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号:
密码:
  “百合音又去哪里玩了呢?”太宰把手放在我的背上,像是随口一问。
  回应他的仍然是一声猫叫。
  太宰不可能听懂猫咪的叫声究竟有什么意义,但他盯着我看的时候,即使脸上的神色平淡得毫无异样,也让我有种仿佛他什么都知道的错觉。
  我从他的办公桌上跳了下来,跳到了大猫猫怀里。
  他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似乎从来没有接触过小动物,抱着我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像是生怕一不小心就把我摔下去了。
  这让我对他的好感度加了几个档次,顺势爬到了他的肩膀上,用尾巴勾住他的半个脖子以让他安心下来。
  意识到我并不会轻易从他身上掉下去之后,中岛敦的身体明显放松了许多,他松了一口气,看向太宰,“太宰先生,这是?”
  “大概是精灵吧。”太宰的手肘抵着办公桌,笑眯眯地托着脸颊说。
  中岛敦的表情怔了怔,随即轻轻地搔了搔自己的脸颊,露出有些羞怯的笑容:“没想到太宰先生居然也会相信那种传说……”
  在传说里,有山里的猫精灵之类的说法,甚至在某些地方的山中还有专门的猫咪神社——大猫猫的想法,真是令人意外的单纯。
  在对侦探社早就有了“不正常的人很多”这样的固有印象之后,忽然来了大猫猫这种脑回路简单到不可思议的小朋友,我都情不自禁生出了感慨。
  对待中岛敦,太宰并不像对国木田独步那样捉弄,大抵是因为本就柔软的性格,导致捉弄起来也没有国木田那样有意思的缘故吧。
  但推卸工作任务的时候,太宰倒不会在意是谁了,反正对他来说,能不做的事情,无论交给谁来做都可以。
  更何况,作为新人的中岛敦,比起国木田独步来说更容易推脱工作。
  还没到下班的时间点,太宰就从椅背上拿起了他的风衣穿上,走到中岛敦的身后伸手把我的后颈拎起来,在我回过头用爪子挠他之前,把我放在了他的头顶。
  我对他的上道很是满意,也就没抗议什么,而是顺势在他头顶趴好。
  不过因被迫增加了工作任务而要留下来加班的中岛敦,看起来却很是可怜,他试图以“还没有到下班的时间”为由叫住太宰,却被太宰挥挥手,“我要趁着太阳还没有下山的时候抓紧时间去入水啦~”
  就这样,太宰十分狠心且嚣张地早退了。
  嘴上说着要去入水自杀,不过实际上太宰倒没有真的走到半路就跳进河里去,只是在走到河边时,把我放在长椅上,自己则在我旁边坐了下来。
  他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安静地注视着垂落身影在河面的橘色夕阳,从我这个角度能看到他侧脸的轮廓,是已经长大成熟的、属于成年人的轮廓。
  但此刻的气氛却忽的让我想起了以前他还在港口mafia的时候,有时他也会独自一人坐到河边,孤零零的身影仿佛是在等待着什么人能够找到他一样。
  “百合音。”
  在这种很适合用来回忆什么的安静时刻,太宰忽然发出声音打破了这样的安静,他侧过脸来,垂下眸子看着我。
  “那个时候,你问了我,为什么不问问你为何会在武装侦探社,既然这样,那你怎么不问我呢?”
  太宰问了我一个很绕的问题。
  他似乎特别喜欢这种说话方式,一层套一层,一层又一层,用一种通俗又贴切的说法来表达,就是套娃式发言。
  但我这次听明白了。
  在看到太宰出现在武装侦探社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惊讶,那时候的惊讶持续了挺长的时间,因为在我的印象中,太宰并不是会想要去帮助他人、拯救他人的存在。
  他也从未给任何人留下过类似的印象。
  但在相处了一段时间以后,在我一边利用动物形态的便利在侦探社里蹭吃蹭喝,一边观察他们每一个人的过程中,我看出了某些不同的地方。
  以前的太宰,并不会露出这样的笑容,也不会露出那样温和的神色,他的眼底永远都是空洞而又黑暗的虚幻,仿佛永远也无法抵达任何尽头。
  即便是他自己,也没有办法抵达任何可以停留的地方。
  但偶尔,我指的是见到织田的时候,那个时候的太宰会发生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只有在那短暂的瞬间里,他会像迁徙途中的鸟儿一样,落在树梢的顶端稍作整修。
  或者说,是获得短暂的片刻,可以用来休息的时间。
  但现在,他似乎很希望我能看出些什么来,用言语的方式表达出来,变成能够被双方共同理解与收获的东西。
  我看着他的脸。作为沿海城市的横滨时常吹拂着湿润的风,他的发梢在风中微微浮动着,此刻的模样看起来温和而又无害。
  “你会告诉我吗?”
