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 他没弄错,手里这颗绝对是周祁放的。
一时间,复杂情绪纷涌而至, 他真的搞不懂周祁了。
这么做的意义是为了诚心恶心他吗?
许熠闭上眼, 紧攥平安扣的手都在抖, 他收好自己的那颗。
还不至于用平安赌气,许熠也算是比较信玄学的人。
毕竟太多事情科学解释不了,眼前这件事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
他真不知道除了‘故意’还能怎么解释它的出现,难不成用科学?
许熠站起身走出休息室, 他拉开桌下的抽屉,拿出烟盒。
他走到窗边, 摸出根烟放在嘴边, 百叶帘收起, 他推开窗户点燃嘴里的烟。
烟雾升腾苦涩蔓延,他呼出烟, 看着工作室对街依然营业的小馆。
昏黄灯光排排亮着,这个时间路上已经没什么人了。
晚风起的很频繁,簌簌斜卷着吹过,许熠穿的少单薄睡衣已经被风打透了。
烟被风吹的烧的更快, 他掐灭烟蒂,探身要去关窗,余光瞥到楼下忽然顿住。
工作室门口的台阶上,坐着个人,男人低着头背对着,看不清模样。
许熠的手握住窗户把手,瞳孔逐渐放大,他发现自己真是恨周祁恨得要命。
黢黑的夜晚,单一个背影他也能认出这是周祁。
心脏跳的越来越快,他松开窗户把手,转身拿起桌上的平安扣。
手上使力,猛地顺着窗户扔下去。
周祁坐在楼梯上被冻的瑟瑟发抖,他一直没走远。
赶走华楠回来时,正巧碰见季余进了工作室,他瞬间提着心脏差点冲上去。
残存理智又把他拽了回来,如果许熠看见他这个样子,心底更不会原谅他。
眼睁睁看着季余走进工作室,他只敢一步不离守在楼下。
二楼办公室的灯始终亮着,他站在楼下一直盯着许熠的办公室。
怕灯突然熄灭,季余却没出来,又怕灯不熄灭,许熠和季余发生什么,他却不能第一时间看出来。
各种胡思乱想终于在季余下楼时,暂时打消。
周祁一直盯着时间,看见季余出来手上还拎着空了的打包盒。
他知道许熠不会吃,但他以为最坏的结果是这份饭被扔掉,没想到许熠竟然会让季余吃!
心脏破开的洞被冷风穿过,来回摩挲扎在还未干涸的创口上。
他凝视着季余走的越来越远,勉强压着躁怒走回到工作室门前。
他坐在门前的楼梯上,只想离许熠近一些。
身后忽然有什么东西坠落的声音,周祁闻声转过身,正巧看清了被扔下来的东西。
是他藏在许熠电脑包夹层的那颗平安扣。
墨绿色平安扣碎成好几瓣,中间那根红线也甩了出来。
他捡起碎掉的平安扣,呼吸骤时卡在嗓子里,眼眶酸到看不清手中的碎玉。
捧着碎掉的平安扣,他抬起头看向二楼的窗户,办公室的灯全部熄灭,百叶窗依然紧闭。
他盯着那扇窗户,心跳起伏越来越剧烈,身体忽然像被挖空一样,眩晕直冲脑海,他张着嘴唇呼吸才勉强保持站立的姿势。
耳边嗡鸣声越来越大,视线逐渐缩窄,眼前模糊的画面开始扭曲。
这种状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忽然,办公室的灯亮了。
眼里画面陡然变得清明,合上的百叶窗被拉开,窗户推开,许熠站在楼上面色沉静俯视着看下来。
周祁心脏突然不跳了,他朝前迈了一步,张了张口声音涩哑。
许熠忽然朝着他笑了笑,同以往没分开时一样,这样的笑容总会在他回家时出现。
他不可置信看着许熠,启唇的声音虚到听不清:“许熠......你回来吧……好不好......”
