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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见苏沉星半睁着眼睛,目光有些涣散,却执拗地在人群中寻找, 看到周应淮后, 视线终于聚焦在了他的脸上。
  随即, 他的唇瓣轻轻开合,发出来的声音很轻,周应淮握着他的手, 俯身凑近,听见他气若游丝地开口:“小淮……秘密……是……”
  苏沉星实在是太虚弱了, 意识也不是很清醒,一句话讲得断断续续, 但整个icu都极度安静, 他的声音便显得格外清晰。
  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呼吸, 等待他讲完这句话, 但在这关键时刻,当事人的嘴唇动了动,却突然双眼一闭,又昏了过去。
  周应淮简直要被他吓得魂飞魄散, 好在医生很快就做完了检查,朝他摇摇头:“没事,就是睡着了。”
  短短一个小时内,周应淮的心脏就像是坐了趟过山车,大起大落了好几回。饶是他身强体壮,走出icu的时候也有些腿软,坐在外面的椅子上缓了一会。
  “别太担心,人醒了就好。”路过的护士见他神情恍惚,好心地宽慰道,“估计过两天就能转回普通病房了。”
  ‘谢谢。“周应淮低声道谢。
  “他还惦记着要和你说小秘密,肯定会没事的。”
  话音落下后,她没忍住笑了笑,嘀咕了句:“跟拍电视剧似的,关键时刻就掉线。”
  这回没听到回话,护士只当周应淮还在担心苏沉星的状况,正好听到同事在叫自己的名字,便也没多说,离开忙工作去了。
  护士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走廊上很安静,周应淮坐在原地没动,目光遥遥地落在窗外繁盛的树木上,忽然就捂着脸低下了头。
  他听清了,苏沉星最后的那几个字,分明是在说,秘密就是——
  喜欢你。
  ……
  短暂的清醒之后,苏沉星又在icu里昏昏沉沉地睡了两天,期间他偶尔会睁开眼,迷茫地看看周遭的环境,但很快又昏睡了过去。
  他被送去抢救那天现场很混乱,又是警察又是抓捕的,虽说私立医院人并不算多,但苏沉星吐血昏迷的消息还是传了出去。
  随之流传的还有一张照片:周应淮跪在地板上,怀中的人埋在他胸口处,只露出了一截苍白的下巴和唇角未干的血迹。
  本就因发布会心碎的网友看到这张图,好险没跟着一起昏过去,网上消息传得沸沸扬扬,一些故意博眼球的营销号甚至放出了苏沉星抢救无效去世的消息。
  粉丝刚想冲过去大骂,就见星辰官博艾特这些博主,干脆利落地甩了律师函过去,马上这些言论便被删得一干二净。同时,在苏沉星情况稳定下来之后,星辰也发布了官方声明,没有过多解释,只说苏沉星目前因为身体原因正在住院。
  [能不能说清楚是什么情况啊?那张图看着这么严重,肯定不是小问题了吧。]
  [看着像是胃出血,星星胃病很严重,之前就老是胃疼……]
  [之前宝宝都会出来报平安,但是这次都好几天了还没动静,我已经去寺庙求平安符了,求求了,宝宝一定要健康啊!]
  [话说星星现在已经和乘风解约了吗?怎么是星辰出来通知?]
  ……
  网上闹得沸沸扬扬,即便是周应淮有心压热搜,也制止不了社交平台上的激烈讨论。
  好在安静的病美人终于舍得醒过来了,苏沉星意识恢复后不久,贺远乔便评估了他的状况,将人转到了特护病房。
  从icu转出只意味着脱离了生命危险,实际上,苏沉星完全清醒过来之后,真正的抗战才算开始。他的胃疼频繁发作,经常疼得晚上都睡不着觉,冷汗淋漓地被周应淮抱在怀里哄。
  他现在只能吃些流食,而且需要对油盐把控严格,这样做出来的食物滋味自然不够好,而苏沉星又极度挑剔,经历了这一遭胃口更是虚弱,闻到食物的味道都有点反胃。
  “我能不能不喝?”
