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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更重要的是,她现在就已经想要下车。
  刚刚待在车里,她虽然没有不安,但却有一些无言的尴尬。
  没想到,周津却跟着她下了车,望着四周破旧的环境,乱七八糟的自建房,他渐渐拧起了眉头:“你就住在这里面?”
  关明溪点头:“对啊!”
  一个月六百块钱。
  别的地方根本租不到!
  这可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小窝。
  屋子里面被她收拾的干干净净,她可喜欢了。
  小巷子里,连路灯都没有,黑黢黢的。
  周津不太放心,或许还是舍不得就这么走。
  他淡淡道:“太黑了,我送你到家门口。”
  关明溪没觉得有多黑。
  她每天回家都要经过这条小巷子,一点儿都不害怕。
  因为郑家湾那个小村子,天黑之后比城里还要黑黢黢的。
  而且关明溪总觉得自己是喜欢出没在深夜的阴间生物,所以对黑夜,总有几分说不出来的亲切。
  关明溪觉得周先生可能是比较关心她,他也是出于好心才会这么询问,于是她也很体贴的表示:“没关系的,我的手机有手电筒。”
  打开手电筒,就能照亮前面的路。
  周津抿直了唇瓣,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他没想到她会这么不领情。
  过会儿,男人执意道:“还是我送你吧,里面看起来不是很安全。”
  这点关明溪倒是承认,城中村里住着的人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什么素质都有。
  像她这么有道德水准的人,也不多了。
  关明溪很勉强,非常勉强的点了点头:“实在是麻烦你了。”
  说完之后她又认真的想了想,好像这也不是什么坏事。
  毕竟她那天给他发小卡片,不也是瞄准了他是个有钱人吗?
  她那天被店里的人欺负惨了,狠狠下定决心要傍个有钱人,才大着胆子凑到他面前来。
  现在,好像他对自己也有这么个意思。
  这难道不是如她所愿的事情吗?为什么她还有一点点的不敢靠近呢?
  关明溪对自己的外貌还是很有自信的,从小到大,什么都被骂过。
  她被老师骂过蠢,被同学骂过寒酸,被家里人骂过不听话,就是没人说她长得丑。
  她觉得自己这惊人的美貌,勾搭一个男人,还是不太难的。
  “嗯,我送你。”周津双手插兜,亦步亦趋跟在她身后:“你带路。”
  关明溪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这个破手机是她花了三百块钱买的二手红米,手电筒功能时好时坏。
  当时她本来是要去买个新的,店门口有个蠢蠢的黄牛,在大甩卖自己刚买的红米手机。
  别人根本理都不理他,把他当成了骗子。
  只有她,一本正经的和他讨价还价。
  最后成功杀价了三百块钱拿下来了这部尊贵红米。
  手电筒一闪闪的,在黑漆漆的深夜里还有些吓人。
  不过关明溪从小就不怕这些,因为村里的算命大师给她算过八字,说她是纯阳的命格,压根就见不到脏东西。
  周津看着她手里那个贴满了幼稚贴纸的手机,手电筒的灯光闪的他眼睛珠子都疼。
  她的手机看起来也很廉价。
  不太值钱的样子。
  而且看起来应该也用了好几年。
  周津从见到她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她很穷。
  但是她的贫穷还是超过了他的想象。
  一路无言,默默走了十分钟,终于走到了一栋民房面前。
  五六层楼高的样子,里面大大小小的房间全都是出租屋。
  关明溪住在二楼,一间只有窗户的小房间。
  连单独的卫生间都没有,洗澡要去走廊尽头的公共卫生间。
  不过关明溪在拼夕夕上买了很多居家好物,漂亮的窗帘、还有可爱的地垫、洗得干干净净的床单,还有几盏便宜却生动的小台灯。
  外面看起来破破烂烂的房间,里面却又很温馨。
  就是小了点。
  但是她一个人住,已经足够。
  “周先生,我到了。”
  “嗯。”
  门前有一盏灯。
  光线仿佛将她纤细的身影拢了起来,她的脸看起来很小,眼睛就显得大大的。
  周津望着她圆圆的眼睛,迟迟都舍不得走。
  明知道自己今晚就应该止步在此,但是、但是他这会儿就是迈不开腿,只想跟着她进去。
  关明溪被他看着,也有些茫然。
  他这样看着她做什么?难道她脸上长别的东西了吗?
