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因是下午才见到商什外的——他自己要出去捡破烂赚钱,商什外却发展了一个新爱好,大热天不知道钻哪个鱼塘钓鱼去了。
真不愧是老男人, 净干些退休之后才会做的事儿。
不过商什外熬的鱼汤不错,蒲因喝得直打嗝,蹭到商什外身边坐着,拽着男人的大手给自己揉肚子。商什外慢条斯理地喝下最后一口汤,淡淡道:
“有事?”
“没有啊。”
小蒲公英连连摇头。
还把今天赚到的六十块钱给教授,赚的钱越多,他却越不舍得让人花了,让教授替他好好保管着,到过年了要教授翻倍给他发大红包。
商什外扯了下嘴角,拿起碗筷去了餐厅。
今晚就不学习了吧,蒲因这么想着,男人走哪他跟哪……最后两人洗完澡,他被商什外兜抱着进了书房,两腿就是不着地:
“老公,我有好东西给你呢……”
商什外已经把他放在了书案上,按住他作乱的手:
“不是说没事?”
蒲因撇了撇嘴,教授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人嘛,什么时候变成高敏感肌啦?怎么一点小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索性坦白:
“老公,我喜欢缝纫课,也在这方面有天赋……不上孟老师的课了吧,什么老子孟子孙子听得我好累啊……”
教授不表态,小蒲公英不敢自作主张,只好再接再厉:
“孟老师自己也说‘术业有专攻’,我干嘛非得学那些啊,感觉除了认字没什么用,我已经认了好多字,都会用手机打字了……我想学手艺,想赚钱……你不是说等你没钱了,让我赚钱养你吗?老公,我想赚钱养你……好不好嘛?”
商什外握着他乱踢的小腿,按放在书案上,蒲因别扭地动了动,又被男人桎住,见商什外始终一言未发,从口袋里摸出那个蕾丝花边丝布套,伸出手要给他套上。
蒲因被男人捏住了手腕,他撅着嘴:
“这是我缝的,你试试嘛……我真的很有天赋……”
蒲因挣开了商什外的手,拽了拽男人裤子,拿出来,软软的布料一点点套上去。
不短也不紧,刚刚好,蒲因得意洋洋:
“老公我是不是超级厉害?!”
商什外垂眸,静静“欣赏”了一会儿,抬头平静道:
“宝宝的厉害之处在于——”
他卖关子,蒲因好奇:
“什么?”
“对我了如指掌。”
小蒲公英收回手,明白教授又是一语双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又伸手过去拨弄了几下,真的很好看呢。
数秒钟后,男人大掌覆上他的……蒲因知道,商什外这是同意了。
临睡前,商什外却说不完全同意,上午的课分为两部分,一半上文化常识课,一半去服装缝纫班,蒲因不乐意,怎么就非得上文化课呢,教授却淡淡道:
“科目一的题目三分之二都看不懂。”
被教授嘲讽了,且说的是事实,蒲因垂头丧气。
没一会儿,他又翻身趴在商什外身上,掀开男人紧闭的眼皮:
“那干脆你教我好了,你以前不是最爱给我上课吗,现在连带科目一教我,我肯定比跟着孟老师学的快……教授,教授……”
他怎么早没想到呢,教授暑假又没事做,与其钓鱼还不如教他上课。
商什外捉住他作乱的手,无声叹气:
“我教你?你能心无旁骛地学几分钟?恩?小馋嘴猫?”
“……”
小蒲公英顶着张大红脸从男人身上爬下来,默默钻进了被子。
他捂着脑袋,还要瓮声瓮气地犟嘴:
“那也不怪我呀,等怀上崽崽不就好了吗?”
“哦是吗?”
