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了一下,一般来说兰花不适合用来探病,花语可以往哀悼那边靠。但恰好我的名字是「兰」,我也很喜欢兰花,收到兰花反而觉得高兴。
“是认识的人?”
“是初次见面的人,带着毛线帽和口罩,进入病房后才摘下墨镜。”他煞有介事地描述道,“只从打扮上看,放在咱们米花,多少是个经典三选一里、干了其他坏事、第一轮排除法就能出列的烟雾弹备选。”
我的嘴角微微一抽。
“不过呢,他露着眼睛和一点金色的头发,足够我认出他来。”他又遗憾地摇了摇头,“如果换成是你,我想、就算他把自己装在麻袋里封上口,只要开口说句话,你也能立刻分辨出他是谁。”
……嗯?
金发?等一下——
“喂、难道你说的人会是——”
苹果头少年露出微笑:“降谷零。”
友谊的小船翻了。
我瞪着他咬牙切齿:“那你不想个办法叫醒我?那可是降谷零!”
“就算那是降谷零,你也是在昏迷啊,又不是在睡觉。”
“……哼、我未来的丈夫大人还说了什么?”
对面的少年露出半月眼来:“什么就「未来的丈夫」啊,你这台词是不是抄了谁的?”
“行,那我换一句,「啊咧咧、好奇怪啊——」”
“stop(打住)!”
对可能要无数次装傻卖萌说出这句「啊咧咧」的未来深感希望渺茫,苹果头少年痛心疾首地做了个停止的手势,我也配合地闭嘴听他说话。
“他最后说,谢谢你,还有niceshot(好球)。”
“「niceshot」啊……”我双手捂住了滚烫的脸颊,“被夸奖了呢……”
如果能听到面对面的现场版就更好了。
我望着天花板,回忆起踢出那个球的故事背景,也是我躺在这里的原因——
“在警方疏散的时候溜进楼里,等快到时间、就由灵活的新一你来吸引在场警察的注意,在炸.弹的倒计时重新启动时,我用足球把它踢上天……”
是很简单、甚至有点赌命的危险计划。
“回想起来确实是很冒险啦,对于十岁的小孩子来说、被骂是应该的,之后我会好好向两边的爸妈道歉的。”
不久前才吐槽过我让自己独自被责备的人,此刻却用最有效的话安抚了我:“但是我们成功了。”
今天是十一月七日,是四个「七日死亡诅咒」中最早的一个,也是我在转生十年之后、并不算多的、印象还很十分深刻的原作时间节点。
“是啊,我们成功了。”我露出笑容。
那个本应该在今天殉职、却在我踢出球后发现我的存在、并立刻调转逃走的方向扑向我、在最后关头用身体牢牢护住我的人,此刻就睡在楼下的病房。
“犯人被抓住了,那四年后、松田警官也不会死在摩天轮里,接下来就可以专心应对那个组织……”
睡在……楼下的……病房……
“抱歉、我本来是想敲门的。”不知何时被打开的房门露出年轻警察小半张脸,“但是一不留神听到了不得了的事。”
在话音落下后,穿着病号服的萩原研二进入我的病房,并轻轻关好了门。
“本来我是想来责备不听警方的引导、擅自躲在危险的大楼里、差点与我们一起死于非命的小孩子的。”
他的声音听起来清冽却温暖。
“但是现在看来,我必须先道谢不可了。”
窗外的夕阳投满整个房间,他就那样站在阳光下,微笑着、眼瞳中闪烁着光芒。
“谢谢,少年。”
“谢谢,小小姐。”
我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
就像是几个月以前、暑假的时候,在公园的棒球场附近遇见他、与他分别后一样。
是活生生的萩原研二,会眨眼,会笑,会说话。
而不是仅仅存在于松田和千速的记忆里,永远只能以那套殉职时爆处的柄图出现在各种周边上。
“……不用客气。”
我的愿望成真了。
第3章 福尔摩斯兰三“米花没有凶宅的未来……
我的突然爆哭成功吓到了年轻的警察先生,几乎没有过弄哭女孩子经验的萩原研二紧张地走近我的病床:“抱歉、我不是故意偷听的。”他诚恳地说道,“我保证不会告诉任何人……小小姐?”
