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并没有奇迹发生。
白厄眨了眨眼, 沉下一口气, 眼中挂上了薄薄的愁绪:“我,记不清了。”
我就知道直接问是问不出来啥的, 不管白厄是真的不记得了, 还是故意在隐瞒……
反正细思极恐啊!
“好吧。”我已经对此习以为常,“我们进入下一个话题吧。”
寒鸦提出建议, 让我带着白厄先去太卜司那里向符玄申请调用大衍穷观阵看看,因为她向上级发出“外出”审批是需要一定时间的。
大衍穷观阵倒是个好办法。
白厄欣然应允,并显得充满期待。
我无奈对寒鸦问道:“所以这是默认把他交给我处理了吗?”
寒鸦的眼瞳中放射出平淡而疲倦的光彩:“经过综合评估,我们认为你没有什么危害性, 既然你没有事情做,不如来帮我们干活吧。这位白厄先生需要有一个人近身看护, 十王司还没有完全恢复运转,分不出人手,剩下的最佳选择就是你了。”
“听说十王正在考虑吸收你成为我们判官队伍中的一员。”她突然给我画起饼来,“你可以先适应一下我们的日常工作。”
“我?”我指了指自己。
寒鸦认真地点点头:“因为你的自我意识太强了, 他们想不出该怎么解决你,只好给你安排点工作了。”
是个人到了仙舟都得成为社畜。
是个仙舟人也得成为社畜。
想想“景元”的前车之鉴。
我:“……”
白厄看起来沉浸在自己的遐思中, 我看了一眼他,在寒鸦的强烈要求下,我不得不应允下来。
“你身上还有我和姐姐留下的十王司符篆,在罗浮仙舟上几乎算得上是通行无阻。”寒鸦最后嘱托道,“所以除非大事,不必联系我们。”
甩锅。
这是甩锅大法啊!
-
我领着白厄到了太卜司,却在符玄那里吃了个闭门羹。
她说,由于十王司的玉兆系统问题,太卜司的系统连带着陷入了混乱,启动大衍穷观阵还需要时间。
我抓了抓快被愁秃了的脑瓜子:“那怎么办呢?”
她一扶手肘:“等着呗。”
“你们先逛逛。”她继续说道。
若非陷入重大危机,罗浮整体的风气还是很闲适的,非常适合生活。上班摸摸鱼,下班喝喝茶,工作是要有的,但不一定是要做好的。
我的无奈增加了一层。
“对了,当时你和青雀——”
符玄突然翻起了旧账,要不是顾及到白厄还在这里,我差点想撒腿就跑。
符玄一个劲地摇头叹息:“她拿着玉兆把太卜司的系统做了个备份,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可是这几天我哪儿都找不到她,真不知道她又去哪里厮混了。”
答案昭然若揭。
显然是去打帝垣琼玉了。
“唔……其实那个玉兆在我手里。”
符玄提到这一点,我恰巧有了机会拿出来,我本也不是很想揣着此等机密在街上乱走的:“要不是我去洞天里看看,把她找回来?”
“既然数据在手,便不必找她回来了。”符玄接过我递出的玉兆,心情好像突然变好了,“她那个没干劲的样子回来了,是给我自己平添烦恼!”
太卜大人口是心非。
明明是很器重和栽培青雀的嘛。
我了然地笑了笑:“如此一来,万事大吉,我也可以放心……”
咦?
我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符玄同样皱起了眉头,中断了我胡思乱想的思绪,“寒鸦和我说,这位外邦来客与你很熟,在我重置系统维修好大衍穷观阵前,麻烦你先安顿一下他吧。”
「因为遗憾已经弥补」
“算……算不上很熟。”我解释道。
白厄耐人寻味地望向了我。
「没有必要继续留下」
“大概是被「迷思」看了一眼的后遗症吧,还有些「智识」的功劳。”我摆摆手,“我拥有了洞察宇宙的智慧。”
这算另类规则怪谈……?
既然卡芙卡警告过我——或许景元也做过类似的暗示——我不敢冒险,只有老老实实地想个办法自圆其说。
毕竟不是什么第四天灾玩家。
我不想把宇宙,包括罗浮仙舟与仙舟联盟,整得天翻地覆。
“如果真是如此,本座可要邀请你成为特聘卜者了。”符玄一摊手,“周末双休,十五天年假,朝九晚五,虽然司内摸鱼偷懒的风气盛行,不过总体上来说,是个不错的差事,你考虑一下?”