男人一句淡淡的反问,蒲因彻底不说话了。
好吧,好吧。
商什外已经答应他学缝纫,这就很好了。
第二天下午,蒲因将这个好消息告诉邓稚,没想到邓稚对缝纫也很感兴趣,不过缝纫培训班的费用不低,两人将这段时间赚的钱算了算,只够上三节课的。
“要不这样,我们轮流去上课吧。”
听了蒲因的建议,邓稚立即摇头,他最不喜欢占别人便宜了,像书里说的那样“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但这费用恐怕不是他涌泉能报的。
蒲因挠了挠头,这事情可难办了,他求一求商什外肯定可以,但邓稚自尊心强,绝对不会答应的。他跑回家偷拿了一把小剪刀和两个崭新的床单,抱出来给邓稚,让他先缝着玩。
邓稚收下了,但今天多给了蒲因三十块钱。
蒲因晚上回到家,还在想着怎么告诉商什外少了东西的事情,结果只说了一句拿出去,商什外就摆摆手让他随便玩,只要不伤人伤己、且好好上课就好。
教授最近沉迷于钓鱼,每天晚上回来都在清洗渔具。
蒲因撇了撇嘴,在书房里无聊地闲逛——今天孟老爷子知道他的课程减半后,对蒲因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话里话外都是他贪玩,家里人还惯着他……气得都不布置作业了。
没有作业,睡前活动没开始,蒲因闲得无聊。
他抱着之前从商什外家里拿的篮球在地上拍了一会儿,忽然灵机一动,他跟邓稚捡到的瓶子纸壳子太少,卖的前就很少,那他可以从家里拿出去一些东西卖啊。
这样不就可以很快凑够学费了吗?
小蒲公英拍了拍自己聪明的脑袋瓜,说干就干。
他先在书房里搜刮了一圈,方才拍的篮球,书架上破损了的旧书,抽屉里一叠簇新的教授还未使用的红纸,接着又去了卧室、库房……蒲因搜罗了一大袋子能卖的东西。
都是他认为旧了的坏了的没有什么价值的东西。
教授不抠,肯定不会在意的。
不过蒲因还是将东西偷偷放在了库房,第二天下午,他趁商什外雷打不动地去钓鱼,跑去将邓稚叫了过来,偏他说是家里不要的废品,两人费劲地拖去了废品收购点。
卖得的钱超乎两人的想象,足够交报名费了——服装缝纫培训班有三种规格,两个月短期速成和一学年制,蒲因上的是一学年制,邓稚可以选择短期速成的,后面他可以教邓稚。
两人兴冲冲地去交了报名费,邓稚却找了张纸歪歪扭扭地写了个欠条。
蒲因有些懵:
“什么意思这是?”
“我知道这是商先生的东西……算我借你们的。”
蒲因立即叉腰、撅嘴:
“什么叫他的东西?!他的就是我的!”
邓稚抿了抿唇,坚持给欠条,并表示自己一定有本事早早赚大钱:
“你不信?”
好吧,蒲因不可能不信,邓稚比起他是完全孤零零地活着,非常努力地生活,蒲因相信他迟早有大本事。
晚上,谁知今晚的商什外竟然莫名其妙又开始玩剪纸,几个抽屉翻遍了也找不出一张崭新的纸,蒲因被教授叫到书房,只一个眼神,他全盘交代:
“老公,我在家里找了点破烂,卖钱了,给邓稚交学费了……”
他将自己卖掉的东西一五一十地说完,商什外陷入了沉默。
破烂……崭新的纸,带着著名球星签名的篮球,电脑键盘,市面已无存货的百年旧书,豆浆机,没穿过的衣服……
蒲因见教授不说话,惴惴不安:
“老公,你不会这么小气吧,不过是一些破烂……”
他再次强调“破烂”,教授的确不抠,否则家里跟被扫荡了似的都没注意到,只是想到那七八本费劲淘来的藏书……教授面无异色:
“卖就卖了,不然因因怎么助人为乐呢?”
这话说得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
而且善于察言观色的小蒲公英发现,商什外在“因因”和“宝宝”这两个称呼之间来回切换是有规律的……
他纳闷地晃了晃脑袋,算了,不想了,省得商什外又抓着他上课问来问去了。
“老公,明天我拿存款给你买纸……今晚早点开始吧……”
早点开始,早点怀崽崽。
既然商什外没问题,那他应该很快怀上第四胎才是啊。
小蒲公英其实有点着急了。
教授还在不慌不忙地收拾书案,蒲因直接爬了上去,两条腿勾着,要抱。
教授将他反过来抱在结实的臂弯,说今天的科目一还没学,便倚在窗台,一手紧紧兜着他,一手打开题库,带蒲因刷题。
错了要从头重新做一遍。
蒲因已经刷了二百道题了,从头重新简直要命,他今晚状态很好,竟然全部答对。
商什外抱着他朝卧室走去,愉悦地夸奖:
“宝宝真棒。”
蒲因高兴得飘飘然,自己给自己鼓了鼓掌:
“我要赶紧考过科目一,到时候还要教邓稚……他也想学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