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玄度这才止住笑,“那,我先回去了。明日,别忘了。”
……
方一到家,陈莹便迫不及待地展示今日的营收。
舅舅、舅妈被震惊得张大嘴,不停道:“不得了啊,咱们的茵茵真有出息。”
外祖也很是欣慰,“茵丫头手艺好,人又敦厚,这都是她的福报。”
陈莹点头应和,“你们不知道,今日那些人吃了姐姐做的糕点,个个赞不绝口。这口口相传,日后的生意也不会差的。”
外祖连连点头,“那就好。”
陈茵笑着:“外祖,你不要听莹儿吹嘘。今日能赚这许多,多亏了蓁蓁此前让大家做的准备,还有贺二公子也帮了不少忙。”
陈莹插嘴道:“确实,贺二公子那一招投钱入壶,绝妙得很。既招来了客人,又让他们都玩得尽兴,还顺带赚了钱。”
说到贺玄度,外祖突然想起来了,“这贺二公子,可是万都尉的侄子,此前帮蓁蓁挡过一箭的那个?”
柳舜华面上一热,外祖怎么还记得呢。
“正是”陈莹笑道,突然想起了什么,“他不但是万都尉的侄子,还是当今丞相的二公子呢。”
舅妈被惊得愣了许久,“哎呦,这可不得了啊,竟是丞相的公子。我们无缘得见,不知道这贺二公子是怎样的尊贵模样?”
陈莹笑出声来,“他人好得很,不像他那个哥哥,瞧着就不好相处。”
舅妈道:“丞相府大公子也来了凉州城,你们也都见了?”
陈莹仰头道:“自然,就在我们……”
陈茵见她口无遮拦,生怕她说漏嘴当日被带去刺史府一事,忙咳了一声,打断她,“不过是偶然见到的罢了,想是为了前刺史一事。”
说到前刺史,众人一下沉默下来。
虽说陈茵如今已坦然面对那段过往,但这段婚姻到底给她带来不少伤害,纷纷找话错了开。
待众人散尽,外祖叫住了柳舜华。
柳舜华隐隐觉出,外祖叫住她是为了贺玄度,一时有些不安。
外祖果然道:“前阵子,我听莹丫头说,开铺子是你问你一个凉州的朋友借的钱,是这个贺二公子吧?”
柳舜华点头,“是他。上次我被困在都尉府,与他也算有些交情,便问他借了些。表姐说了,等铺子一挣到钱,就还给他。”
外祖看着柳舜华,突然道:“上次他替你挡了一箭,我曾说过要上门致谢,这些时日,你又在忙你表姐铺子的事,一时不得闲也就耽搁了。如今你表姐铺子已经开了,这样吧,明日
你随我一起去趟都尉府,我要见见这位贺二公子,当面致谢。”
柳舜华心内一紧,“啊,外祖,不必了吧?”
外祖却道:“我知道,不管他是都尉侄子,还是相府公子,一样地位尊贵,不是我这种小老百姓说见就见的,但他于我陈家有恩,不管他见不见,咱们的礼节要到。”
柳舜华一时摸不准外祖的想法,隐约觉得他老人家似乎看出来了点什么,又不敢去问,只能先应承下来。
晚间,几人闹腾了一番,加之忙碌一天,很快便各自睡去。
柳舜华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回顾白日里的一切,仿若在梦中。
上辈子,她受尽了感情带来的苦楚,不敢再轻易将内心示人,只蜷缩在幽暗角落里。她都不知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不管不顾地追出去,又一时情难自已,将内心的爱慕宣之于口。
她从未对人说过那样的话,哪怕是对曾经的贺玄晖。
如今想起,依旧止不住面红耳赤。
她伸手去捂住滚烫的脸,指尖不经意触到嘴唇,那种酥酥麻麻的感觉又涌了上来,由她的指尖席卷而来。
月色浸透窗纱,洒在床前。
柳舜华眼前浮现出贺玄度的影子,不知他今夜是否同她一样,难以安眠。
周松又一次被贺玄度叫醒。
“怎么了,怎么了?”埋在桌子上的头一下抬起。
贺玄度摇着他,一脸不悦,“怎么又睡了,你现在这耐力可不行啊,要加强锻炼。”
醒来的周松,咬牙切齿。
自打他从柳小姐表姐铺子里回来,已经拉着他讲了一万遍,柳小姐心悦于他。还说此事只有他知,要注意口风。
周松翻了个白眼,除了他,没人会这么无聊,要将他们在一起的消息说一万遍。
未了,又要他召集十几个已经成家立业人的过来,问人家当初都是如何与夫人外出相约的,成亲后又是如何增进感情的。
都尉府内都是些糙汉子,哪里知道怎么约。那成亲了想增进夫妻感情,自然是怎么直接怎么来。折腾着问了一个时辰,没一个有用的。
他不满,非说什么要让柳小姐觉得他们第一次相约尽善尽美,让他一起出主意。
他一个单身汉,连姑娘手都没拉过,这不欺负人嘛。
勉强提了几个,买东西,他说俗。送花,他说土。
折腾得他都睡了,还被叫起来。
贺玄度不知何时换了一件衣袍,“快看看,这件怎么样?”
