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他舒展双臂,伸了个懒腰,手边摸到热乎乎的东西,还有些硬邦邦。
“阿苒。”赵悲雪的嗓音响起,带着一股沙哑:“你若是再摸的话,我可忍不住了。”
梁苒:“……”
梁苒侧头一看,原来那热乎乎硬邦邦的,是赵悲雪的胸肌。
赵悲雪问:“歇息的可还好?”
梁苒点点头,赵悲雪又问:“沐森挟持鬻棠叛逃,是不是你的意思?”
梁苒挑眉:“原来赵主还挺聪敏的。”
果然,赵悲雪心中只剩下果然,这一切都是梁苒的意思,怪不得梁苒睡得如此安稳。
梁苒起身更衣盥洗,说:“该启程了。”
下了邙山便方便了,赵悲雪的队伍一路畅通无阻,再加上梁苒带来的精锐,快速扑向北赵的都城。
不消几日,大军便已经抵达都城大门。
“将军!将军——”守城的士兵惊慌。
“将军,大事不好了!是……是赵悲雪!!”
守城大将军啐了一声,说:“那个天扫星还敢回来?呸,真是晦气,瞧你怕成那个怂样子,有什么可怕的?”
赵悲雪虽然是新皇,但他一直有天扫星的名头,很多朝臣都看不起他,如今他一即位便赶去了大梁,可以说根基不稳,所以守城的将军觉得自己背靠鬻氏这棵大树,没什么好惧怕的。
“不……还有将军!”将领颤巍巍的说:“还……还有……还……”
“还什么还?”守城的将军不耐烦的说:“赵悲雪一个天扫星,还能生出三头六臂不成?”
士兵使劲摇头,指着远处说:“除了赵悲雪,还有……还有梁主,和梁军!”
“什么?!”守城的将军终于回过神来,满面震惊,神情也没有方才的嚣张了,瞪着眼睛:“虽本将军去看看!”
一行人登上高耸的城楼,只消往楼堞下面一看……
黑压压的一片,赵悲雪的兵马虽然不多,也就几百人,毕竟他们从北赵翻越邙山的时候,情况紧急,赵悲雪也没带多少人,可……
可梁苒带来的军队不少,苏木和手下的精锐足足千人,一个个黑甲加身,挺拔威武,一看便是精锐中的精锐。
守城的将士腿软,扶住楼堞粗喘气,却说:“别怕!别怕,他们不过……不过千八百人!”
没错,虽然梁苒亲自领兵,带来的精锐也不少,但对于北赵的都城来说,人数还是太少了。再者,北赵的楼堞坚固,可不是那些小城池小土墩可以比拟的,只是依靠这儿点人,绝不可能直接打进来。
守城的将领低下头,大喊:“大胆贼子,来者何人?还不速速退去?”
守城的将军明显装傻充愣,梁苒朗声说:“怎么?你们赵人,连自己的天子都不识得么?”
守城的将领故意说:“什么天子?哦——仔细一看,原来是天扫星啊!梁主您有所不知,天扫星乃晦星,只能给我大赵带来灾祸,哪里配做什么天子?”
梁苒笑起来:“他不配做天子,难道鬻氏的宗主,便能做天子了么?原来你们大赵的天子,不需要姓赵啊,当真有意思。”
守城的将领脸色白了青青了白,他能听不懂梁苒的意思么?大赵大赵,自然是赵氏天下,如今守城自称大赵,却拥护鬻氏宗主,这不就是反贼么!
守城将领高喊:“休得胡言乱语!赵悲雪乃是天扫星,昏淫无度,弑兄杀父!鬻氏宗主乃替天行道,受命于天的真龙天子!”
他又说:“梁主若是再不退下,休怪我不客气了!”
守城一挥手,弓箭手很快准备,但他不过虚张声势,立刻对身后的士兵说:“快马加鞭,去府署请宗主过来,便说十万火急,梁主打来了!”
“是是!”
赵悲雪见那守城用弓箭对着梁苒,眼神立刻阴沉下来,他的手腕一翻,从后背将弓取下,猛地搭弓拉箭,也不见他任何瞄准。
铮——
嗖——
离弦之音,伴随着守城将军的凄厉大叫:“啊啊啊啊——!!”
他还在吩咐士兵去请鬻氏宗主,突听风声凛然,也是他反应快,猛地侧身,但还是被箭矢打中了肩膀,若不是如此,箭矢射中的便是他的脖颈。
“将军!”
“将军中箭了!”
“快叫医士啊!”
