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弦生心里有些慌乱。
人有五感,形、声、闻、味、触,分别对应人的视觉、听觉、嗅觉、味觉、触觉,江弦生现下已失去嗅觉与味觉,五失其二,这让她如何能不慌乱。更何况,江弦生还失去了痛觉。
从失去味觉到失去痛觉,是十一次死亡。
从失去痛觉到失去嗅觉,是七次死亡。
越来越短了。
江弦生有预感,如果不能在下一次失去五感前解决,次数只会越来越短。
视觉、听觉、触觉,下一次会失去什么?江弦生不敢想。
失去的越多,赢得概率就越小。
舒明言也在失去吗?这是江弦生最害怕的。
视觉和听觉是肯定没有,但其他的看不出来。
江弦生告诉自己镇定,不能直说,只能找机会试一试。
指针走到了两点,时间不等人,江弦生打起精神将面条吃完,没有开窗通风,坐在电脑前继续敲字。
下午饭江弦生继续点了一次豆腐面,重辣,又开了一盒泡面,不开窗的房内吃如此有味道的食物,舒明言回来如果闻到定然会念叨几句。晚上十点,钱语发来消息快要结束,江弦生开车前往片场。
作者有话说:
差点忘了小江失去味觉的设定,总觉着小江好惨。
以后解决了会恢复的。
有时候写着写着会忘了一些设定,我大纲写得很简单,如果有矛盾的地方,欢迎大家告诉我。
第35章 襄市三
江弦生到达片场时刚好收工,人们各自忙碌,有的在收拾设备,有的在整理服装,从凌晨拍摄到现在,大家都忍不住有些犯困,为了能够快些回去休息,明亮的灯光下众人动作迅速。
江弦生一眼便看到了舒明言。
戏服已被换下,现在穿的是常服,是早上出门时搭配的那套。卸妆后没了面上没了冷硬,眉宇难掩倦意,设备器材堆了一地让人有些难行,舒明言与人道别侧身往外走。
“辛苦了,明天见。”
白色高领针织衫外套了件米色风衣,手放在大衣两侧的口袋里,风吹来时她正抬头,秋日的风来得急,将落在两侧的长发被风弄得有些乱,衣领也被吹得翻起一个角挡在前方,许是被什么迷了眼,舒明言抬手挡了一下。
江弦生停住脚步,还有一步便可走完踏跺,然后踏上月台。但江弦生没有继续迈步,身后无人上来,并不用担心挡住他人。
顶上灯光明亮,但能分给踏跺的余光却不多,越是往下越是暗淡。江弦生站在最近的边缘,灯光散上身上,半明半眛。
秋风去得也急,舒明言只是微顿,复又向前走去,刚迈了一步,就看见了月台下的江弦生在对她摆手,她站在明亮与昏暗之间,看上去有些不真切,舒明言不由自主地加快步伐走到江弦生身前,在半步的距离停下。
两公分的身高差被踏跺扩大,光亮虽被挡住,但江弦生觉着舒明言明亮的双目比灯光要亮许多,一个照在脸上,一个照在心里。
“阿言辛苦啦。”江弦生张开双臂,似乎在等着舒明言过来。
“那——要给我奖励吗?”舒明言没有动,目光炯炯地看着江弦生,嘴角勾着轻浅的笑,语调拖长又转了个弯。
看着舒明言有些幼稚的举动,江弦生失笑,没有用语言回答。高差在一瞬间被缩小,江弦生一步踏上月台,收紧双臂抱住舒明言。
“这个奖励可以吗?”江弦生一本正经地问。
“勉强接受。”舒明言一本正经地答。
空气停顿几秒,她们哑然失笑。
连照在两人身上的光,也被笑得抖动起来。
笑声引得屋内的人探出头来,朝着拥抱着的二人看去,在笑声中微不可闻的咔嚓一声,钱语在手机上按下拍照键,将这一刻记录。
等笑声停下时,江弦生才发现身边围满了脑袋,或是八卦,或是打趣的看着她们,连童万里都一脸“啧啧啧,你们小情侣真是腻歪”的表情。
江弦生脸唰地一下红了,轻轻放开舒明言,推着她转身,然后自己埋头躲在她身后。
羞死人了啊啊啊。江弦生难为情地捂住脸。
舒明言又一次失笑,笑声响起,只不过这一次是连同周围都爆发出笑声,霎时间响彻在襄市影视基地,引得还未收工的其他剧组疑惑不已。
“江老师害羞了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回程是钱语开的车,因为江弦生被众人打趣到成了鸵鸟,脸埋在舒明言后背不肯出来,哪怕到了车上也是。
“哈哈哈好了阿弦,没人看你了哈哈哈”舒明言艰难地将背部从江弦生手中解放出来,看着鸵鸟状的江弦生更是忍俊不禁。
舒明言捧着江弦生的脸,吧唧一口亲了上去。
