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玉山懊恼的握拳,他都不用猜,就能想到六殿下得知此事后会对他多么失望,那不是他想看到的。
虽然认识六殿下的时间短暂,但六殿下是一个很容易获得别人好感的人,他不想让自己在六殿下心里的印象大打折扣。
“你待如何?”
岑聿白不假思索,“等殿下登基,你入太医院,至少五年。”
晏玉山一愣,“原来你打的是这个主意,怪不得……”
怪不得捏着他的把柄,不让六殿下知道。
“药王谷从未有人入住皇宫,不过……我可以破例。”
晏玉山沉思片刻,答应了。
岑聿白这才露出了和善的微笑。
“这一局,是你赢了。”就算晏玉山挑拣至此,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男人是真心爱慕着六殿下。
“但殿下对你的心意,能达到你心里目标吗?”
岑聿白一愣,然后他就听晏玉山扭头唤了一声,把江别晚叫进来了。
“怎么了?弄好了吗?小白你感觉怎么样?不疼了吧,什么时候能好啊?小白有没有暗疾啊玉山……”
江别晚一进来就迅速跑到岑聿白塌前嘘寒问暖,然后才抬头问道。
晏玉山露出沉痛的表情,哑声道,“肩头的伤还算小事,但我发现他中毒已久,毒素已浸透骨髓,怕是没几年就无力回天了。”
江别晚宛如当头一棒,脑瓜子嗡嗡的,“中毒?什么时候的事?小白看着活蹦乱跳的……”
怎么会中毒呢?
江别晚从没想过小白离开他的可能性,一时之间大脑一片空白。
岑聿白:??
他怎么不知道他中毒了?
岑聿白张口就要揭穿,却发现自己不知为何说不出话来,他猛地看向晏玉山。
晏玉山维持那沉痛的表情,朝他翻了个白眼。
让你得罪医师,短暂失语会吧。
“玉山!你既然能发现,那肯定有救吧,你可是神医啊!药王谷鼎鼎大名,区区中毒,你一定有办法吧!”
江别晚焦急的扑过去拽着他袖子问道。
晏玉山摇了摇头,“就算是我,也无能为力……不过……”
“不过什么?肯定有办法吧,你说啊!”
江别晚满脑子都是小白不能死,逼也要逼晏玉山说出保命办法来。
岑聿白猛地拉住了他,冲他摇头,一会指指嘴一会比划什么,江别晚没看懂,但他看出了岑聿白眼底的担忧,眼泪一滴滴滚落下来。
他回身紧紧抱了岑聿白一下,“我不会让你有事的!我保证!”
然后继续纠缠晏玉山。
岑聿白:……
晏玉山像是被他缠的没办法了,无奈说道,“有一古书曾说,唯有世间至纯至阳之物,才能镇压邪祟,毒素属阴邪之物,自然也算邪祟,只是这至纯至阳之物,天下罕见。”
江别晚听愣了,“至纯至阳之物……”
世上哪有这种东西?
等会,天底下还有比龙气更至纯至阳了吗?
“我……我是六皇子,虽然不受宠,但血脉是实打实的,我应该也有龙气,可以镇压毒素吧!需要什么?我的血可以吗?”
江别晚眼睛刷滴亮了起来。
岑聿白豁然起身,他算是听明白了,晏玉山这是想借他的伤势,试探殿下对他在意有多深。
他从不在意这些,更不需要一个外人擅自考验他们。
不让他说话是吧,让晏玉山说不了话不就行了。
“小白你别动!”
仿佛背后有眼似的,岑聿白刚动一步就被江别晚察觉,死死地抱住他。
晏玉山看他一眼,“殿下可要想好了,损失了龙气,对身体是巨大损伤,严重的会失去几年寿命,
等殿下成为九五至尊,再放血,或许损害会小点。”
江别晚头一次这么痛恨老皇帝还不死,早死他早上位啊,不过晏玉山怎么知道他想当皇帝?他表现的这么明显了?
江别晚不假思索,“等我登基,小白就得痛苦到那时候,我这点私心,怎抵得上小白彻夜难眠,我不想让他痛苦,我想要他完好的在我身边。”
至于损失的几年寿命。
哈,他是穿越的,能在古代当皇帝就是他赚了,一人体会两种人生,多爽啊,区区几年寿命,又算的了什么。
小白不在身边,多活几年也是空活。
江别晚坚定了内心,松开紧抱岑聿白的手臂,扭头四处找匕首。
“刀呢?放血有什么讲究?哪个部位放龙气最多?玉山你是专业的,你教教我,要用杯子装吗?”