“……兰,你可以叫我小兰。”我抹了一把脸颊上的泪水,自然地接过新一递来的手帕,“我相信你,只是情绪有点激动,现在已经没事了。”
确认我已经完全平静下来,萩原也不再说什么。他的目光在打量过整个房间后,最终落在了我枕边的书上。
“诶——凛酱的系列又出新书了吗?真快啊。”
是《zero~公安警察安室凛事件簿》系列的第四部 ,今天才发售。虽然名字像是轻小说,但本质上是本格推理加上一点浪漫冒险。
我早先说过想要附赠的店头特典明信片,只有去店里买才能拿到,这本应该是我妈帮我买来的。
一旁的新一问道:“萩原警官也读过吗?”
“这一本没有,不过系列作品的三本前作我都读过。”
“——以自己的笔名为主角命名的作者「安室凛」,今年才听说、原来是那位有名的工藤优作老师唯一的弟子。不过说是弟子,文风却完全不同。写到浪漫的剧情、总会有像是少女漫画的场景,虽然从未露过面,但应该是位年轻的女性。”
他眨了眨眼睛:“我的警校同期好友非常喜欢这个系列,而且与作者有信件往来,算是作者的笔友。”
我点点头:“是降谷零君对吧?”
“诶?兰酱怎么会知道?”
“唔、可以说没人比我更清楚了。”
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我指了指小说的封面予以提示:“安室凛「amurorin」,”又指了指自己病床上方的名牌,“毛利兰「mouriran」。”
——将一个名字打散重组、就成了另一个名字,就像是伏地魔之于汤姆里德尔。
然后指了指苹果头少年:“工藤新一,优作老师的独生子。”
最后指了指自己:“年轻的女性。”
综上,这其实是我写的书,安室凛是我的笔名。
“诶……诶?!”
我拿起书,将压在下边、赠送的明信片放在床头柜上,拆开书的塑封。
“这本书送给你。”
在给他之前,我先接过新一递来的笔,在扉页上飞快地签下了「安室凛」的名字。
“原作者签名版,当作封口费。”
认真盯着我签完名的萩原接过书,笑容变得有些变幻莫测:“确实和小降谷展示过的签名一样……可如果我没记错,凛酱的第一本书出版于三年前,那时候兰酱应该才开始读小学?”
我点点头:“一年级。”
“小学一年级就写出那样的作品,还有今天的事……”他望着我的眼睛,逐渐严肃了表情,“你们究竟是什么何方神圣?”
来了!经典一问!
这个问题在当前片场的标准回答应该是「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但很明显、现在还没到时候。
不过,我倒是为此准备了另一个标准回答。
与身旁的青梅竹马对视一眼,我摆正表情,严肃开口:“既然你诚心诚
意地发问了——”
中二度不够、仍旧保有羞耻心的新一眼神死地接上话:“我们就大发慈悲地告诉你。”
萩原:“?”
我:“为了防止警视厅业绩下滑——”
新一:“为了减少监狱的空房比率——”
我:“贯彻爱与真实的正义——”
新一:“可爱又迷人的案件使者。”
“福尔摩斯兰。”
“莫里亚蒂新。”
同时:“我们是穿梭在案件现场的侦探队!”
“和平——米花没有凶宅的未来在等着我们——”
“就是这样、不对,新一你怎么成莫里亚蒂了,之前不是说在马普尔小姐、费雪小姐或者你所知道的任意女侦探中选一个吗?”
“因为我感觉不太押韵……这样吧,我是雷斯垂德新、这样好了。”
虽然这段对话极为中二,但对面的成年警官还是非常自然地融入了话题:“是雷斯垂德警官、而不是华生医生吗?”
新一遗憾耸肩:“华生已经有人选了。”
“是我的挚友。”我说。
我的华生是园子。
“虽然她没什么医学知识,却是最相信我的人。”
所以睁开眼就看见园子哭肿眼睛的小脸,完全是意料之中的事。
不再是梦境,现在我真的醒了。
恶心反胃的感觉比昏迷前稍有缓和,但还是相当难受,好在注意到我醒来的园子,很快将一杯温水递到了我手里。
“谢谢……我睡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