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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晚折腾后虚耗的元气,加上今早的放纵,让他本就疲惫的身体更加昏沉。
  直到这会儿,那股子酸懒劲儿便又在被彻底满足后,开始从骨头缝里丝丝缕缕地往外冒。
  他几乎又快睡过去。
  直到一阵暖烘烘的米香飘过来。
  宋意生这才稍醒过神,看见裴兆正端着个托盘放在旁边的矮柜上,刚一转身,便和他对上了视线。
  “醒了?”他没再继续管手上的活,而是先把宋意生扶坐起来,道,“先去洗漱,然后过来吃早饭。”
  宋意生盯着碗里颤颤巍巍的蛋羹,别扭道:“端进来做什么,哪至于就非得在床上吃......”
  近些年来养成的习惯,依然让他有些抗拒这种过于“娇惯”的照顾,尤其在卧室这种私密空间里吃饭的行为,更让宋意生觉得有些过分的亲昵和......懒散。
  “你看饭都要凉了......”裴兆弯腰去解绕宋意生身上的毯子,顺势托了他一把,语气像是在哄,“就破例这一次,嗯?”
  “......”
  宋意生没再和他犟。
  半推半就地在卧室里吃完早饭,感觉精神也好了不少。
  放下碗,宋意生撑着垫子就要下地。
  还没来得及挪下去,便被裴兆警觉地按住:“去哪儿?”
  他的手掌按在宋意生肩头,力度不大,却依然让人很难动弹。
  “换衣服,去工地。”宋意生言简意赅,利落地拨开了裴兆阻拦的手,顺势借力站起来。
  “你......怎么又要出门。”裴兆的眉头瞬间锁紧了,双手在他的胸前一揽,故意把脸埋进宋意生的腰窝里撒娇,“昨晚才睡了多久,休息也没休息好,今天要不再待一天......”
  宋意生被他蹭得发痒。
  偏过头就看见裴兆翘起的发旋,像只故意耍赖的大狗,非得黏着人不放。
  他无奈地勾了勾唇角,趁裴兆埋着脸蹭来蹭去的功夫,稍稍俯下身,低着头凑过去。
  因为两人之间的高度差,他几乎只能看到那人毛茸茸的发顶,却还是凭着记忆,将唇瓣准确地印在他紧抿的嘴角上。
  “......”
  在裴兆的怔楞中,宋意生顺利脱身。
  临走前却又折返回来,摸了摸那颗呆住的脑袋,软声哄道:“别操心了,我真的没事。场地临时调整,总得再去一趟跟施工队碰个头。”
  .
  设计方案最终敲定后,工作室的建设工程终于正式拉开序幕。
  因为和酒吧之间过于优越的直线距离。开工后,裴兆几乎成为了这里的常客,名义上说是帮忙监工......实际上一双眼睛就没从宋意生身上离开过。
  工地现场总是尘土飞扬,噪音此起彼伏,喧嚣而杂乱。
  裴兆总是远远看着。
  看着宋意生穿梭在钢筋水泥之间,时而俯身检查新到的环保材料、时而踮脚确认天花板的管线走向,又时而蹲在地上与工头讨论墙面开槽的细节。
  举手投足间尽是他特有的严谨专业,遇事冷静,条理清晰。
  ......
  “宋工,这面墙的颜色,您看是用3号暖灰,还是5号冷调?”油漆工举着色卡递过来,眉宇间的皱显然已经纠结了很久。
  宋意生接过色卡,走到窗边对着自然光反复比对,指尖最终落在一边点了两下:“5号吧。”
  他稍顿了顿,又解释道:“整体空间需要这种冷静的基调。”
  话音刚落,他的头顶突然一暗,一片阴影恰到好处的罩过来,为他挡住了大半日头刺眼的光。
  宋意生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却还是微微侧身,将还未递出手的色卡转到了那人面前:“你觉得呢?”
  裴兆拍了拍沾满木屑的双手,又极为自然地伸手帮宋意生拂去了他肩头蹭到的一点白灰,才开口道:“宋老师的眼光肯定没问题。”
  他凑近了看,转而又稍有些迟疑:“不过要是冬天的话......”
  他抬眼看向宋意生:“会不会显得太冷清?”
  “空间感更重要。”宋意生眉梢一挑,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心思,“暖意可以靠灯光、绿植、装饰来营造。裴老板兢兢业业学了四年......那些设计理论课这就白上了?”
  裴兆低笑出声,毫不掩饰被看穿的愉悦。
  他既能故意抛出这个问题,就早有了被宋意生点破的准备。
  现在反而没有半点不好意思,而是把目光黏在宋意生发亮的眼睛上,挪都挪不开。
  这本就是他精心设计的把戏。
  比起正确答案,更让他贪恋的,是这一刻宋意生为他停留的注意力。
  ......
