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的肉多了,颧骨也显得没有太突兀,人看着和蔼了不少。
钟向暖坐在小凳子上穿串。
菜都是洗多少用多少的,不然洗多了用不完容易坏。
“我帮你。”岑尧想学着钟向的样子串青椒。
“脏死了,走开。”钟向暖打开岑尧的手。
“我戴手套了。”岑尧举着两只手。
“你烦不烦,要是闲得慌就帮隔壁老奶奶去。”
岑尧顺着钟向暖指的方向看过去。隔壁摊位的老奶奶卖的是奶冻之类的甜品。
“你想吃的话我给你买。”
钟向暖起身把东西搬走,选了一个离岑尧远的地方坐了下去。
“那个老奶奶跟你奶奶很像,是不是所有老人家都喜欢戴赤金耳环啊?”
钟向暖没听出岑尧的话是什么意思。
“你没事可以多去看看你奶奶。”岑尧有病不是一天两天,但是今晚太过诡异。
反复提及她奶奶。
钟向暖想开口,但是又怕跟他说话就甩不开了。
岑尧摘下手套离去,意味深长地看着她笑。
岳蓉花的尸体是在凌晨被发现的。
楼上的住户早起赶车,在楼梯间就看见她家的大门敞开。空气中还残留着一股血腥味。
越往下走,血腥味越浓。
住户看到蜿蜒的血迹和岳蓉花惨白死不瞑目的脸,吓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嗓子和胸口像是被绳子死死勒住,像是一个蹒跚学步的孩童,路都走不了。连滚带爬地跑回家,恐慌到失语。
只能用手比划楼下死了人。
警察初步断定了岳蓉花的死因。
是被利器捅入腹部导致大出血。失血性死亡。
她被杀害时应当还未断气,求生的欲望的驱使着她朝门口爬去。
伤口的疼痛大于内心的恐慌和绝望。
岳蓉花上了年纪,身体素质本就没有太好,强撑到打开门,已经是强弩之末。
警察进屋找人,在卫生间,发现了钟梓兰的尸体。
脖子上的淤青和泪痕提示她是被人活活勒死的。
钟梓兰死于机械性死亡。
一家发生了两条命案,立即引起了公安局的高度重视。
警察找到钟梓兰的母亲时,她还在厂里上班,长期的夜班透支了她的身体,可当她听到了女儿和婆婆死亡的消息,也仅仅只是愣了几秒。
“那我老公和儿子呢。”
“人没找到。”
“没找到。”钟母麻木的眼珠子转了转,口中反复念叨我这句话:“那跑哪去了呢?你们没找吗?”
警察以为她是被刺激到后大脑主动触发了保护机制。
安慰她道:“您放心,我们肯定帮您找到你的丈夫和儿子。”
“不能找,找到就死了。”钟母没有一丝表情。
警察对视一眼:“您放心,不会有人杀他们的,我们会保护你们。”
钟向暖一家得知消息的时候还在想着晚上把奶奶接回来一起吃个饭。
可没想到,他们在构建美好未来时,已经是天人两隔。
钟定赶到警察局时已经是中午。。
“我妈在哪?”钟定年过四十,再苦再累他也没掉过泪,可在生死面前,在这个他一度埋怨的母亲面前。哭的泣不成声。
岳蓉花的死对钟定打击很大。
葬礼是钟定一手操办的,没有假手于人。一家人阔别多年再次回到钟家湾,竟然是为了办丧事。
村里人讲究互帮互助,其他家要是办丧事喜事大家都会搭把手,可是因为前几年伍大师的事情,大家都跟不知道似的,顶多互相通告一声:岳蓉花死了,她大孙女钟梓兰也死了。
钟向暖看着装着岳蓉花的骨灰盒,对这个奶奶百感交集。
她不是一个好奶奶,甚至不是一个母亲和婆婆,但是因为血缘关系的牵扯,看着她下葬,心里的那些怨恨也顷刻之间消散了。
岳蓉花是钟老大杀的,警察从他家租的房子里找到了注射器,检验残留物,从里面提取出毒品的成分。
钟梓兰才从戒毒所出来,戒毒所会对刚出来的吸毒者进行严密的管控,所以钟梓兰买到毒品的可能性不大。
唯一的可能就是钟老大也吸毒。
“你奶奶这辈子不容易,前面摊上一个诈骗犯女儿,后面就摊上一个吸毒犯儿子和孙女。”
鞠夏茶白了一眼在灵堂前烧纸的大伯母:“娶的媳妇也不是一个好东西,明知道丈夫吸毒杀人还不说出来。包庇罪犯!”
