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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综合其它 > 攒花藏刀 > 第166章
  少女被他抓住害怕不已,一旁笛师上前赔笑道:咱们兄妹初到宝地,上不得台面,客官不妨将想听的曲名儿说了,今晚回去就学,明日还请客官来听。
  众人都知他这番话只为求脱身,此地并非青楼妓馆,如何能教个小女孩儿唱出那些淫词艳曲。
  萧尽不取拒霜就要起身,被宁承轻扯住道:你急什么?在临安城里做得起这么大的客栈生意,老板也绝非常人可比。再说光天化日之下那人未必敢在这闹事,你下去将他揍一顿,打坏桌椅反倒要赔钱。
  萧尽道:那我等他出门再揍。宁承轻微微一笑道:他出不出门我不知道,这兄妹俩怕是寸步难行,出了凤笙楼难免遭人掳劫欺负。
  他见小二上楼送菜,便叫住问道:小哥,楼下调戏卖唱姑娘的是什么人,你可认得?
  小二见他衣袍锦绣,以为是富家子弟,忙低声道:两位是外地来的,听了也别管闲事。楼下这位姓梁,名叫梁濂,是临安城里大财主的独子,都叫他梁大少,因家中有钱跋扈惯了,常在酒楼戏院、花街柳巷放辟邪侈,谁要不顺他心就倒大霉。好在梁大少虽好色,平日却酷爱妖艳花魁勾栏歌姬,家里原配不管,三妻四妾莺莺燕燕娶了许多,总算没祸害良家女子,今日不知怎的看上这卖唱姑娘,她哥哥不从,触了梁大少爷逆鳞,这不生出事来。
  萧尽听得气愤,宁承轻却道:原来如此,多谢小哥提醒,咱们只路过,不惹麻烦。
  小二客气道:公子放心,凤笙楼向来太平,进了店好吃好住,就是梁家少爷也不敢在店里胡闹。宁承轻道:小哥再行个方便,一会儿见那兄妹两人得空,你叫他们上来唱曲,我二人帮不上大忙,只给些赏银罢了。说完给了一小块碎银谢他。
  小二喜笑颜开,连道公子心善,一路跑下楼去。
  萧尽只顾瞧楼下动静,姓梁的果然调戏一番,酒足饭饱后丢下银两,留话要等那姑娘出门再叙。梁濂随身带着六七个伴当狗腿,自己带去两个,留了四个在客栈外头等候。
  卖唱少女与其兄见此情形都是愁容满面,小二记得宁承轻嘱托,推二人上楼唱曲。
  萧尽瞧兄妹俩上来,笛师身量高大,相貌儒雅,妹子十五六岁亭亭玉立,娇美可人,因受惊吓,此刻泪水莹莹更惹人怜爱。
  笛师打起精神,挣了个笑脸道:两位公子要听什么曲儿,咱们拣会唱的给二位助兴。
  宁承轻道:方才那支青杏儿就很好,只唱拿手的就是。笛师听他们正经听曲,回身要妹妹擦擦泪珠,收拾委屈,拨弦弄琴哀哀戚戚唱了一支北天仙令。
  她本就忧愁,唱一句什么寂寞旅魂惊,又什么帘幕夜生寒,边唱边掉泪。笛师怕妹子哭哭啼啼惹人厌,唱一半忙替她赔罪道歉,再换一曲轻快小调。
  萧尽道:你妹子害怕,不唱了吧,你们别担心,姓梁的不是好人,我去教训了他,你们好早些离去。笛师虽见他长刀摆在桌上,可人又年轻,不像绿林好汉模样,不由迟疑道:他们人多,还是本地的,怕不好惹。
  宁承轻道:大哥如何称呼?
  笛师道:小人姓周,单名一个剡字,舍妹玉楼与小人是同胞兄妹。宁承轻道:周兄一表人才,不像寻常乐师,令妹也有闺秀之姿,何以抛头露面在酒楼卖唱?
  周剡一声长叹道:不瞒公子,小人原本家道小康,读过些书,前些年家中半夜走水,父母不幸葬身火海,薄有些的积蓄也烧没了,只留我兄妹二人相依为命,流落街头卖唱为生。
  宁承轻见他穿着身打了许多补丁的旧衣,妹妹却着新衣,头上还插着支玉簪,心想这人自己俭省,对妹子好也算难得。要知日子艰难,卖儿卖女亦是常有,这女孩儿花容月貌,带在身边难免有好色之徒觊觎,若卖给大户不但省心,且换了银钱置个小屋,将来娶妻生子未尝不能过好日子,何必卖唱乞讨。
  宁承轻道:姓梁的确是此地一霸,他看上你妹子不肯善罢甘休,你愿意将人卖他倒也能免去一场灾祸。周剡闻言大惊道:玉楼是我小妹,亦是世上唯一亲眷手足,如何能买卖?
