东那边的诅咒盛行,南非也多。
他就这样在日复一日的教育学生和外出祓除咒灵中度过了十年。
身边越来越少的人会谈论她,以前家中的长老还偶尔会提及,后来就仿佛大家已经默认了她的死。
在某个夜深人静的夜晚,凌晨三点他才工作完,走过一家24小时营业的书屋,在书屋的悬窗又看见了那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