将军肩膀中箭,鲜血淋漓,吓得他根本不敢冒头,直接一屁股坐在楼堞的墩子后面,尽量弯下腰,让城门楼子掩护着自己的身体,呼呼喘着粗气。
“宗主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士兵回话:“将军稍安勿躁,已经去请了,刚刚才走,应该没有那么快。”
将军却极其败坏:“十万火急!十万火急!再去请宗主!”
“是是……”士兵不敢违逆,刚要转身跑下城楼。
踏踏踏——
有人走上楼堞的楼梯,站定在守城的将领面前。
“急什么?你们的宗主这不就到了么?”
一个轻佻,带着一些痞气的声音响起。
是鬻棠!
鬻棠身后还跟着沐森,两个人身上都是血迹,看起来风尘仆仆,鬻棠的手中提着一样东西,好似个球状物,还毛茸茸的,仔细一看……
“嗬!!!”守城的将领尖声大叫:“宗……宗……宗……”
鬻棠提着的,分明是鬻氏宗主的脑袋!
鬻棠笑嘻嘻,将脑袋往前送了送,说:“你不是着急找宗主么?宗主来了,你看起来却不甚欢心,怎么了,又不想见了?”
沐森见他顽得欢心,露出一抹无奈的表情,冷声开口:“鬻氏宗主犯上作乱,忤逆天子,已被诛杀,如有迷途知返者,既往不咎,若有执迷不悟者……就地格杀!”
守城将领一脸死灰,浑身颤抖,说不出一句话来……
梁苒和赵悲雪在城门之下等了一阵,也不着急。很快,楼堞上先是传来阵阵的惨叫,然后安静了片刻,两条人影朝下招手。
是鬻棠和沐森。
鬻棠的手里还攥着那颗脑袋,兴奋的朝他们大喊:“梁主!主上!!”
赵悲雪险些被气笑了,以前都是一口一个主上主上的唤着,现在倒好了,梁主排在主上前面了?赵悲雪也不是不欢心,就是单纯的嫉妒而已,梁苒和两个亲信的关系这么好,他吃味儿罢了。
沐森下令说:“打开城门,恭请天子回都!”
守城将领捂着血粼粼的肩膀,沙哑的大喊:“打、打开城门——恭迎天子回都!”
轰——
轰隆——
轰隆隆——
庄严厚重的都城大门缓缓打开,士兵和百姓跪了一地,山呼的海浪一层高过一层。
“恭迎天子回都!”
“恭迎天子回都——”
赵悲雪策马而行,看了一眼身侧的梁苒,伸出手来,众目睽睽的握住梁苒的手心,与他十指相扣,并马而行。
梁苒侧头看了一眼赵悲雪,他想甩掉赵悲雪的手掌,又热又烫的,这大夏日里的,很是灼人,而且沿路这么多百姓和士兵,虽然都跪在地上,但他们的目光全都好奇的瞥向这里。
那些目光,又惧怕,又敬畏,当然也有好奇,浓浓的好奇。
虽这个时候也有南风,但南风多半只是“时尚”,贵胄之间以豢养男宠数量比拼财力,却不见得多上得了台面。
偏偏赵悲雪如此光明正大,他这样的做法,虽然没有口说言传,但无异于昭告天下,看起来低调,但从今日开始,赵悲雪和梁苒亲密的干系,便会传遍大江南北,变成一个不是秘密的秘密。
梁苒甩了一下赵悲雪的手,但是赵悲雪握得死紧,还眼巴巴的看着他,好似一条可怜巴巴的大狗狗。
梁苒叹了口气,着实有些无奈,最终还是任由赵悲雪黏糊糊的拉着自己。
第89章
梁苒帮助赵悲雪重回北赵的消息, 很快被苏木传回了大梁上京。梁苒的的儿子们可算是松了一口气,整日盼着君父和父亲回来。
梁缨算了算时日,也该到君父凯旋的日子了, 老三在鸿胪寺当差, 这种人脉是最广泛的, 便让梁辩去打听, 梁苒凯旋的队伍到哪里了, 还有多久才能回来。
梁辩走进来,兄弟几个的目光全都盯在他的身上, 一下子变成了万众瞩目。
老四梁初的怀里, 还抱着小宝宝形态的小五。因为君父临行之前, 并没有刷出迎风生长卡,所以小五还是小小的一只, 这些日子都是梁初照顾小五,哥哥们都有自己的分内职责, 比如大哥梁缨负责守卫京城, 二哥梁泮负责平衡朝廷,三个梁辩负责邦交对外, 而老四嘛……
老四负责画画写书,外加带娃。
梁初画春宫图,一边画,小五一边按手印,梁初写话本,一边写, 小五一边撕书。还有什么饿了渴了尿了困了等等, 总之梁初头疼欲裂, 这么些日子已经消瘦了一圈, 还生了黑眼圈,一副憔悴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