站在楼上的许熠收回笑容,他张口说了句话,从口型上能看出来,是简短的拒绝。
没等大脑反应过来,他亲眼看着许熠站上窗户,没有一丝犹豫,从上面一跃而下。
眨眼间,面前一片血红。
他疯了般跑过去,地上却什么也没有。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救护车拉响警报开到工作室楼下。
许熠是被警报声吵醒的,他翻过身把被子往上拽了拽。
但奈何夜里太静,他闭眼换了各种姿势还是能听见回响在楼下的警报声。
他翻坐起身一把拉开窗帘,楼下救护车闪着警灯,车旁边站着的人上下比划。
看不清楼下在说什么,急救医生关紧车门,楼下再次回归安静。
到底出什么事他不清楚,再躺回到床上睡意已经没了。
他看了眼时间,竟然才睡了半个多小时就被吵醒了。
本想重新继续睡,刚躺下楼下就响起人声。
敲门声还在继续,许熠下床披了件衣服,走到楼下打开灯,眼睛一时没适应亮度眯起来。
待刺激过会他才看清门外站着几名警察。
拉开门,眉头微蹙:“怎么了警察同志?”
为首一名民警出示警官证,言简意赅道:“接到报案,你们店门口有人晕倒,我们调取了这条街的监控。”
“那人一直坐在你们店门口,麻烦给我们提供一下店内的监控取证。”
“行。”许熠道。
他眉毛压的很深,朝后退了一步把警察让进门,打开门口监控的显示器,警察接过手调取监控。
他站在显示器后,看着时间退回,工作室门口的楼梯上,周祁只穿了件单薄的衬衫站在那。
他抬头一直看着二楼办公室的位置,如果不是周围的树枝在晃,所有人都以为画面卡住了。
几乎是一瞬间,周祁整个人直直晕倒在地上。
警察把这段监控截下来带走,许熠恢复神色把人送出了门。
回到工作室,他朝前倒着时间,发现早在季余来之前,周祁始终没离开过。
他什么也没干,只是在季余出来时两人对视了一眼。
晕倒后的半个多小时里,街上没有一个人路过。
直到一个约莫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大半夜遛狗路过发现了他。
某一瞬间,他突然觉得周祁挺惨的。
如果这个好心人不路过,他就算不死,被冷风吹一晚上,直到第二天清晨被人发现。
会不会已经冻死了?
他关了监控,呼吸都有些涩。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他看了眼是个陌生的本地号码。
刚接通,对面嘈杂的背景音里传出一道女声。
“市医院急诊,你是机主设的紧急联系人,麻烦来一趟急诊中心。”
“我不方便。”
对面明显顿了下,声音带上焦急轻微的怒意:“那你联系下机主的其他亲人,病人目前情况不明,万一出什么紧急情况,谁来签字?”
许熠握着手机的手不断用力,他沉声道:“知道了,我尽快联系。”
他放下手机,上楼换了件厚外套就开车赶去了急诊中心。
路上他思考能叫谁去签字,周祁唯一的亲人只有他哥。
听说两人闹不愉快很长时间了,他哥还能管他吗?
许熠不想去趟浑水,车停在急诊中心前,他下车重重叹了口气。
小跑进急诊大厅,夜里医院旷的有些瘆人,他找到导诊台,急诊护士抬起头和许熠对视了眼直接问。
“接电话的是你吗?”
许熠点了下头:“是。”
护士眼神闪过一丝不悦,随即把周祁手机拿了出来。
护士:“做个登记,病人姓名,年龄。”
“周祁,23。”
“病人目前处于昏迷中,具体原因还需要进一步检查,有过往病因吗?”
许熠印象里周祁身体从来没出现过什么毛病,一年到尾连感冒药都很少吃。
“我不清楚。”
护士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拿着单子到走廊第二个窗口缴费,摁铃就有人出来了。”
许熠拿着护士开的单子走到她说的窗口去缴费,拿着单子返回来,他试着解开周祁的手机。
和门锁密码一样,打开周祁的手机,他点开通讯录,从头翻到尾也没见他哥的电话。
看来两人确实闹得挺厉害。
最近通话里,华笙名字在最上面,他拨过华笙的电话,响了一会儿,对面才接。
华笙声音困盹:“怎么了大情种,你不睡怎么还不让别人睡?”
“是我,许熠。”
“卧槽!你俩?!”华笙音量瞬间提高好几倍,声音都清醒了不少。
许熠拿远手机道:“周祁在医院,你如果有他哥的电话麻烦你转告一下,没人签字。”
“在哪个医院呢?我现在过去,你别走啊!我还有事要和你说。”
电话倏地被挂断,许熠坐在走廊的长凳上等华笙来,他现在心里烦躁的要命。
更不希望周祁知道自己来过,可天不遂人愿,怕什么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