  当天中午,裴兆去了一趟酒吧。
  刚忙完回来,一推开门,视线便开始本能地搜寻起那个熟悉的身影。
  彼时,宋意生正半跪在一堆新拆封的木饰面板前,俯身查看一块板材的边缘处理,手指沿着木纹缓缓游走,专注地连裴兆走近了都还没发现。
  以至于就更完全没能注意到脚边散落的几块边角料,就在伸手想去调整板材的角度时,指尖突然撞上了木屑锋利的边缘。
  “嘶......”宋意生条件反射地缩回手,面上瞬间染了几丝痛意。
  几乎是同一时间,明明还差三两步的距离,裴兆却一个箭步就冲过来,一把攥住了宋意生的手腕,紧张道:“怎么了?划到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慌张,连忙低头查看。
  翻过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只见靠近小指根部的位置,一道细长的红痕正慢慢渗出血珠,伤口不深,但破皮见了血丝,在他鲜少晒见阳光的苍白皮肤上,更显得格外刺目。
  “没事。”宋意生轻轻挣了下手腕,不甚在意,“就破了点皮。”
  工地磕碰在所难免,这种程度的擦伤,在这里连创可贴都嫌多余。
  他试图抽回手。
  腕骨却被裴兆牢牢握着不放,只见那人垂眸看着那道浅浅的血痕,连脸都皱住了。
  “别动。”裴兆握着他的手腕,不由分说地带他走到旁边的休息区,“我看看。”
  宋意生真不觉得有多大的事。
  但裴兆还是执意用碘伏给他消毒的伤口,一边擦着,还一边对着那条细痕极认真地吹了几口气。
  “呼......呼......”
  温热的气息拂过伤口附近的皮肤。
  痒意顺着指尖一路窜上来,在他的心口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让那点很小很小的痛都消失了。
  “好了。”裴兆的指尖最后在创可贴边缘又轻轻按了按。
  动作还没收住,就忍不住唠叨,“今天晚上这只手不要碰水,免得伤口发炎,我一会儿去收拾那些边角料,以后这种事情你要是不放心就叫我做......”
  他说着,顿了顿,目光又落在那道几乎看不见的伤口上:“真没事?”
  宋意生看着手指上那枚幼稚的创可贴,再看看裴兆紧张兮兮、如临大敌的表情,嘴角终于忍不住地抽了抽。
  他故意拖长语调,用那只被包的严严实实的手指,捏了捏对方的耳垂:“裴兆、裴总、裴老板......这么点小伤,你晚一点来,它自己都愈合了。”
  “至于这么大阵仗?”
  第48章
  裴兆没吱声。
  就那么闷着头, 视线依旧黏在那片创可贴上。薄唇抿得紧紧的,连耷拉的发梢都透着一股低气压。
  宋意生心尖蓦地一软,鬼使神差地屈膝蹲下。
  这个姿势让他不得不仰起脸,像在仰望一棵沉默的松。
  他伸出完好的左手, 先勾了勾裴兆垂在身侧的手指, 继而才把他的整个手掌都轻轻攥住:“好了好了,下次我肯定长眼睛走路, 手也护得好好的, 保证一根头发丝都不少,行不行?”
  他澄澈的目光直视着裴兆低垂的眼。
  裴兆被他这种近乎于哄小孩的姿态弄得有些窘迫。
  可心里的那点后怕和担心, 却在他专注的凝视中被慢慢抚平。
  他忽然收拢五指,反手把宋意生的手包在掌心里, 指腹在他光滑的掌背上狠狠蹭了蹭。
  继而才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
  当晚, 直到宋意生彻底睡熟,裴兆才走到阳台的玻璃门后,回拨出一通电话。
  六月的夜风裹着潮气穿过纱帘, 在等待电话接通的间隙,把他额前的碎发吹得向一侧扬起个小角。
  而此刻, 在大洋彼岸的私人庄园里, 裴母正懒洋洋地斜倚在她的黄花梨木躺椅上,新做的指甲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骨瓷杯沿,发出清脆的声响:“嗯哼?裴大老板, 终于有空回电话给我, 计划进展得如何?”
  “成功了。”裴兆喉结微动,尽管把声音压得很低,却依旧掩不住尾音里上扬的腔调。
  “哦?看来那孩子对你的爱还真是盲目。”滋滋乱扰的电流依然掩不住那头的嫌弃,“也就你这榆木脑子, 才能想着拿个破厂子去跟人要名分。啧,居然还让你给赌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