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女儿不看我看谁?”
“不知道贿赂她什么了。”夏以臻拉起珍珠的小手,“还有留指纹,也要了我的命,几个人押着她一块才摁上。”
苏慧深听闻大吃一惊,掰着珍珠的小手说:“太奶奶看看,你这花生芽似的小手,还长了指纹?”
珍珠有点不愿意,又攥住苏慧深的食指凝重地望着她,撅着小嘴紧紧地不撒手了。
“看,就是这么倔。”夏以臻蹙着眉头,“平时挺听话的,见警察那天也拗起来了。坐在人家的办公桌上,攥着拳头,一根指头也不往外伸,还皱着眉头盯着人家看,像个被抓住也不认账的小罪犯,也不知道随谁?”
盛朗摇摇头走开了。拗脾气随谁,不知道吗?
苏慧深大笑着,一看,果然,身份证上这个小家伙,比颗四喜丸子还大不了多少呢,竟这么严肃兮兮地盯着镜头,跟个小领导似的,眉头压得像个山丘。
她倏地笑了:“她这眉眼真是像极了盛朗,就是放在一堆好看的小娃娃里也抱不错!”
“奶奶你是没见过他高中时拍的身份证,就是这么严肃,一模一样,吓死个人了。”
夏以臻想起第一次看到那张身份证时的心情,她一颗心砰砰地乱跳,就是吓的。
再一抬头,没想到这个冷冰冰的家伙已经成了她的丈夫,正插兜站在窗边给她的小松鼠喂核桃。
现在瞧着倒是天天心情挺好,眉眼舒展,逍逍遥遥的,可惜把一脑袋凝重都传给小珍珠了。
“盛夏。这名字印在身份证上更觉得好,简单响亮。”苏慧深笑了下,又攥着珍珠的小手说,“好孩子,太奶奶保证,你的一辈子都会像盛夏一样绚烂,你就做自己,好好吃奶,好好长大,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
苏慧深唤阿玉取出一只银雕的长命锁,挂上小珍珠的脖子,她像常点着夏以臻的鼻尖那样点着小珍珠说:“咱们小,不戴金。戴个小锁保佑咱们长命百岁的!”
珍珠凝重地看着她,听不懂,又低头抓着看了一会。
很快人就来全了,光是百家被就收了五条,夏以臻笑着说,可以缝成一张大的她来盖了。
芮咏中间得了次流感,刻意避着,好久没看到夏以臻了,一见到就拉着她上下看,又惊喜地说:“你可以啊!”她掐了一把,“腰这就回去了?”
夏以臻笑了笑:“盛朗总说我皮紧,大概我这种人好恢复吧。”
“你真行!他是这个意思吗?”
“反正还行!我也做修复呢!”夏以臻又从后面搂住芮咏晃晃,芮咏笑着送上了一对小银镯,“快看看吧,这是咱们大设计师亲自设计的,画画改改的,弄了快一个月!你看这雕花和刻字,全是血汗!”
夏以臻一看,这镯子可真宽啊……
芮咏偏头看了眼,笑出声道:“断不了!”
夏以臻又趴在芮咏耳边说:“你跟他说过没,我一共拿过他三条细链子,全断了,他考不考虑提升一下质量啊……”
“你还说呢,咱们荣老板很重视,我也找人调了售后数据,跟客服也开了两次大会。结果还真很少有人遇到你这个问题,反而是说褪色的多。咱们大设计师断定还是你太马虎,我看你这个,就是该着了!”
“啊……”夏以臻思考着点了点头。她断的两次确实都挺巧的,也许真是老天爷拿剪子剪断的,至于盛朗断的那个,果然就怪他自己!还不让人说,她奶奶那么重的一只金戒指呢!
张彼得就住在码头五十米开外的小房子里,却来得最晚。他这些年倒真把单身主义进行下去了,尾指上还煞有介事地戴个戒指,上面写着“自由”,大有要和夏以臻盛朗一同搭伙过的意思。
他睡了个大懒觉,慢悠悠地就横穿马路晃过来了,就跟来自己家一样,先去厨房翻了几个盛世的新产品填肚子,又倒了杯大麦茶喝,他蹭饭蹭习惯了,几乎每天都能看见他,夏以臻喊他大蝗虫。
吃完了他又欠欠儿地跟去给盛宸提意见,让盛宸聘请他给盛世当顾问。
盛宸从前还懒得搭理他,线面一事后倒也闭上嘴了,脸上不写,耳朵却竖起来听着。盛世目前在他手底下运转得十分良善,流水扶摇直上,他决心还是多听听别人意见,干过他爸。
张彼得洗干净手就对着小珍珠两手啪啪一拍,小珍珠坐在苏慧深怀里,立刻就挥着两只胳膊扑腾起来,又咯咯地笑个不停。毕竟是熟人天天见,她喜欢跟着张彼得。
苏慧深笑道:“我们珍珠又学小鸟飞呢?这么肉的胳膊腿,能飞起来吗?”