“不,不了吧。”我汗流浃背。
白厄居然轻松地笑了一声,好像觉得我们两个人很有趣的样子。
符玄富有一种博士生导师的气质:“既然如今景元不能主事,担子全部落在了我们肩上,如果你想成为我们中的一员,就要从现在开始努力起来了。”
“哦,景元还好吗?”我想起来自己没来得及问询问白露。
“白露认为没有什么大碍,可能要修养上十几年。”符玄若有所思,“但他自己给联盟上层递了退职休养的帖子,却被一致否决了。”
以退为进,好高明的计策。
就算联盟中的腐朽势力再怎么看景元不爽,也不可能在这时节让他撒手不管,而且接下来还有……
演武仪典。
“哎呀,看来仙舟的未来仰仗符太卜您了啊!”我开玩笑式地对符玄喊了一句,然后转身拉住白厄跑了。
符玄在后面斥道:“别胡说!”
-
“太卜司。”我们走出一段距离,白厄居然主动同我搭话道,“听起来是个很不错的地方,你不喜欢吗?”
“是个好地方,但不太适合我的职业人生规划。”我回答道,“并不是很想当一个社畜,尤其是在太卜司、十王司和丹鼎司这种高风险地区。”
我只是随口一说,白厄听完突然低头笑了笑,念念有词道:“我曾听开拓者与丹恒讲过他们在许多世界的冒险故事——我过去对那个冰雪的世界「贝洛伯格」与美梦的世界「匹诺康尼」最为印象深刻,然而没想到最终抵达的是「罗浮」。”
我隐约觉得不对:“所以你原本想要去向的不是这里?”
“无论哪一个世界,对翁法罗斯的民众来说,都是天外不可触及的禁忌之地。”他重振起笑容,“可惜我所能做的太有限了。”
“老师,关于您刚刚所说的,我有一些问题想要请教您,可以吗?”白厄将手放在胸前,展现出非常诚恳的表情。
“当然。”我说。
我本是想追问他究竟做了什么,然而他先提出要向我请教,我不好意思拒绝。再者说,如果他不愿意回答,我再多也没用。
“您刚刚所说的「迷思」、「智识」是什么?某种泰坦之力吗?”白厄一边思虑着,一边问道。
“差、差不多……”我自己都不太自信了,“在这个宇宙,我们称之为「星神」,祂们掌管着命途之力,是高度概念化的星体,有许多的追随者。”
我凭借记忆力,大致将现在我们所知的命途报了一遍,白厄在听到我说出某一个词的时候嘴唇微微翕动了一下。
我见他若有所悟地喃喃道:“难怪我在冥冥之中听到一个声音对我说……「毁灭」、「毁灭」一切……”
“然后?”
我骇然看向他:“你毁掉了什么?”
“翁法罗斯。”
他的语气突然变得异常决绝。
-
帝弓司命在上,这里居然有一个比我还疯狂的人?
“哦,他在这里!”
一声急促的呼喊阻止了事态走向一发不可收拾的地步,不然的话,我和白厄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因为我一时之间想不出来该如何回答他。
“大哥哥。”
我回过神,发现彦卿和白露。
彦卿看到我,立马开口道,“将军在修养,六御分配了演武仪典布防的差事给我,我正在四处考察,刚巧碰见了白露,她说自己打算来这儿找你,我便与她一起来了。”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儿?”我问。
“将军说的啊。”白露耸耸肩,“你不是不知道,他足不出户坐知罗浮天下事。”
很……很合理的答案。
无法反驳。
白露摇头又摇尾巴:“祈龙坛沉了,我的侍女们突然不管我了,长老们消失了,现在重担都落到了我头上!他们一个劲求着我,让我想个办法把我族祭祀圣地弄回来,这我哪会啊!”
呜呼,开香槟开早了。
险些忘了还有丹鼎司的烂摊子。
“大哥哥,你一定得给我出点主意啊。”白露对着我摊手,“看在我们在金人巷吃了同一碗牛杂的份上啊。”
虽然花的是景元的钱……
“没事。”我终于可以展现露齿八颗的笑容了,“这事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