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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文斋 > 恐怖灵异 > 你想对我尸体做什么 > 第149章
  “一共三个。”
  “我们要从这出去吗?”段钦问。
  “不,”荀知目光远眺,笑了笑,“我们要把这里封起来。”
  话音刚落,轰隆——!!
  段钦瞪大眼睛,只见金门中出现了一道偌大的黑色裂缝,雷鸣声如野兽窜出。
  霎时间天色暗去,狂风大作,段钦飞快抱住了旁边的一颗树,仍是被吹得东倒西歪,脸皮都吹扭曲了,冲把他带来这里的老头大声喊:“发生什么事了?”
  “云青碑开始塌了。”
  “什——么——???!!!”
  段钦心头大震,猛地反应过来,“你早知道它要塌吗?!!”
  “云青碑毕竟是百余年的老东西了,有太多的缺陷,今日我奉少宫主之命,在此地破旧立新。”
  荀知微微一笑,于风中岿然不动,袖内飘出一颗墨青色的灵珠,悬在空中。
  “少宫主大义,将老宫主留给他的毕生修为一分为四,只取其一,剩下的则用来助我聚集天地法则,完成此界。”
  “我毕生所学亦在此界当中。”
  灵珠光芒渐盛,飞向那道黑色裂缝,看向它时,荀知的眼神异常温柔。
  “老宫主,三十年前你我一起除去枫煞,那日的快活恣意,至今难忘。”
  “如今你死了,我老了。”
  “我此生竟能再次与你并肩作战,此等幸事,便是死也无憾了。”
  。
  鬼界东厢的一座坟山。
  头顶的通道裂开前一刻,孟娘子正倚在一座无名墓上饮酒,美眸里一汪醉色。
  “段闲风啊段闲风,”她低声喃喃,“名誉、钱财、地位……你什么没有,你大可以风风光光地下葬,为什么要死得那么狼狈不堪?”
  “你在人间都还没给我上过坟,如今,倒是我先在鬼界祭拜你了。”
  “你说可不可笑……”
  一缕闲风将她的头发撩至耳后,孟娘子微微一怔,随即仰头饮尽了最后一滴。
  “罢了。”
  哗啦一声摔碎酒壶,她取出第二颗墨青灵珠祭天,眸中再无醉意。
  “看在你这么凄惨的份上,你要守护的人间,我就再替你守护一次吧。”
  “下辈子,不嫁你了。”
  。
  鬼界西厢。
  一只鬼手惬意地躺在老虎山山顶上,看着面前越裂越大的通道,却毫无反应,只是把玩着掌心中的第三颗灵珠。
  五骨天君和那两位都不一样,她之所以答应宫忱过来,不为别人,只为自己。
  当年她错付真心嫁给了姚泽王,还甘愿做次鬼承担罪孽,如今共生解除,她该为自己谋出路了。
  封了这通道,就能积攒福泽,抵消她身上的部分罪孽。
  ——宫忱是这么跟她说的。
  五骨天君冷笑一声,福泽对她而言确实很重要,但是,她还有一个选择。
  吞噬这颗灵珠。
  她可以变得更强,说不定,还有机会重塑肉身,去吞噬更多有福泽的人,何必听信宫忱的话,自己辛辛苦苦去积攒呢。
  “宫忱啊宫忱,你还是少算一步。”
  “这裂口,我不补了!”
  “要怪就怪你自己滥好心吧!”
  鬼手上张开一道鲜红的口子,越咧越大,毫不犹豫将灵珠吞下!
  然而下一息,她却失声惨叫起来,手掌迅速萎缩,里面的灵珠竟然在反噬她的血肉!待她只剩一副皮架后,灵珠破体而出,重新奔向上空。
  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可恶……!宫忱算计了她!他早就堵死了她这条路!
  五骨天君满心怨恨,奄奄一息之际,只听见清风送来一声淡淡的叹息。
  “少宫主有仁心。”
  “但少宫主不是菩萨。”
  “你且好自为之。”
  。
  至此,以三颗灵珠为引,荀知全力施展结界,重新封印了人鬼两界通道。
  云青碑崩塌后的第三刻,三道鬼门同时消失,日照透过云层照亮群山,逃亡中的人们停了下来,茫然看向来处。
  “没事了吗?”
  “好像是。”
  “不用跑了吗?”
  “好像是。”
  “那……我们回家?”
  “要不,再等等?”
