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个画面,她面向镜头,被风吹乱的头发显得不太稳重,“我们会成功吗,我不知道,但我有一点我很清楚,只要人类还活着就有希望。”
电影不出意料地爆火,公司没有收费,而是将影片无偿上映。
第六年,纪九霄还是没有回来,扶桑退出军队去到蓝星居住,她本来就对军队没兴趣。
戎天疆成为高级机械师,在帝星和蓝星之间回来跑,他在蓝星有一栋房子,他父母经常过来度假。
异植异兽的反扑并不厉害,前几年在战斗前线的军人损伤太大,基本上都调回后方慢慢修养。
江觉伤势最严重,他永远都是冲锋在第一线的人,长时间不停歇地使用精神力,让他的精神图景再次变得不稳定。
他想辞去身上的职务,但军队不让,政府保留他的职务和待遇,让他安心修养,他偶尔会去军队给新兵们做做培训。
稚嫩的新兵们总会让他想起在学校的日子,快乐的时间过于短暂,而苦涩绵长。
潮湿的雨季来临,他总是睡不着,半夜起来看天,天空只有乌沉沉的云朵,看不见一点星星。
哪里都是湿的,窗外不断有凝聚的雨滴落下,他倚靠着栏杆默默发呆。
雨一滴一滴落地,把黑夜拉长。
南希因表现突出,官至少校,每当休假的时候,她喜欢回蓝星待着。
雨后清晨,南希拿着篮子出门准备去采蘑菇,戎天疆和扶桑兴致勃勃地跟上她。
路过时看见阳台处的江觉,戎天疆吐糟道:“天天住这里,天玑为什么不把他赶出去,他没有自己的房子吗?”
这是纪九霄的房子,由天玑一点点打造完成,很有纪九霄的感觉,只是他们现在不太愿说出她的名字,因为提及总要沉默一下。
南希:“等她回来,以后这就是他们俩的家,他有什么不能住的?”
“什么叫是他们的家?”戎天疆不明白南希的意思,“我还说是我家呢!”
南希白他一眼,懒得跟他解释。
戎天疆说着说着又忽然叹气,“很久以前江觉就是这个死样子,后来上军校组队感觉他还行,是我刻板印象,结果纪九霄不在,他又变成这样。”
南希沉默,扶桑也不说话,气氛忽然安静下去。
天玑看见门口路过的三人,招呼道:“来吃早餐啊!”
“我们要去捡菌子,去晚了就没了。”南希晃晃手里的篮子。
天玑:“正好,我带江觉跟你们一起去,最近总感觉他心理有点毛病,让他去三合星他又不愿意。”
江觉被生拉硬拽带去山上摘蘑菇,雨后的森林冒出各种各样的蘑菇,扶桑靠鼻子、天玑靠电子眼,两人的速度最快。
一路上遇到不少人,大家相互打招呼。
蓝星对外开放落户政策,申请的人多得邮箱都要卡爆了,天玑会对申请人的资料进行审查,卡得比较严格,优先通过部分利于蓝星发展的人才和曾经捐款建设蓝星的人。
目前星球户籍数达到十万,长居人口五十万,往后会陆续收纳更多的人。
前几年因为战场的缘故,发展比较缓慢,这两年天玑才把工作重心转移到蓝星的建设上。
蓝星土地广袤,星球面积比星际的很多星球还大,想要完成所有建设需要一定的时间。
不过这并不妨碍大家来游玩,蓝星天然且适宜的景色吸引无数人,蓝星定位特殊,旅游也需要先进行审批。
霍斯担任蓝星规划师,几年的时间,他已经从叛逆少年长成稳重的青年,在城市规划行业深耕,如今小有名气。
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就像这个下着小雨的春天,地上的青草发芽,枝头花骨朵含苞待放。
江觉拔起一朵红色蘑菇放进篮子里,蓝星的自然太过奇妙,春夏秋冬四季轮换,可以看见百花烂漫的春、蝉鸣不休的夏、万物丰收的秋、白雪皑皑的冬。
他在这里度过一年又一年,在纪九霄生日之际,他把一个织好的毛线兔子放在柜子里。
天玑说旧人类时代有十二生肖的说法,一个生肖是一种动物,代表过去了一年,他一年年的织,一年年的等。
他偶尔会发消息给她,常年积累下来未知的信息有多少条他已经数不清,写的内容大多是当下的生活,关于今天的天气、食物,戎天疆又因为什么事情和谁吵起来。
纪九霄离开的第十年,又是一年冬。
黛瑞拉给自己放了个五天的假期,跑来蓝星休息,跟大家围坐在一起烤红薯,她们在门外烤,撑起篷布挡住下落的雪。
蓝星的天气自由自在,说放晴就放晴,说下雪就下雪,炭火的热度烤熟红薯,香甜的气味散发出来。
黛瑞拉瞅一眼独自坐在不远处,带起帽子任雪落下的江觉,低声和同伴们说道:“他真的不用去看看脑子吗?”
