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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小人儿有鼻子有眼,十分精致,可不正照着樗萤的模子刻画出来。
  果然,樗萤放学后一进门直奔冷血,旗会诸人打着台球,耳边尽是她叽叽喳喳的欢声:“哇,哥哥,这个娃娃你真做出来了!”“哥哥我超喜欢!”“哥哥你怎么这么厉害?”
  “可恶,我好嫉妒。”阿呆鸟暗暗磨牙,只恨没有一双巧手去和樗萤邀功,转眼发现中也作若无其事状、实则竖着耳朵也在听,立马去撩拨他,“瞧,这有个人也在嫉妒。”
  “嫉妒毛线!”中也没好气地。
  他腮下微红,耳根发热,不过倒没有嘴硬,他根本不需要嫉妒冷血,樗萤嘴里甜甜的“哥哥”他已经享受过了。
  樗萤总有那么多惹人发臊的爱称来将他指代,他好容易对“老公”这个称谓应付自如,她立马开发出一个新的,临睡前缠着他,说想吃一口冰棍儿。
  中也很知道她的身体,睡前吃冷的今晚肯定睡不好,也很知道她的秉性,不达目的不肯罢休,然而他宁肯为了她的健康不让她如愿,将她塞进被子:“别想了,睡觉。”
  “就一口。”樗萤的胳膊像海藻一样缠上来,滑腻的脸蛋蹭着他的脸,“就一口,哥哥。”
  这是她第一次叫他哥哥,真是犯规,须知“哥哥”一词虽然跟“靓仔”一样具有欺骗性,却同样地富有杀伤力,尤其对头次领受的重力使来说。
  这对甜蜜的字眼大约加了成百上千倍的重力,击穿天灵盖,在脑髓液里沸腾,沸腾的热度飞*快传到中也脸上,令他脸皮烫得能煎鸡蛋。
  中也想樗萤一定感受到了,因为她嘻嘻笑着将他搂得更紧,越发放肆:“哥哥,中也哥哥!”
  “闭上嘴!”中也恶狠狠道。
  装凶有用吗?没用。最后给她吃了冰棍儿吗?给了。
  那天晚上樗萤果然不安生,手脚发冷,中也给她搓热了脚,再把她的手放在自己脖子上焐着。
  樗萤盯着他瞧,眸子比夜灯还亮,水汪汪的,眼睛里的喜欢多到快要满出来。
  她摸摸他,满足地喟叹:“我的宝贝。”
  中也把手背搭在眼皮上,假装平静。
  但他实际上不能平静,他快被樗萤搞死,只觉灵魂出窍,追寻着那声轻轻的“宝贝”一路升到九重天,上穷碧落下黄泉,最后还是带线风筝,被樗萤一扯,又回到她手上。
  樗萤还要惹他,吹枕头风:“中也是我一个人的宝贝,是世界上最好最好的。”
  “是不是,是不是?”她推了推他。
  何尝不是一种爱情魔咒。
  樗萤念了几遍,终于困了,嘟囔着含混不清的半截子话,渐渐闭上眼皮。
  她的额上悄悄贴了一个轻柔的吻。
  “是。”中也轻声回应了她的魔咒,“中也是萤萤一个人的。”
  他对她的喜欢不比她对他的少,她也是他绝无仅有的珍宝。
  中也的神思回到“旧世界”时,樗萤已经和冷血到外头玩儿去了。
  外头仍是雨。
  冷血也陪樗萤看雨。他替她打着伞,像个忠实的卫兵,在不知不觉中朝她倾斜了伞面,任由细密的雨丝落到自己肩头。
  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在朦胧的雨里静立,樗萤仰着头看半天,一无所获,不由问:“哥哥,是不是很无聊?”
  冷血摇头。
  “哥哥真好。”樗萤发自内心地道。
  “只有冷血哥哥好吗?”公关官长吁短叹,伤春悲秋,“三个人的电影,我没有姓名。”
  他作西子捧心状,一颦一蹙,发散着薄雾浓云的哀愁,令人见之动容。
  这个人是天生的演员,更是mafia最优秀的门面,在名利场和生死场之中斡旋,游刃有余,甚至于十分乐在其中。
  不和谐的画面公关官是不让樗萤看见的,樗萤平日很少接触拍戏——尽管她自己就是个戏精——于是他常常带她去剧组玩,又巧妙地将她和同行隔绝开来,免得他们给她造成不必要的打扰。
  “毕竟萤萤像我一样,太美丽了嘛。”公关官道,“被人纠缠上可不好。”
  人前人后,公关官都保持着温柔优雅的形象,几乎不生气,对樗萤更没有生气的时候,总是一副笑模样。
  他最乐意打扮樗萤,给她买很多很多漂亮衣服,请御用造型师给她试妆。
  哪有小姑娘不爱美呢?樗萤得了新衣服,开心不已,这时候公关官就变成旗会里最好的哥哥。她追着他问:“好不好看?”