周松抬眼一瞧,榴红纱罗袍,肩上一片金黄富贵牡丹花,花枝招展,活像个花孔雀。
他不忍直视,“公子,你确定,柳小姐喜欢这样的?”
贺玄度点头,“当然,当日我穿的就同这件差不多,柳舜华看得,那叫一个目不转睛。果然,我就说她有问题。原来,她对我是一见钟情。”
周松再也听不下去,扶额倒在桌上。
有病,表公子同柳舜华都有病。
第53章 第53章咱们定亲吧
柳舜华一向起得早,姐妹们都还在梦中,她已经收拾妥当去帮舅母准备早饭。
天气炎热,晨间不过吃黍米粥,就一些凉拌野菜。
舅母怕她在厨房热着,只把野菜择好,便让她去叫姐妹们起床。
柳舜华起身,才走出厨房,便听到一阵奇怪的鸟鸣声。
顺着声音回头,吓了一跳,墙头上探出一个脑袋。
“贺玄度,怎么是你?”柳舜华有些意外,他怎么这么大早便过来。
晨曦之下,少年清俊的面容愈发如玉,一双眸子清澈明亮,微风吹动着他自由不羁的墨发。
贺玄度隔着围墙,递过去一个布袋,“我路上买的,新鲜着呢,你尝尝。”
柳舜华接过一看,是一大袋樱桃。
个大饱满,颜色鲜亮,还带着湿漉漉的潮气。
她盯着樱桃瞧了许久,现下时辰还早,哪里有樱桃卖。而且这樱桃比寻常商贩卖的要大上许多,瞧着像是上次祁连山山脚边的樱桃。
大约是来得急,他额头上满满都是汗。
此去祁连山骑马怎么也要一个多时辰,他披星戴月,一路风尘仆仆,只是为了能让她在晨间吃上第一口新鲜的樱桃。
柳舜华心内涌起一阵甜蜜,又忍不住有些心疼他。
她抬手帮他拭去汗水,责道:“何必呢,一大早跑那么远去摘樱桃。”
她动作轻柔,像是羽毛拂过,贺玄度心里痒痒的,见她看破,也不再装,笑道:“我睡不着,正好骑马去吹吹风。”
柳舜华收回手,“时辰还早呢,你快些回去休息会儿。”
贺玄度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晚上,别忘了啊。”
柳舜华朝屋内看了一眼,催促道:“知道了,知道了,快回去吧。”
贺玄度这才恋恋不舍,转身离开。
方才他只有头露在外面,柳舜华不曾留意,这一起身,才注意到他这身行头,着实有点招摇。
她微微一皱眉,突然想到什么,忙叫住他,“等等,回来。”
贺玄度乐颠颠地跑回来,“怎么,这么快就又想我了?”
柳舜华嗔道:“胡说什么呢。此前你帮我挡了一箭,外祖一直说要登门拜访。昨日他老人家又提了此事,说是要今日过去一趟。”
说完,她看了看贺玄度的衣袍,“我外祖,喜欢沉稳一点的。”
贺玄度垂头,终于意识到什么,“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赶紧回去准备一下。”
说罢,急急忙忙往回跑。
柳舜华看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忍不住垂头轻笑。
……
都尉府内,周松正生无可恋地拿着一大串紫薇花,一瓣一瓣地揪着。
边揪边咬牙,昨日嫌弃花太土,今日又搞这出,若不是看在多给了他几贯钱的份上,他早甩脸子走人了。
万都尉一进门便看到这一幕,绕过地上的花,问:“这是做什么呢?”
周松见是万都尉,哭丧着脸站起来,“都尉,你还是派我去边关守着吧。”
万都尉笑道:“这小子又在搞什么花样?”
周松正想抱怨,便看到贺玄度从外面走了过来,一脸幽怨地闭了嘴。
贺玄度跨进院子,“舅舅,你来了。”
万都尉点头,“九生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