“或许你可以找一些人来把他绑过去。”戎天疆同样压低声音,“不然我们打不过他。”
扶桑提议:“下药也可以,见效很快。”
“万一他去到医院后发狂怎么办,谁能按得住他?”南希提出问题。
天玑:“江选来看过,说他很正常,在没上军校之前他一直是这个状态,冷冷的不理人。”
黛瑞拉:“还是有点不一样,以前没这么木,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把人送去三合星看一看,谁拿点迷药放进牛奶里给他送过去?”
“我来。”戎天疆自告奋勇。
迷药是没有的,但是蓝星有药店,可以买到安眠药,戎天疆下单让机器人送过来。
安眠药混进牛奶里,和红薯一起递给江觉,江觉对于牛奶是来者不拒,一口接一口慢慢喝着,红薯倒是凉下来。
他坐在椅子上看纪九霄拍摄的电影,她是主角的片子很少,大部分是配角,格雷拍的《她》被他反反复复看过无数遍。
其他人凑在一起窃窃私语,观察江觉的反应。
喝下大半杯牛奶的江觉毫无反应,南希怀疑道:“是不是安眠药放少了?”
戎天疆:“我就说对付他这样的牲口要下猛药,黛瑞拉非要少放一点。”
黛瑞拉:“安眠药吃多后果很严重你懂不懂,我这是具备充足的安全意识!”
众人吵吵闹闹,相互甩锅。
声音清楚地传到江觉耳中,他将杯子里剩的最后一口牛奶喝完,如果安眠药有用的话最好,代表着他终于能拥有一个安好的睡眠。
深夜,江觉再次醒来,窗外的雪已经停了,月亮出现,皎洁的月光洒落,他隐隐看见天空有流星闪过。
可能是安眠药起了作用,困倦侵占他的大脑,他强忍困意从床上爬起,走到屋子外面往上看,又有几颗流星划过漆黑的夜幕。
这几步走得软绵绵的,像是踩在棉花上,让人分不清是身处梦境还是现实。
他闭上眼睛,对着流星许愿。
愿望很短,他许了很多遍,所以有点慢。
耳边响起细微的动静,不知道是哪家养的小猫出来溜达,他睁开眼睛。
面前出现一个人,他心跳如擂鼓。
纪九霄头发乱七八糟,有的地方长,有的地方短,正歪着头看他,“你大半夜不睡觉,出来学扶桑吸收月亮光华啊?”
这一定是梦,他想。
纪九霄伸出手在他面前晃两下,“你傻
了啊,不会吧?”
血液加速流淌,他一时呼吸困难,药性充分发挥,他眼前一片模糊,直直往下倒去。
被迫接人的纪九霄:?
江觉身后的房子里,等着江觉药性发作好把人绑走的一群人全部愣住。
南希揉揉眼睛,天玑分析自己的处理器是否正常运转,扶桑瞪大眼睛仔仔细细观察。
戎天疆举起手中的绳子,“我们现在还要把他绑走吗?”
黛瑞拉幽幽道:“不需要,等明天醒来他的病就会痊愈了。”
瑞雪兆丰年,这是一个得偿所愿的冬天。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