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穹灵找到了我们。”
江卉原本满是怀念的语气在提到“穹灵”时陡然冷下，谢萤若有所感的抬眸，语气笃定。
“你们的穿越是穹灵所为。”
“除了她还能有谁有这个本事，能将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人拉入战局？她可是旧天道的代言者啊……”
江卉的语气里满是讽刺。
“她丝毫不觉得将我们绑到这个地方是什么不对的事情，相反的，她甚至觉得是她救赎了我们，是她给了我们可以长生乃至飞升的机会。
所以她根本不在乎我们的想法究竟是什么，只要她开了口，我们就必须拜她为师，必须学习她教给我们的所有功法，必须成为她手中的一把刀。”
“穹灵的目的是什么？”
谢萤心中其实已经隐隐有了猜测，但她还是想要从江卉口中得一个答案。
或许是对接下来的一切都已经成竹在握，江卉也不介意告诉谢萤她想知道的一切。
“当然是为了定天簪，他们对定天簪的垂涎远比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得早。
穹灵通过问卦演算得出定天簪唯有异世之人才能有机会寻到，卦象所指的人明明是万年后的你。
可那时的穹灵学艺不精根本不知道这回事，于是便将我们一行七人强行带到了万象大陆。
她逼我们日夜不停地修炼，用各种邪术强行提高我们的实力，然后便将我们丢到各个危险的凶境中，去替她收集修仙资源，去给她寻找定天簪的下落。”
“谢萤……你知道那是怎样灰暗的一段日子吗？
我们几个连鱼都没有杀过的高中生，却要为了自保去杀人，去和无数凶恶的妖兽搏斗，只为了那微弱的一丝生机。
为了穹灵曾承诺过的、事成之后就送我们回家。
可那时的我们实在太天真了，穹灵是什么人？她连我们的死活都不在意，又怎么会将我们的心愿真的放在心上？”
“我们是七个人一起来到这个陌生的时空，可后来，有人无法接受自己变成了一个杀人机器，疯了，最后纵身跃下了万丈悬崖。
有人死在了寻找定天簪的路上，葬身妖兽之腹，连个全尸都没能留下……
不过短短十年不到的时间，七个人里面就只剩下我一个人活着。
他们都是一群骗子，到死前还在骗我，说他们只是先我一步回家了…哈哈哈…”
江卉忽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两行清泪便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我难道是傻子吗？这么蹩脚的谎言我怎么可能会相信啊……我们是身穿不是魂穿，死了就是真的死了，怎么可能还有机会回家……”
这是江卉愿意告诉谢萤的事情，但她没说的还有很多。
比如七个人里面，她的资质是最差的，若不是大家遇到危险都冲在前面，将她护在身后，或许她才是那个第一个死去的人。
江卉被大家保护着活到了最后，也亲眼看着自己的朋友一个个死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修仙界。
谢萤听完江卉的这些经历后也沉默了许久，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若易地而处，试问又有几人能够扛得住这万年来的折磨？
这些事情于江卉来说无疑是最痛苦的回忆，可她正是靠着这份痛苦，这份回家的执念，才能一个人在这修仙界游荡万年，并且坚持到现在。
见谢萤不说话，江卉反而主动开口问道。
“怎么不接着问了？是在可怜我？
谢萤，收起你的同情，我江卉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怜。”
谢萤自动忽略江卉前面的话，径直开口。
“那你又是如何逃离穹灵的控制？”
“当然是因为定天簪碎片。”
江卉回答的斩钉截铁，即便已经过去了万年，可她依旧记得自己被穹灵扔进两界缝隙濒临死亡那一刻的感受。
那时的她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穹灵的恨以及对命运的不甘。
她只想做一个普通人，简简单单的活着，却因为穹灵的私欲而被拉进这场棋局之中，生不由己，死也不由己。