张彼得立刻把她捞起来趴在肩膀上说:“她妈养了一院子肥鸟,能不像么?好宝贝儿,想干爹没?”
盛朗和盛宸站在墙边聊天,听见了说:“才半天没见有什么想的?”
“嘿,这话说的。你一天不见夏以臻还想呢,珍珠怎么就不能想我?是不是小胖墩儿,咱们俩最最好。”
盛宸之前去苏慧深怀里看小孩,珍珠抬头看了两眼,就抓着苏慧深衣服把头埋起来了,看见张彼得又抱着小珍珠往他跟前凑,他的胜负欲开始作祟。
“别在这晃。”他插着裤兜说。
张彼得笑笑:“看,她还是跟愿意跟我,你看啊。”他抱着珍珠晃,“跟着干爹好吧?干爹带你去旅游。”
小珍珠正瞪着黑葡萄似的大眼睛,安然地趴着张彼得的肩膀上吃手,口水顺着他的牛仔外套往下流……还是当初那件巴黎世家的外套,披过她妈妈的肩膀,现在成了小珍珠的围兜。
盛宸偏开脸:“我来之前抽烟了。”
“和抽烟有什么关系?”张彼得拍着小珍珠的后背撇嘴笑着,“你抽不抽烟她都不跟你,你知道为什么吗?”
盛宸不搭理,张彼得笑了声:“你这人看面相就不是善茬,她害怕。不像我,哎……一看就是好人。”
“胡扯。”
盛宸不信。可低头一看,珍珠正穿着灰色绒线裙和白色的针织袜,趴在张彼得肩膀上安安静静的,只撅着屁股对着他,张彼得还一脸欠揍……
他心里不爽,站了一会还是不服气,突然大步一迈绕去张彼得身后,也两手啪啪用力一拍道:“珍珠,过来给我抱。我是你亲叔,过来。”
珍珠扒着张彼得的肩膀愣了一下。
盛宸不信邪,又突然咧开嘴笑着凑近道:“珍珠呀……”
珍珠嘴一瘪,哇一下就哭了。
所有人都看过去,张彼得气死了,拍着珍珠的后背转过身说:“你就说你讨不讨厌,我看着你都害怕,她那么小能不怕么?”
珍珠委屈得埋着头,张彼得心疼死了,又害怕地把珍珠塞给盛朗:“你快哄*哄吧,等哭好了再给我,你哄夏以臻哭有经验。”
盛朗一人踹了一脚:“都滚!”
百岁宴就在码头简简单单摆了一桌,沈泰操刀,大家吃起来了他又歇下来,半步不离地哄着这个胖嘟嘟的小丫头。
芮咏吃了几口菜连连道,难怪说伴珠得福,不跟着小珍珠,怎么能尝到沈老前辈的手艺?
沈泰自谦说以后有的是机会,苏慧深倒拍着芮咏笑起来:“芮咏,你快别这么会讲话了,臻臻听了又要拿小本儿记了,恨不得写上一整本芮咏语录。”
夏以臻上一秒还往心里背呢,下一秒就被人戳穿了,她赶紧把一只虾丢给盛朗:“你帮我弄。”
盛朗笑了一声拿起来:“学一肚子学问还有地方吃吗?”
“我又不靠肚子记。”
芮咏率先剥好一只放到夏以臻盘子里:“你这张嘴,天生就是为了享口福的,快别逼自己了。你看,有多少人为了你吃得开心愿意沾上一手油?别人还不行呢!”
“芮咏这话说对了。”苏慧深道,“管它是吃进肚子还是学进肚子,能变成快乐就是最大的本领,人活一辈子,不过图个乐呵,是不是我的小宝珠?咱们没牙还不懂吃,可我们已经懂得高兴了。”
她擦干净手去攥着沈泰怀里珍珠的小拳头,又引得她一转过头咯咯地笑起来。
欢声笑语的一日。直到夜色在码头的小院子里铺开来,静谧才重新笼罩了这两栋小房子。
夏以臻喂完小珍珠,盛朗也正好洗完澡进来。他的浴袍只松散地系着,胸口和腹肌坦着半壁,他走过来时夏以臻心里跳了一下,听见盛朗擦着头发问:“困了吗?”
第128章
夏以臻看着小珍珠笑了笑:“困了,已经要睡着了。”
盛朗从后面抱住她:“那你呢,困吗?”夏以臻的心倏然跳得更快了,她很轻地摇摇头。
“好。”盛朗浅笑了下,只是紧了紧手臂却好久没说话,直到怀里的人开始滚烫起来,他才拍拍她说:“去洗澡吧,我哄她。”
夏以臻抱着一套新睡衣走进浴室,一进门,里面还弥漫着属于独盛朗的熟悉气味,这个淡淡的香气,萦绕在她心上已经第八年了,他和她一样,都是很认旧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