  宁承轻又问道:那若姓梁的不放过你们,将你打死再夺你妹妹又如何?周剡说不出话,转眼见妹妹泪如雨下,心中酸痛道:不成,打死我也不能卖妹妹。话音未落,周玉楼扑通一声跪在地下,向宁承轻与萧尽求道:小女子愿为奴婢伺候两位公子,求公子买下我,让我哥哥脱了累赘好生离去。
  周剡心如刀割,也跪在一旁,兄妹二人抱头恸哭,将一路而来心酸辛苦尽数哭了出来。
  萧尽不忍心,伸手将两人扶起,转头望着宁承轻盼他拿主意。宁承轻道:梁濂既在门外等,你们不出去不就行了?
  周剡道:天黑关门,总要出去的。宁承轻笑道:这里是客栈,你住在这不出去,掌柜难道还赶你不成?周剡道:公子说笑,临安城里最大的客栈,我们如何住得起?
  宁承轻道:这倒不妨,我已要了十间上房,算算伙计人数,匀一间给你兄妹住如何?周剡道:多谢公子好意,那人既是本地,一两日不能打消念头,咱们总不能长久住下去,还得找个法儿偷偷出城才是。
  宁承轻道:一晚就够。说着将小二唤来问道:我要的上房可备好了?小二知道他出手阔绰,忙道:好了好了,现都干干净净的。
  宁承轻道:你将这桌酒菜替我送去,这儿人多嘈杂,咱们要到房里吃酒听曲儿。小二应声去了,宁承轻请周家兄妹同往,到客房里见摆设净雅,薄蝉翼纱糊窗,摆着花梨案桌,帘幔床帐样样精巧。店伙将酒菜摆好,萧尽叫周剡和玉楼姑娘坐,宁承轻道:等吃完酒菜,请你们将身上外衣脱了给我。
  周剡闻言一怔道:小人身上这件破衣烂衫实不值钱,也也吃不起公子的酒菜。宁承轻道:周兄别误会,我想请你们换了衣衫,另找人顶替,将门外那些狗腿伴当引开,你们再悄悄离去便无人知晓。
  周剡道:那顶替之人岂不遭殃,因我兄妹之事连累他人,我于心不安,不妥不妥。宁承轻道:这你不必操心,我自然找那有能耐的帮手,对付狗腿子绰绰有余。
  周剡此刻再看一旁萧尽刀不离身,眉目间英气十足,越瞧越像深藏不露的少年侠客,渐渐信了,起身作揖道:多谢两位恩公仗义相助,玉楼,快给公子磕头。
  周玉楼闻言立刻跪倒,萧尽眼疾手快将她拦住,宁承轻笑道:不急,忙还没帮成,等事成了再磕头不迟。两边客房也都是咱们要下的,你们在这换衣,一会儿我再来取。明早卯时前务必在房里寸步不可离开,卯时开店才可出门。
  兄妹二人虽不知他要如何应对,可对他安排都是言听计从。不多时,两人已将身上衣衫换下,萧尽拿了去,回到隔壁房里交给宁承轻道:你要找什么帮手?我不成吗?
  宁承轻捡起周剡的长袍在他身上比了比道:高矮差不太多,你练武之人自然壮些,却也能穿。萧尽笑道:原来你要我扮他,费这事,等天黑我去门外将那些人的腿都打断,他们兄妹不也能走脱?
  宁承轻道:打断那些狗腿有什么用?姓梁的半分也不心疼,来日还在城里欺男霸女。萧尽道:那我去他家,将他的腿也一并打断。
  宁承轻笑道:等他养好,你又不在城里了,你说他是害怕再不害人,还是心里有气,变本加厉?萧尽无奈道:难不成得将他杀了不成?
  宁承轻道:咱们耍他玩一玩罢。说完将萧尽拉到身前,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一通。萧尽闻言笑道:你这是胡闹,还让人占便宜,不成不成。
  宁承轻道:你只说好不好玩?就是玉楼姑娘身量太小,早几年我刚遇见你那会儿或许还能穿得下,如今长高许多,只得出去另买。萧尽见他玩性大起,自不肯扫兴,二人一同出门去市集上买颜色样式相似的女子衣物。
  这一去一两个时辰,回来时伙计车马已到客栈,正在卸货休整。
  宁承轻拉着萧尽回房试了衣衫,他与周玉楼相差四五岁,男子身量与少女又有不同,细看必有破绽,但他容貌俊美,换了女装,梳了头发亦是美女一般。
  萧尽初遇时见他扮女子已觉惊奇,此刻二人深情相爱,再做如此打扮更是另有情趣。
  宁承轻道:忘了买根玉簪,你去找周家妹子要来,可更像些。萧尽依言去了,没一会儿要到玉簪回来道:这簪子是她娘留下的,咱们用完可要记得还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