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见月清了清嗓子，模仿着楚柒的声线，低声念了起来：“‘那狐妖化作人形，眉目如画，却带着几分妖异……’”
唐以柠闭着眼睛，似乎听得入神，偶尔还会轻轻“嗯”一声，似乎沉浸在故事里。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推开。
“小柠，我回来了！给你带了……”
话音未落，谢冰河唇角的笑意瞬间凝固。
门口的谢冰河手里提着食盒，和屋内的黎见月对上视线。
黎见月的声音戛然而止，手中的话本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脸上的表情也僵住了。
空气一瞬间陷入停滞，房间里只剩下烛火轻微的摇曳声。
唐以柠看了看门口的谢冰河，又看了看床边的黎见月，小脸茫然：“你们……谁是楚柒？”
第78章
怎么回事？
是他眼花吗，为什么会有两个楚柒？
唐以柠揉了揉眼睛，坐在床边的，给他念话本是楚柒，门口提着食盒的也是楚柒。
不是看错。
他完全搞不清楚状况。
两兄弟视线交锋，互相唾弃，鄙夷对方的厚颜无耻，竟然装成替身来蒙骗玩弄可怜的未亡人。
但谁都不敢说话，揭露真相，因为他们都做了这样无耻行径。
在唐以柠一脸陷入怀疑的时候，谢冰河指尖微微颤动，瞳术悄然运转，无声无息地修改着他的记忆。
唐以柠的眼睛涣散了一瞬，微微侧头，眼前的是黎见月。
“黎见月？”唐以柠轻声呢喃，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错乱的记忆蒙上一层薄雾，却又被某种熟悉感安抚。
眨眨眼，眉头微微舒展，似乎完全接受了眼前的人是黎见月的事实。
黎见月在谢冰河用瞳术那一刻，就知道他要做什么，虽然气得牙痒痒，他也知道对方是不会退让，眼下暴露对他们都没好处。
他冷冷地看着谢冰河，解除化形术。
心中五味杂陈，却又不得不配合这场戏码。
懒得较真看错人的事情，唐以柠的目光落在谢冰河手中的食盒上，恶狠狠地骂道：“你这么晚回来，想饿死我吗？”
谢冰河舒了一口气，连忙道歉，把食盒放在桌上。
谢冰河走上前，将手中崭新的发带递给他，声音刻意压低，带着楚柒特有的冷淡：“你的发带旧了，我给你换一条新的。”
唐以柠微微蹙眉，瞧着发带，似乎想要说些什么，记忆再次被模糊。
他低下头，任由楚柒为他解开旧发带，换上新的。
发带的颜色是月白色，像极了谢冰河常穿的那件衣服的颜色。
修长的手指轻轻拢起他的长发。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唐以柠的后颈，带来一阵酥麻的触感。
谢冰河将发带绕了几圈，打了个精致的结。他的手指在唐以柠的颈后流连片刻。
0377忽然开口：【楚柒还没回来，他是谢冰河。】
唐以柠一愣，困惑地拧眉，心里小声嘀咕，“可他的脸明明是楚柒啊？”
【你中了瞳术，这是假的。你闻闻他的味道。】
唐以柠咦了一声，他什么时候中的？
他半信半疑，侧头凑近谢冰河的衣襟，鼻翼轻轻翕动。
“小柠……”
淡淡的香气萦绕鼻息，就像拂过他的肌肤，谢冰河眼睫微微颤动，却心跳得很快。
唐以柠仔细嗅着，眉头渐渐蹙起。这安神香的味道，与往日大不相同。
“你的味道为什么变得和谢冰河一样？”
虽是问话，唐以柠紧紧盯着谢冰河，神情笃定。
楚柒的味道仔细嗅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他常去丹药房，唐以柠曾经嫌他身上的药味太苦，臭骂他一顿。
后来楚柒用不辛辣的香料掩饰这味，但药味还是若有若无。
谢冰河眼里闪过诧异，神色一僵，“你多心了。”
唐以柠：“你偷穿他衣服？”
谢冰河不知道为何瞳术失效，被突然揭穿，脸顿时有点尴尬。
黎见月原本对唐以柠亲近谢冰河嫉妒的眼红。
此刻他突然庆幸没继续装楚柒，随即转而看好戏般盯着谢冰河。
谢冰河脸上的尴尬只维持了一瞬，随即恢复了往日从容的笑意。他轻轻整理了下衣襟，唇角微扬：“小柠的鼻子还是这么灵。”
唐以柠后退一步，警惕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假扮楚柒？”