  关明溪有点等不住,她明天还要上早班,得赶紧回去洗个澡睡觉。
  不然明早肯定起不来。
  “那我就先上去了。”关明溪还很有礼貌:“谢谢你今天请我吃饭,你真是个好人。”
  她也没说要回请的话。
  今晚吃饭的账单差点没有吓晕她,她可请不起。
  周津没仔细听她说的话,脑子里一片乱麻。
  他从来没有这么心烦意乱过,从来没有。
  就是很烦。
  很燥。
  哪怕是工作上遇到棘手的事情,都没有能让他这么烦躁的。
  周津甚至觉得是不是她给他下蛊了,不然他现在怎么会是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周津深深吸了口气,说话不受大脑的控制:“我有点渴了,方便上楼喝口水吗?”
  这句话问出口。
  周津自己听来都觉得他不怀好意。
  关明溪啊了声,有些犹豫,她倒是没有想太多。
  因为此时此刻,周津这个人给她留下了很好的印象。
  一个有钱的、并且很大方的、还很关心人的形象。
  她尴尬的是家里没有矿泉水,只有自来水烧热的凉白开。
  而且家里小小的,感觉眼前这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进去,都显得逼仄。
  “可是…可是…”
  她犹犹豫豫的可是还没有说完。
  周津就又说:“喝完就走,不会耽误你的时间。”
  关明溪很想问,难道他的车里没有水吗?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是有的。
  还是很贵的矿泉水。
  要十二块钱。
  她为什么知道价格呢?因为她以前在便利店兼职的时候卖过。
  “好的吧。”关明溪小声的:“不过你走路可以轻一点吗?这个点我的邻居们可能要休息了,我怕吵到他们。”
  租住在城中村的人都是底层劳动者。
  住在她隔壁的男生就是送外卖的。
  楼下还是在办公楼干保洁的阿姨。
  都要起早上班。
  晚上如果睡不好,第二天起不来,又要被扣工资。
  周津低声:“嗯。好。”
  关明溪用钥匙拧开了大门,又轻手轻脚的关好了门。
  她走在前面,周津跟在她身后。
  上了二楼,她的房间是靠近公共卫生间的那间,价格更便宜。
  每个月要比别人便宜一百块钱。
  周津站在她身后,看着她低头专心致志的在用钥匙开门。
  实话说,这里的环境很不好。
  墙壁都已经有些斑驳了。
  窗户破旧,地面潮湿。
  从里到外都给人一种很破旧的感觉。
  好像随时都能从角落里冒出一只老鼠来,空气里也似乎有一股难闻的霉味。
  关明溪打开了房门,随手开了灯,“周先生,你随便坐吧。”
  说着随便坐。
  其实房间里连一张多余的桌椅都没有。
  小的几乎转不过身。
  这间小房间也晒不到太阳,常年都是阴冷潮湿的、不见天光的。
  梅雨季节尤其潮湿,等到了冬天又格外的寒冷。
  关明溪平时的被子都要抱到院子里去晒。
  首都的天气时好时坏,有时候她上班之前晒好的被子,在傍晚的时候遭遇一场暴雨,淋得透湿。
  往往那天晚上,她就没有被子可以睡。
  只能用另一套被单,当被子将就着使用。
  周津望着这间一眼就能看完的小房间,沉默半晌,他问她:“你介意我坐在你的床上吗?”
  关明溪看了眼他身上的西装,裁剪合身、面料昂贵的西装看起来比她这间房子加起来都要贵。
  换成别人她八成是要介意的。
  可是他看起来就很干净,身上还有股淡淡的冷香。
  对于香香的人,她就没有那么介意。
  她摇了摇头:“你坐吧,我不介意。”
  紧接着,关明溪像一只在招待客人的小仓鼠,去给他烧水了。
  热水壶用的时间也有点长了,烧水的声音很大,呼噜噜的一直响。
  烧热水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到不对劲。
  好暧昧呀。
  这样是不是不太对?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传出去怎么都不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