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这会儿陈鹤允家里人应该也看见下雨了,会让司机来接他,他们会去同一个停车场。
她终于想到有什么办法能很自然地和他贴贴了。
十分钟后,下课铃响。
姜颂梨在第一时间转头看向后桌的陈鹤允,刚转过去就跟他对上了眼。
“你带伞了吗?”她问他。
他要是说带了,她就说她没带,他要是说没带,她就说他带了。
“没带。”
陈鹤允把桌面上的一本书收进课桌柜里,遮住放在里面的那把伞。
“我带了,你跟我一块儿撑吧。”姜颂梨把藏在课桌柜里的伞拿出来。
“好。”
“你家司机来接你了吧?”姜颂梨又问。
“来了,但要等一会儿。”
“我等你一起。”
“谢了。”
陈鹤允语气平常,嘴角却快压不住,微微扬着。
“允哥你家司机来接你没?”陈年希也过来问。
“来了,但要过会儿才到,你们先走不用等我。”
“那你带伞没?”
“我带了,”姜颂梨插话进来,“我跟他一块儿。”
她这么说,陈年希get了她要行动的暗示,冲她比了个ok,拉着另外两人走了。
教室里的人陆陆续续都出去了,最后只剩下这小小角落里的她和他。
姜颂梨拿着笔,笔尖落在书页上却迟迟写不出一个字。
她在紧张,在犹豫。
雨天、夜晚、空教室、孤男寡女,一切该发生点儿什么的要素都齐全了,要假装踢到凳子扑进他怀里吗?要假装被吓到抱他胳膊吗?要假装崴脚让他背吗?
啊啊啊想扑进他怀里,想抱他胳膊,想被他背,想都来一遍!
这需要极大的勇气,需要精湛的演技。
刚好,她就是个演技精湛的勇士!
她决定了!
都来一遍!把他吃干抹净!
“可以下去了。”
身后传来陈鹤允的声音。
“嗯。”
姜颂梨开始收拾东西,陈鹤允背起已经收拾好的书包站起来等她。
用余光瞧准他的位置,姜颂梨心道天助我也,他的这个位置太妙了。
她在短短半秒钟的时间里就在心里用几何函数计算出了能精准摔进他怀里的地方。
背好书包站起来,她走到计算好的地方,拿出她那精湛无比的演技,很自然地用脚尖勾了下椅腿,整个人直直朝他怀里摔去。
少年身上的气息涌进鼻腔,她成功扑进他怀里。
下巴撞上了他的锁骨,双手抱紧了他的腰。
他的腰好细,薄薄的一片,肌肉却是实的,坚硬如青石。
下巴被撞到的地方其实有些疼,但那点痛感在此刻根本微不足道。
她与他紧紧贴在一起,胸膛,双臂,手心,都传来了他滚烫的温度,滚烫得像一团燃进身体里的一团火,烧得她大脑一片混乱。
不知是此时的教室太安静,还是他们靠得太近,近到陈鹤允能清晰地听见对方剧烈的心跳声,近到他的下颌陷进了她柔软的头发里,近到体温都混在一起,都分辨不出,到底是谁的体温更烫一些。
他们不像是相撞,像是在拥抱,她的下巴搁在他锁骨上,湿热的呼吸打在他侧颈,好像能够顺着他的毛孔渗进去,透进心脏里。
两人谁也没说话,谁也没动弹,谁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大脑都是混乱的。
最后还是窗外忽然刮来阵大风震得玻璃发出响动,姜颂梨才猛地回过神来。
“抱歉。”
她语速飞快的低低说了声,往后
退一步从他怀里出来。
“没撞疼吧?”
头顶落下略带沙哑的声音。
姜颂梨慌乱地眨了眨眼,没敢抬头去看他,缓缓点了点低声说:“没……”
“那……走吧。”陈鹤允的声音略显迟钝。
两人一起朝教室外走,迈步的姿势都有些僵硬。
原本自诩艺高胆大的姜颂梨再没勇气继续另外两个贴贴计划。
会露馅的,一定会露馅的。
她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已经露馅了。
她看不到自己现在的模样,但她很清楚,她的脸和耳朵一定是红的,表情一定是慌乱的,恐怕任谁都能看出她有多喜欢旁边这个人。
而旁边这个人,也在担心着自己是不是露馅了,担心着,她要是看出他对她的心思后,会不会疏远他。
为了不让对方看出自己反常的神色,两人都避着对方的视线。
是以,两人谁也没发现对方的不对劲。
不光是没注意到对方的不对劲,在一路无话的来到楼下后,姜颂梨甚至忘了外边还在下雨,直愣愣地就往外走。
“还在下雨。”陈鹤允眼疾手快的把她拉回来。
陈鹤允没怀疑别的,只以为她是没看见夜幕里的雨,这会儿雨确实小了些。
回过神,姜颂梨暗自在心头懊恼,恨不得邦邦给自己两拳。
姜颂梨!你清醒一点!
她咬咬唇,把伞从书包侧面的口袋里抽出来,打开。
伞不大,遮两个人有点勉强,但正好,那样又可以贴他近一点。
“给我打吧。”陈鹤允朝她伸手。
她把伞递给他。
接过伞,陈鹤允朝她靠过来一步。
“伞小,你贴紧我。”
低沉好听的声音传入耳道,姜颂梨轻垂着的长睫微微一颤。
她轻“嗯”一声。
“走了。”
陈鹤允撑着伞和她一起步入雨中。
他们贴得很紧,像是双方都想借此证明他们是大大方方的友情,又暗戳戳地满足着自己想要贴对方更近一点的私心。
夜空里坠下的雨打在伞面上,声音并不嘈杂,有种令人很安心的静谧感。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份静谧,两个人的体温没有像之前那样滚烫,心跳也不再那么剧烈,是轻缓的雀跃,是悄悄的悸动。
同一柄伞下,两人紧紧相贴,慢慢地往前走着。
贴得这样紧,伞完完全全能将他们两人都遮住,但伞是斜的,更偏向她一些。
本就不是为了遮雨,本就为了更偏向她一些。
通向停车场的林荫大道很长,却不妨更长。
这条路若是没有尽头就好了,她与他都这样想。
两个人不自觉的将步子一慢再慢,但路还是走到了尽头。
再经过一处花坛就到了停车场,花坛里藏着一只避雨的猫,猫咪像是想要换个地方躲藏,从花坛里窜了出来。
眼前忽然掠过一道黑影,姜颂梨被吓了一跳。
下意识的,被惊吓的她抬手抱住了陈鹤允的胳膊。
她发誓,她是真吓到了,不是演的
“是猫,”陈鹤允的声音里带着安抚的意味,“不是老鼠。”
不管是猫还是老鼠,姜颂梨都不怕,只不过她是易惊吓体质。
目光瞟向自己抱着陈鹤允胳膊的双手,她在心里失笑,竟然还是抱到了他的胳膊。
她松手,却没有把身子转回去。
陈鹤允微挑眉,“怎么了?”
“前面就是停车场了。”
陈鹤允的眉尾继续往上扬了一分。
“其实,”伴着淅淅沥沥的雨声,她迟疑地开口,“今天一直想问你,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让你不开心的事?”
“没有,我只是……”
吃错了醋。
“我只是没睡好。”他只能这样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