  “萤萤好看。”公关官道。
  “萤萤当然好看咯。”樗萤道,“那衣服呢,哪一套最好看?”
  公关官眼一转,笑眯眯地出了个主意,让她把衣服都穿给中也瞧瞧。
  “哪套中也见了脸最红,哪套就最好看。”他道。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并不很有用,因为中也虽然在外头一副拽上天的样子,但见了樗萤总是脸红,她再一撩拨,他的脸没有最红只有更红,不太具备参考性。
  季夏到尾声的时候,旗会诸人聚在一起给樗萤过生日。
  公关官送给樗萤一条缀满珠钻的银河流苏裙,她穿在身上,行动之间流光溢彩,轻轻旋转,裙摆如流星飞散,粲然生辉。
  樗萤第一次穿高跟鞋,站在全身镜前看自己,有些出神:“好像大人。”
  “萤萤过生日又长大一岁,很快就会变成大人了。”公关官道。
  樗萤对镜子里的自己笑了一笑。
  中也几乎是飞回来的。
  他几天前去了国外,连日滞留,完成使命后即刻回返,日夜兼程,终于没错过给樗萤庆生。
  坐定等候老婆那一刻,延迟的疲乏爬上四肢,他才感觉有些眼饧骨软,不想动,不想讲话,仰头闭目靠着墙小憩。
  迷迷糊糊中,仿佛过了数万年,他忽然醒转,看见身穿银河流苏裙的樗萤立在跟前。
  中也眼睛顿时睁得老大。
  她好看得无以复加——他明明白白地听见心跳漏了一拍,与那个遥远午后、第一次喂她吃巧克力时的悸动不谋而合。
  彼时他不懂得爱,现在懂了,爱会让人变成傻瓜,他现在肯定一副傻样,会惹樗萤笑。
  樗萤没有笑。
  她伸出手抚了抚他疲态未消的脸,动作很轻,带着很多的心疼。
  中也呆滞的眉目在樗萤的抚慰中渐渐变得放松而安然。他微微侧头,将脸贴在她手心。
  暮色四合,月上中天,星子和灯火浮现在高高的窗玻璃,欢乐的夜宴即将开启,人声远去,此时此地只有他和她安静相依。
  多像梦啊。
  第183章 拿什么来交换这个时刻。
  樗萤的生日会不算隆重,但很庄重。
  青年们捯饬得齐整漂亮,礼服加身,流苏以饰,齐齐围坐过来,华灯之下一时星芒如飞,迷乱人眼。
  樗萤望望这个,瞧瞧那个,笑嘻嘻地:“哥哥好帅。”
  “是吧,是吧?”阿呆鸟像只花枝招展的公孔雀,雄赳赳气昂昂,下巴飞到天上。
  “男为悦己者容。”公关官笑道,“不好看怎么能在好看的萤萤身边?”
  然而要论最好看的,依旧是坐在樗萤身侧的橙发少年。
  中也匆匆洗漱过,发尾的湿气濡散到衬衫领口。
  他的蓝眼珠也像刚洗一样蔚蓝,随着打火机“啪”一声轻响,瞳中聚起明净的高光,这使他的神情看起来专注而虔诚。
  中也认真地点着了樗萤生日蛋糕上的蜡烛。
  “许个愿吧,萤萤。”钢琴家轻声道。
  樗萤交扣十指,闭上眼睛。
  这次的生日愿望,她许得特别久,从来没有这么久过,好像要把一生一世所有的愿望一次性求告给神灵。
  神在听吗?拜托神一定要听。
  少顷,她睁开眼,没获得神的启示,倒获得青年们慈爱的注视。
  mafia的锋利爪牙在她面前永远是温良的大猫。
  小姑娘认认真真许着愿呢,乖得不得了,当哥哥的看上一天一夜也不会腻。
  最好她不要许愿给听不见的沉默,大声说出来让全世界都知道,他们才能为她实现那么重要的愿望。
  钢琴家递给樗萤一枚薄薄的信封:“萤萤,生日快乐。”
  樗萤除去封蜡,信封里滑出一张银行卡。
  “给萤萤的梦想基金。”钢琴家道,“大家一起的心意。”
  医生竖起一根手指:“第一年。”
  樗萤捧着那张卡,如同捧着一颗赤诚的心脏。
  她轻轻重复医生的话:“第一年。”
  “明年、后年、大后年……往后萤萤每年的生日,我们都会往里头存一笔钱,希望你做喜欢做的事,成为想成为的人。”钢琴家道。
  这几个人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或许没有考虑过自己的未来,却很用心地为樗萤打算了她的未来。
  在这个国度,樗萤孤身一人,无所依靠,当然她有个中也,胜过千军万马,但爱情又不是人生的全部,终归要有属于自己的底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