“咱们都是同门师兄弟，何必分得这么清楚？你说我‘假扮’，这话可真是伤我心了。”谢冰河不慌不忙地从袖中取出一把折扇，“唰”地一声展开，扇面上绘着精致的山水图：“不过是与你开个玩笑罢了。”
“玩笑？”唐以柠眉头紧蹙。
谢冰河摇着折扇，笑意不减：“师兄何必如此紧张？我若真想对你不利，又怎会如此轻易被你识破？”
黎见月在一旁冷眼旁观，现在又开始装，前几天不知道谁嘴上哄着人，急躁跟狗似地顶撞。
他闻言嗤笑一声，阴阳怪气道：“谢师兄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怕不是想来偷人吧。”
谢冰河转头看向黎见月，眼中闪过一丝警告，笑意盈盈：“此言差矣。我不过是见师兄近日心情不佳，想逗他开心罢了。”
他脸皮厚，说胡话脸也不红，低垂眉眼，幽幽叹气，转而看向唐以柠，“说偷，真是叫人心寒。”
唐以柠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这么说。
好像确实……不对，那也不是他假扮楚柒的理由啊。
“逗人开心？”黎见月挑眉，“还真是别出心裁。”
谢冰河合上折扇，轻轻敲击掌心：“你若是不满，大可直说。何必在此阴阳怪气？”
唐以柠柠看着两人针锋相对，只觉得头疼，他看向罪魁祸首谢冰河，语气带着几分不耐：“吵什么，给我道歉！”
谢冰河立刻收起折扇，脸上又挂起温和的笑意：“小柠说得对，是我唐突了。”
黎见月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谢冰河：“我知你心中疑惑。不如我们找个地方，我慢慢与你解释？”
唐以柠冷笑一声，目光锐利地盯着谢冰河：“还不承认？难道是我冤枉你？！”
好啊，想假扮楚柒，故意作弄他是吧。
谢冰河连忙哄他，“当然是我的错。”
“其实我假扮小师弟，是想试探你对他的心意。”
“什么？”唐以柠一愣。
谢冰河：“我知你与小师弟感情深厚。我只是......想确认一下。小师弟除了修炼就是处理宗门任务，忙得连休息的时间都没有。不像小师弟，天赋异禀，性格温和，宗门上下谁不喜欢他？”
楚柒跟宗门上下相处还行，但绝对没到谢冰河说的程度。这番话，显然夸大其词。
唐以柠一时语塞，脑子转了好几个弯，勉强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谢冰河是怕楚柒伤心，故意假扮，来试探他对楚柒的感情。要是他们不和，他就趁机而入。
这是在暗示楚柒很忙很受欢迎，让他快点识趣滚蛋？不要耽误楚柒？
唐以柠表情瞬间冷下来，“你怎么关心他？那你多帮他分担一些任务，不然我让他不理你。”
谢冰河微微一怔，显然没料到唐以柠会是这样的反应。他原本只是想借楚柒的名义，试探一下唐以柠对自己的态度，顺便暗示自己对他的关心。可没想到，唐以柠竟然完全理解错了他的意思，甚至以为他在挑拨离间。
谁在乎楚柒理不理他。
楚柒死了，他都不在乎。
没想到唐以柠用情至深，看来他以后还是不能随便提楚柒。
以后还是得收敛些，不能再这么明目张胆地试探了。
否则，别说挑拨离间了，恐怕连靠近唐以柠的机会都没了。
他堂堂妖王之子，竟比不过一个死人。
想到这，谢冰河竟有些羡慕楚柒，就算了死了，也会被唐以柠记住一辈子。
甚至墓碑上都能刻在唐以柠亡夫的字样，这是多大的福分。
当然，眼下活着，哄得唐以柠是最重要的。
谢冰河说好话，试图哄人，可唐以柠冷冷地瞥了他，站起来俯视他。
他伸出手，抓住对方的道袍，唐以柠抬腿，一脚踩在他的手腕，恶狠狠地骂道：“你很厉害嘛？想骗我。”
裹着罗袜的脚压下，刻意带着羞辱性地碾了碾。
力道不重，脚尖像是小猫踩奶，细腻柔软的触感透过皮肤，缓缓渗入他的血液。脚趾摩挲着他的手腕内侧，像电流般窜过他的全身，令他的呼吸微微一滞。
这样的踩人，只能激发心底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渴望。
那渴望如同野火，越烧越烈。
脚踝纤细，线条流畅，他甚至能隐约窥见白皙的腿肚。
唐以柠期待谢冰河生气，他自认为这一套胡搅蛮缠的连招下来，非常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