“阿弦真可爱。”说着,舒明言埋首笑倒在江弦生怀中。
江弦生不用香水,所以舒明言在鼻间能够闻到沐浴露的清香,和……舒明言笑声一顿,伸手拉开江弦生外套的拉链,鼻子向里衣上耸动,像是在确认什么味道似地嗅着。
从颈间到胸前,江弦生被舒明言这番动作闹得脸更加红了。
“你吃泡面了?还吃辣椒了?”舒明言停下动作,沉声质问。
“呃、我……”江弦生心虚地移开视线,不敢与舒明言对视。
“我闻出来了,你别想骗我!”舒明言俯身向前,逼着江弦生与她对视。
“就吃了一点点,真的,就一点点。”江弦生尝试狡辩。
“你生理期不好好吃饭还吃辣,是嫌自己不够疼吗?”舒明言捏着江弦生的脸,严词批评。
“疼疼疼,阿言我错了。”江弦生像是被捏得有些痛,呲牙咧嘴的向舒明言讨饶。
江弦生被念了一路经期注意事项,回到酒店后一进门,舒明言闻到屋内那复杂的味道,眼神如刀般向江弦生看了过来,江弦生只觉着后背发凉,暗暗向钱语投去求救的目光。
钱语视线移开身子一转,说了声“晚安”就脚底抹油,快步进房锁了门。江弦生心凉了半截,心底直呼“吾命休矣”。
“江弦生!”
“我再不嘴馋了!”
江弦生乖乖跪坐在床上,被舒明言说了半小时,最终态度诚恳表示悔过写下保证书才被舒明言放过。
或许是幼时吃的常被抢的缘故,江弦生在经济宽裕以后总会忍不住买很多吃食,黔城人多嗜辣,江弦生也不例外,平时吃饭也常放辣椒,甚至还将干脆的辣椒当作零食,这一度让身为北方人的舒明言大为震惊。平日倒是无所谓,但或许是江弦生幼时体弱的缘故,每逢生理期便是难受不已,吃辣后更是如此,所以交往时舒明言总是对此格外注意。往日里若是发现江弦生偷吃,舒明言总会念她许久,也偶尔会用其他方式“惩罚”江弦生。
是常有的相处时刻,让江弦生很是怀念,真的很久没有人管她了。
很久很久了。
虽然这事惹得舒明言生气,但江弦生心里却是为此感到开心。
阿言嗅觉没事,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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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明言发觉江弦生这几日有些异常,从江弦生前日吃泡面和辣椒开始,舒明言就敏锐察觉到江弦生有些不对劲。
江弦生不是没有控制力的人,再怎么嘴馋也不会刻意折腾身体,在一起的半年后,江弦生就慢慢改掉了嘴馋,舒明言并不认为江弦生会捡起这个行为。
江弦生不会不知道身体健康的重要性。
况且,就算江弦生真的是嘴馋,明知舒明言会生气,不会不开窗通风毁灭痕迹,江弦生早已不是小孩子了。何况小孩都懂的事情,江弦生不可能不懂。
刻意的泡面,说是不小心弄脏了所以清洗的衣物,被念叨却难掩开心的情绪,还有这两日半夜时分的梦呓。
“不……阿言……”
江弦生又开始隐瞒,纵然她演技精湛,但无法瞒过最亲密的人,作为枕边人的舒明言又怎么能不察觉到她的异常。
是又开始出现幻觉了吗?还是又梦到死亡了?或者——是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舒明言对此很是苦恼,从前她们怕成为缄口不言的情侣,所以约定坦诚,但经历了重生,舒明言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些情侣会对彼此隐瞒。
怕对方担心,怕对方难过,对于改变不了的事情,说了也只会徒增烦恼,所以闭口不言,所以隐瞒。
阿弦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舒明言隐隐不安,右眼半睁着不动声色地瞥了一眼还在化妆的江弦生,清醒时的江弦生面上毫无破绽,舒明言只能不断从记忆中寻找,试图找出蛛丝马迹。
今日会将相遇的剧情一并拍摄,当妆造完成,舒明言也只能将探究在心里按下。认真对待演戏是演员的基本职业道德,无论发生什么,心里有多少事情,当打板落下时,她们都只能是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