钟向暖撞了撞她的胳膊,示意她别说了。
警察在楼底下的垃圾桶里找到了一把刀,从刀柄上找到了钟老大的指纹。
“我早说了,你奶奶跟着我们别走,非不听,现在好了吧,命都没了。”鞠夏茶不知道是惋惜还是觉得婆婆可怜,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像我们摊位旁边卖甜品的那个奶奶一样帮着我们串菜不好吗?非要自己找罪受。”
钟向暖在叠纸元宝,闻言手上的动作停了停。
隔壁摊位的老奶奶……
岑尧好像也跟她提过隔壁摊位的老奶奶。
钟向暖看着纸钱被火焰吞噬,思绪游离。
岑尧三番五次跟她提起她奶奶,不是提点她就是警告她。
还有他说的那个秘密,大概率也跟她家的事情相关。
*
扫黑办找到周渡野的时候,他在喂南瓜饼吃猫条。
阳台的窗户并未关严,雨打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残痕。
赵队看着半掩着的大门,示意后面的的人往后退。
周凛仁今天早上到了香港,现在估计已经出境了。
“你们都在外面等着,我进去吧。”赵队心疼这个男孩:“就他一个人没什么事。”
他从业这么多年,不是没见过把老婆孩子当棋子转移注意力,也不是没见过把孩子丢了自己跑路的。
可是周渡野是赵队见过最冷静的弃子。
旁人或许是绝望和麻木,但周渡野却是无所谓。
“你不害怕”赵队在他面前蹲下,看着他怀里抱着的那只无毛猫,险些以为那是老鼠。
“你又不能把我抓起来。”周渡野抬头,唇瓣轻启,眸子带着挑衅。
赵队指了指房子:“可是我能把你的房子收走,收走了你住哪?”
“你爸贪了不少工程款,你继母的钱也不干净。”
傅雯帮助传播邪教,从中谋取了不少利益。
“他们的钱又不会给我。”
“而且你也别指望我能联系到周凛仁和傅雯。”
赵队对周渡野直呼父亲的名字并不意外。
没几个孩子能不恨这样的父亲。
“那你怎么活下去。”这属于威胁,但是听起来又像关心。
周渡野不说话,抱着猫起身:“随你们怎么处置这套房子和他们的钱,我不住这。”
除了这只猫,周渡野没有任何财产,连衣服都没有带走一件。
赵队笑呵呵地:“你这未雨绸缪做得好啊。”衣服都提前洗好了。
周渡野没说话,没跟赵队说他一天都没在这住过。
“不用逞强,要是没住的地方,就来找我。”赵队挺怕他想不开的。
周渡野抱着猫出门,门口的人下意识拦住他。
赵队摆摆手,示意他们放行。
“我的电话号码你留着。”周渡野动了,伸手接过他给的纸条。
“找人盯着他。”赵队看着电梯跳跃下降的楼层。
周渡野去了同学家暂住,,他知道赵队盯着他,这段时间没去院里。
同学比他小一届,爸妈在国外,家里除了阿姨就他一个。
“你打算在我这住多久。”林斯远没问他怎么突然来找他,他从来没见过周渡野的父母,估计这次来找他跟他爸妈有关。
周渡野摘下腕上的表:“最少半个月。”
几沓红钱被扔在茶几上:“一天一百够了吧。”
“你哪来的钱。”林斯远拿了一张钱辨真伪:“你把钱全给我你还有钱吗?”
“明天去要。”
第58章 不解气的话再来一巴掌傅家人对周渡野……
傅家人对周渡野的不请自来感到厌恶,傅老爷子虽一把年纪,但精神仍不输不惑之年的男人,双目炯炯有神,虽一头华发,但未见老态。
“他来干什么?你不知道把他撵走。”傅老叶子蹙眉,语气不耐。
警卫在傅家待了许多年,脑子灵活,就是一猴精的人,他当然知道这种情况这么处理,可问题就出在……周渡野是有备而来。
警卫顶着压力把周渡野让他转交的信封拿出来,这信封里的东西他看过了,不然也不可能来找傅老爷子。
傅老爷子坦然自若地接过信封打开,一目十行读完纸上的文字,眉心紧皱,气势低压,快速翻完另外一张信封里的照片。
警卫只觉得在他身边围绕着一股黑云压城城欲摧的压力,果然下一秒他听到傅老爷子的暴怒:“真有种,威胁到老子头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