  我这样问他。
  “如果你问我的话。”
  这是太宰的回答。
  忽然有种感觉,似乎已经没有询问的必要了,太宰为何会加入武装侦探社,从他的眼睛里就可以看出来了。
  在眼底里微弱地闪烁着小小的光,是从他人身上借来的、却正在逐渐被转化为自身一部分的勇气与力量。
  此时此刻我忽然不太想继续用猫咪的形态坐在这里,于是变回了百合音的模样,太宰脸上的笑意没有任何变化,而我把自己的手放在了他的手背上。
  我问他:“其实你已经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了,对吧?”
  将自己置身于黑暗和死亡无法得到想要的任何事物,真正能给自己带来救赎的究竟是什么,太宰应当已经理解了。
  我想,织田对太宰说的话,或许正类似于晴明留给我的忠告。
  第67章
  这样的猜测在不久之后得到了印证。横滨这座城市仿佛注定会比其他的城市更加多灾多难, 所以隔三差五就要发生一次大动荡。
  六年以前横滨发生的龙头战争,是横滨史上死亡人数最多的一次混战,而令龙头战争结束的关键点,则在于所有组织的公敌,代号为“白麒麟”的异能者的离开。
  “双黑”在与“白麒麟”的作战中一战成名,“白麒麟”就此失去行踪——这是明面上的记载。
  但背地里发生的事情, 却在今天的武装侦探社会议上被悉数揭露。异能特务科在发来委托的同时也发来了相关的资料,离开横滨的白麒麟前往了其他国家, 在他经过的那些城市里,每个城市都或多或少会有异能者死去,并且死亡的方式极为独特。
  他们是被自己的异能杀死的。
  先是出现忽然大范围覆盖某片区域的白色浓雾,然后浓雾消散,留下的只有死于自己异能的异能者。与浓雾有着密切关联的青年“涩泽龙彦” ,在异能特务科所掌握的情报中,他已经潜入了横滨。
  太宰没有参加侦探社的这次会议,被国木田派去找他的大猫猫回来说他是去自杀了。我趴在拉好窗帘的会议室里看完了资料, 才从会议室里跑出去找他。
  但在找到他之前, 有人先找到了我。
  满头大汗的夜斗还是那副神出鬼没的样子,不知道是从哪里冒出来,将我拦在路上。我正想告诉他暂时没空,却先从他口中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不是百合音,而是, “寒川主。”
  我的神色下意识凝重起来。
  夜斗是如此得知我的真实身份?我能想到的只有一种可能性——是螭或者藤崎告诉他的。
  之前夜斗也和我说过, 藤崎似乎在针对高天原进行某种计划,我那时候因为对高天原的排斥而没多关注,但夜斗不会像我一样。
  现如今的名为夜斗的神明,早已不再是当初的祸津神夜卜。和他的“父亲”因理念不合而分道而行的他, 注定会与他们为敌。
  现如今再回想起以前发生过的事情,其实很容易就能想明白螭的态度——她一直都站在藤崎那边,无论是千年以前还是千年以后。
  所以夜斗能知晓我的真身,显然是藤崎所为。
  我进行了确认:“是他告诉你的?”
  夜斗的神色极为复杂,他点点头,似乎进行了一番心理挣扎才开口:“我那时候问父亲,为什么要做这种事。父亲对我说,你知道他这样做的原因。”
  说实话,夜斗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又找回了以前那种茫然的感觉。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错过了什么才会这样没头没脑。
  “哪样做的原因?”
  这样的提问落入夜斗耳中后,他的表情也逐渐向我靠拢,四目相对时双方都是一副完全听不懂对方在说什么的状态。
  “就是……他利用面妖让毗沙门天的神器染上恙,想尽办法试图杀掉那些神明……”
  在夜斗的叙述中,我得知了更多没去关注的事情,惠比寿、毗沙门天都遭到了藤崎的毒手,而他想要下手的绝不仅仅是这两位神明。
  “这样啊。”
  我干巴巴地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