  “好,再等等。”
  彼此相视,呆若木鸡,灰尘仆仆,然后又啼笑皆非地抱在了一起,一起等待起伏不定的心跳渐渐平息。
  “…………”
  宫忱的心却静不下来。
  它跳得非常,非常,非常快。不仅撞疼了他自己的胸膛,总感觉,也快要跳出来,撞疼徐赐安了。
  碑地。
  众人都散开了——
  有眼力的譬如秦玉和闻人絮之流早就自觉走到一边,没眼力的譬如曹清鸾之流则被青瑕拖走,至于那些明着看热闹的徐家仆人直接被邱歌一手一个扛走。
  然后青瑕和邱歌并排坐在旁边,身后是燃烧的残壁,青烟袅袅。
  “你家先生好手段啊,”邱歌支着下巴,笑了笑道,“我从未见过我家公子这么哄着谁。”
  “徐公子才厉害呢,”青瑕更是感慨万千,嘟哝一句,“宫先生在他面前掉过的眼泪,比流过的血还多。”
  “青瑕。”宫忱幽幽地看过来。
  徐赐安也瞥了邱歌一眼。
  他俩就心照不宣地闭嘴跑路。
  “师兄……”
  宫忱在徐赐安怀里翻了个面,侧着脸看他,道:“有一件事我没做好,我跟你认错,你能不能原谅我?”
  “你说。”
  “你先原谅我。”
  “我总要先听一听是什么。”
  “那你还能不原谅我吗?”宫忱道,“要是这样,我就不说了。”
  也不知被戳中什么了,徐赐安竟然闷闷笑了一声:“行,你说,不管是什么,我都原谅你。”又肃正道,“但是,就只有这一次。”
  “好。”宫忱顿时就直起了身板,但是一张嘴,脑袋又忍不住歪在徐赐安身上,轻声说,“你是不是觉得,毁掉云青碑这件事,是我做错了。”
  “为何这样想?”
  “就是,之前我虽然没能收服圣火,可火种一直都在我这,直到昨夜见你时,它才认我为主。”
  “现在我突然做这种丧心病狂的事,你会不会在想,我是受圣火驱使的?”
  “不会。”徐赐安道。
  “那你为何挡在云青碑面前?”
  “为何啊?”宫忱想起这个便又哑了声音,双臂箍紧徐赐安的腰,委屈极了:“你分明就是觉得,我被圣火控制,我为了报仇不择手段。所以我要毁了它,你才偏要护着它。你就是觉得我做错了,我不该动它。”
  “…………”
  这世间罕有人能将一个“它”字说得有了“他”的滋味,即便对方是一个死物,硬是被说出一股子“酸味”来。
  徐赐安没觉得宫忱做错了,倒觉得他这会可爱无比,故意不出声,没解释,想看看宫忱还会如何。
  宫忱见他沉默不语,便真以为自己说中了,怔了好久。
  久到徐赐安都不忍逗他了,刚要开口,就被宫忱轻轻推开了。
  “我知道了,你不想让我要这朵花。”
  “而我也没办法向你证明,我能一直守住本心。”
  他脸上的红痕影影绰绰,妖异的红莲徐徐绽开,然后竟然犹如一朵真正的花朵那样,从宫忱脸上缓缓垂落。
  落在他的掌心。
  然后他把花放到徐赐安的掌心。
  只是简单的几个动作,宫忱的脸色,便苍白了许多。
  “好,既如此。”
  他看着徐赐安,道:“那我不要了。”
  “……不要了?”
  “不要了。”
  徐赐安表情怔忡,心脏像被一只爪子狠狠挠了下,半晌说不出话来,直到宫忱身体一晃,他才飞快将人扶住,猛地看向他染红的腰带:“受伤了?我看看……”
  不知发现什么,他呼吸微窒:“这怎么……你系了我的腰带?”
  “是,”宫忱说着,嘴角垂着,就要解下来,“你的,对,也是因为圣火控制,我疯了,连你的腰带都要偷,我道歉,我现在就还给你。”
  “宫忱……宫忱!”
  徐赐安按住他,动作很轻,终于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我相信你。”
  “你相信我了?”宫忱静了静,哦了一声,“那腰带不还了。”
  “…………”徐赐安深吸了一口气,半蹲下来,翻找宫忱腰腹出血的地方,“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被圣火驱使,去做一些伤天害理的事。”
  “虽然,我之前躲你,确实有部分圣火的原因,因为大祭司告诉我,你的心不够硬,圣火才迟迟未接纳你。”
  一块半掌大的碎石片嵌在宫忱的左腹,皮肉翻开,霎是可怖。
  徐赐安沉默了一会,忽然主动牵住了宫忱的手,他们掌心相合,中间是那朵火莲,温热触感彼此传递,宫忱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