  此时,苏沉星就靠在床头上,表情恹恹地看着周应淮手里的那碗鱼汤。
  “就喝一点点好不好?喝完我带你去花园转转。”周应淮放轻声音哄他。
  苏沉星在病房里呆的时间太长,总觉得有些憋闷,但顾忌到他的身体情况,周应淮一直不肯让他下地,恨不得连上厕所都抱着他去。
  听到周应淮松口,苏沉星的脸色松动,勉强道:“那好吧。”
  周应淮趁机舀起一勺汤,稳稳地停留在苏沉星唇边,鱼汤是他亲手做的,虽然不能放什么调味料,却也熬得清透见底,没有一丝腥味。
  饶是这样,苏沉星喝了几口之后,喉结还是明显地滚动了一下,像是在强压着反胃的冲动。周应淮立刻放下瓷碗,轻轻揉着苏沉星的后心顺气,但忍了好一会,他还是伏在床边吐了个干净。
  这一吐又勾起了胃里的痉挛,苏沉星弓起腰,手指掐在腹部,脱力地倒在了周应淮怀里。周应淮的心跳也跟着漏跳了一拍,他迅速按下了呼叫铃,又小心地将苏沉星的手移开,将手掌贴在他痉挛的胃部,力道极轻地按揉。
  太瘦了,隔着薄薄的病号服,他能清晰地触碰到嶙峋的肋骨轮廓和紧绷着的肌肉,苏沉星在他怀里不住地发着抖,呼吸又急又浅。
  这次赶过来的是贺远乔,他火速给人打了止痛针,药效发作后,苏沉星蜷缩着的身体终于舒展,呼吸也逐渐平稳。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好受点?”
  等人睡下后,周应淮轻轻合上病房大门,皱着眉头问贺远乔。
  “这还真没办法,止痛药和止痛针都不能多用。”贺远乔叹了口气,又瞥见周应淮眼下浓重的青黑,“你多久没睡了?”
  周应淮没回答他的问题,脸色很沉:“他一吃东西就吐,这样下去,是不是有复发的可能?”
  “理论上说是会的。”贺远乔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胃出血后食欲不振和持续胃疼都是正常现象,但是苏沉星的情况尤为严重,这么下去,保不准会不会再次复发出血。
  “我觉得他不完全是身体上的原因,有没有可能和心理状态有关?”贺远乔看着周应淮的脸色越来越差,犹豫着开口,“很多文献调查都有说,一个人长期处于精神高压状态,如果突然完成了目标,可能就会……”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其中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周应淮低低应了一声,听不出情绪。
  再回到病床前时,苏沉星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气息,手指无意识地向前抓了抓,周应淮立刻上前拢住了他的手,对方却没有如之前一般安稳睡去,而是挣扎着睁开了眼。
  “小淮,睡觉。”他往床里头缩了缩,空出大半个位置,这人明显还有些迷迷瞪瞪,语气有些含糊,却固执地不肯闭眼,非要让周应淮上床。
  “我等会回去睡……”
  话音未落,苏沉星就费力地撑起身子,用力将周应淮往前带。他大病未愈,力道轻到几乎可以忽略,周应淮却马上妥协,小心翼翼地上了床。
  他一躺下,苏沉星就像是找到了热源的猫,心安理得地往他怀里缩了缩,呼吸逐渐变得均匀。
  周应淮不敢乱动,手臂虚虚地环住怀里单薄的身躯,望着他安稳的睡颜,脑海里却一直回想着刚刚与贺远乔的谈话。
  苏沉星有心理问题他一直都知晓,但却不敢轻易触碰这道伤疤,怕那些刻意压抑的情绪一旦决堤,就会将青年彻底冲垮。
  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把他留住?周应淮心内苦涩,手臂微微收紧,又立即放开,生怕惊扰到怀中人的安眠。
  周应淮本以为自己会睡不着,但醒过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早上九点。
  他整整睡了将近十五个小时,苏沉星都已经醒了过来,正在偷偷玩他的眼睫毛。
  周应淮的突然苏醒把苏沉星吓了一跳,他迅速收回自己的手指,先发制人地开口道:“你多久没睡了?怎么睡这么沉,我戳了你好几下都没反应。”
  周应淮看了眼墙上挂着的时钟,思绪清醒了过来,有些懊恼——这个点,都过了苏沉星吃早餐的时间。
  “吃过早餐了吗?胃还难不难受?”他迅速起身,先是熟练地探了探苏沉星的体温,又将掌心贴在了他的上腹。
  “吃过了,远乔让人送来的。”苏沉星邀功似地摇了摇他的手臂,“我今天没有吐。”
  虽然送过来的米粥他也没吃几口,但他肯定不会主动说的。他看得出来,周应淮这几天为他操碎了心,不知道多久没有睡过一个整觉。
  想到这里,一种说不清的酸楚从他心底蔓延,苏沉星顿了顿,又开口道:“小淮,今天能陪我去花园走走吗?”
  ……
  事实证明,周应淮的担心不无道理,医院的花园不大,但只走了小半圈,苏沉星明显就有些体力不支,额上渗出一层薄薄的虚汗。
  周应淮扶着他坐在了旁边的长椅上,缓了一会后,苏沉星突然扭头望向他,开口道:“小淮,你听到我说的秘密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