凭什么她要如此受人摆布？
难道就凭穹灵是旧天道的化身，而她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人族吗？
浓烈的恨意与不甘席卷了江卉的所有心神，她在那一刻迸发出从未有过的求生欲望。
血水模糊了江卉的视线，她看不清前路究竟如何，但却知道自己要活着。
她要活着走出那个鬼地方，她要为死去的人报仇，她要带着她们的那一份一起——活着回家。
第724章 虞渺是你们的朋友
但当时究竟发生了什么，其实就连江卉自己都不清楚。
她只知道当她再次醒来的时候，手中还紧紧抓着一块玉石般的碎片，她并不清楚这是什么，可心中却有一道声音告诉她：
这就是定天簪碎片。
是穹灵费尽心思也想要得到的定天簪碎片，也是害死她所有朋友的定天簪碎片。
江卉不觉得这是上苍垂怜，只觉得是其他人在天之灵的庇佑。
上苍无情不会垂怜蝼蚁，会垂怜心疼她的，只有那些死去的朋友们。
她不需要靠遗物去怀念铭记他们，因为她的存在就是他们留给这世间唯一的遗物。
后来的江卉成功利用定天簪碎片的力量假死成功脱离穹灵的掌控，不停的改换身份，游走在这世间各处。
她在寻找一个可以杀死穹灵的机会，也在寻找带其他人一起回家的契机。
这一找，便是万年过去。
万年的时间里，她成功掌握并精进了炼尸术，将一具具尸体炼成飞僵套上宽大的斗篷供自己驱使。
她想办法挑起人族、妖族、魔族的争端，偷偷豢养魔兽在适当的时机放出，让修仙界的局面始终无法彻底稳定下来。
如此一来，她不仅能借机将所有的祸事推到穹灵等人的身上，还能在其中浑水摸鱼达到自己的目的。
宁玄与雪族的反目是她的设计，因为她想将宁玄拉拢到自己的阵营。
代天前往凡人界金阳城作恶也是她在其中推动，因为绝仙体同样是她所求之物。
苍山季家村举村被灭、谢家夫妇的身死陨落、巫族被灭……这桩桩件件的事情中都有江卉的影子，甚至绝大多数事情是她一手推动至此。
江卉用了万年的时间，将自己从江卉变成虞渺。
同时也从一个连杀鱼都不敢的普通高中生变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用人命做棋子只为了达成自己目的的人。
她变成了自己曾经最讨厌的样子，但她不后悔自己做过的每个决定。
是这个世界以及命运对不起她在先。
所以她绝不会为自己曾做过的事情而后悔，她唯一后悔的便是当年没有死在其他人的前面。
因为一个人活在这世间，真的太痛苦了……
江卉收回发散的思绪，再次回过神来，目光重新落在谢萤的身上。
“你还有什么想问的？”
“虞渺呢？如果你是江卉，虞渺又在哪里？”
“我是江卉，但我也是虞渺。”
江卉的目光锁定着谢萤，二人的目光在空中无声触碰而后又很快分开。
“二十几年前，我通过占卜之术得知你这个会影响我所有计划的变数。
为了能够正大光明接近你，所以我选中了北境虞家，分出一道分身替我在外继续行事。
而我则是封存了这万年来的全部记忆，并改写了其中一部分记忆，夺舍了刚出生的虞渺，并且彻底取代她的身份。”
像是看出了谢萤心中真正在意的点，江卉轻笑着补充了一句。
“在我那些封存的记忆被唤醒之前，我就是虞渺。
可一旦记忆苏醒，虞渺就该从这个世界上消失，江卉会重新回归。
说起来，早在从冥界回来回到仙妖盟的时候，我就该苏醒了；可属于虞渺的那部分意识居然硬生生的将我再次逼到沉睡。
谢萤，虞渺确实是你们的朋友，但江卉不是。
我不愿意做虞渺，我只想做江卉。”
话既然已经说到此处，谢萤与江卉自然也没什么好说的，她还剩下最后一个问题。
“江卉，你做了这么多事情究竟想做什么？”
“我想穹灵她们死，我想回家。”
江卉说着“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只见她轻轻抬了抬手腕，已经被吸干的代天就被她提了起来。
“看到了吗？这就是他们将我玩弄于股掌之间的下场！
她们自诩为天道的代行者，自诩能够比肩神明，将我们视为蝼蚁。
可最后呢？还不是败在我这个蝼蚁的手中！
我会用他们的力量飞升，会撕裂时空回到我的故乡！”
谢萤平静的看着她，并没有完全相信她口中所说。
“除此之外呢？你的目的真的只有这些吗？”
“当然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