“咦,小白你怎么哭了?”
江别晚忙活找到匕首,扭头就看不知何时停止挣扎的岑聿白,眨眼睛,流下两行泪来。
岑聿白摇了摇头,又一把抱住了江别晚。
他喜欢的人的真心好耀眼。
晏玉山听他这番话沉默不语,只是表情复杂的看着那对忍不住拥抱的两人。
半响,摇了摇头,晏玉山往外走去,留下一句,“一滴心头血足矣。”
这次,他又输了。
……
安抚完不知为何不能说话的小白,江别晚又去了厨房,晏玉山正在煎药,一声不吭的,这让江别晚有点尴尬。
他没话找话道,“小白失语多久会好啊,这是毒素入侵严重的后遗症吗?”
“明日就能开口。”
晏玉山舀上一碗药汤,递给他。
“滴一滴在碗里即可。”
看着江别晚郑重道谢,看着他扯开衣领,晏玉山还是没动。
没亲眼看到最后,他始终不能相信一个皇子,居然能为了身份低微的爱人,不惜伤害自己。
天下达官显贵,谁不是为了延长寿命倾尽所有,有心性不正的,还想献祭全家,延长自己寿命。
皇帝亦是如此。
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六殿下这种人。
江别晚小心的用刀尖戳破胸口,皮肉破开的疼痛令他无意识的皱眉,一滴血沿着刀锋滑下来,晏玉山下意识将药汤端过去,啪嗒没入澄黄色的药汤。
“嘶……”
有点疼,江别晚放下匕首,心想这点伤口他就疼的呲牙咧嘴了,小白肩头那么严重的伤还有多痛啊。
晏玉山眼疾手快的放下药汤,为他抹上伤药并叮嘱他这段日子不能碰水,饮食也需忌口。
江别晚:……
怎么感觉小白的劝告还没他的多。
端起药汤,江别晚对晏玉山说道,“我先送过去了,玉山你放心,我会盯着他喝光!”
晏玉山点头,目送他离开厨房,脸色垮了下来,幽幽吐了口气。
有点嫉妒,酸的他心头沉闷不已。
不等他调整情绪,就听到没走两步的江别晚又走回来了。
江别晚在厨房门口探出头,“玉山,我在锅里煮了夜宵,你记得吃了再睡觉。”
晏玉山一愣,“殿下你什么时候煮的?”
江别晚:“就是你让我出去的时候,我想这么晚了把你叫醒,还为小白辛苦那么久,损耗了不少精力,一定饿坏了,就煮了。”
晏玉山惊的眼睛都大了,“殿下居然亲手为我煮饭食……”
“我们不是朋友吗,这点小事是应该的。”
江别晚不以为意道,说完扭头就走。
“等等!”
晏玉山按耐了一下狂跳的心,按耐不住索性不管了。一股陌生的情绪从心脏深处传达四肢百骸,迫使他冲了上去。
殿下为心上人慌乱之余,还不忘自己这个好友,惦记他深夜醒来会饿,亲手为他煮饭。
这是不是代表,殿下结交自己实为真心,而不是为了增加自己的筹码!
江别晚才走没多久就听到背后晏玉山的喊声,疑惑回头,“怎么了?”
晏玉山一脸严肃的奔来,从袖子里掏出一瓶黄连,不要银子的使劲往药汤里加,嘴上说。
“差点忘了一味药,好了,能给岑聿白兄弟喝了。”
江别晚犹豫了一秒,问道,“这是加的什么?”
晏玉山:“清热解毒的药粉。”
呵呵,岑聿白这小子,真是让人看不顺眼。
刚刚怎么不一起煎了?江别晚寻思晏玉山也不像有坏心思的样子,鼻子悄悄闻了闻,确实是药材的味道,便放下心来。
回到房间,江别晚把药汤端给塌上的岑聿白,然后扯开衣领,指着胸口不细看就快痊愈的伤口说,“小白你不喝我就白受罪了!给我喝!”
岑聿白看了两眼伤口,心想晏玉山的确有分寸,算是个好同僚,于是乖巧点头,端起碗喝了一口,苦到差点没喷出来。
“怎么了?毒素剧烈活动了?”
见岑聿白表情不对,江别晚急忙问。
看着江别晚担心的眼神,岑聿白摇摇头,默默喝完药汤,将喝的精光的碗倒过来给他看。
“不会含在嘴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