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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西娅嘴角抽了抽。
  大可不必,她可以肯定自己和假面愚者的相性可算不上好。
  …………
  路西娅戳了戳跑到她的脸颊上的金蛇头,用力闭了下眼,神情恍惚:“我出现幻觉了?”
  “你没看错。”
  金蛇张了张口,同样数度无言。
  路西娅揉了揉干涩的眼睛,再睁眼看去时,眼前的景象半点未变。
  穿着警服的众人被玫红色的绸带绑着,以各种各样的姿势被捆缚在天花板上、半空中或者地面上,有些人的身上还绑着蝴蝶结,还有些人被染成大红色的麻绳绑着,那大概是能被成为绳艺的东西……
  除此之外,堆满了人的房间里还堆放着不少颜色艳丽的花,几乎要将剩下的大半空间也填满。花的气味浓郁,就是配色让人不敢恭维——就和那位假面愚者的衣品一样,扎眼。
  路西娅稍微整理了一下头发,把沾上头发
  的彩带扯下,手指捻了捻,然后顺手直接往地上丢去。
  或许是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她打了个喷嚏,感觉自己有些头晕。
  金蛇:“别急着晕,看那边墙上,做出面前这‘艺术品’的人还留了留言。”
  路西娅在金蛇“右边,右边”和“哎呀哎呀,你小心点,那边有没干的颜料没看见吗”的提醒声中,艰难穿过挤挤挨挨的房间,在同样相当花里胡哨的一面墙前站定。
  她微微仰头,最先注意到的是颜色鲜红到刺眼的面具图案。
  是假面愚者啊……
  如果她不久前遇见过的那个人没有同伙,那折腾出这房间的场景的多半就是他。
  随后她开始看面具旁的留言。
  这仔细一看,她不由得笑出了声。
  “你笑什么呢……”
  金蛇打哈欠打到一半,有些莫名。它顺着路西娅的视线看去:“这个疯疯癫癫的家伙的文学水平不错啊,比你好多了。”
  用语有些古旧,但大意就是对方高兴,所以留了一首诗在这面墙上——还不是打油诗——给后来人欣赏。
  “禁止拉踩。”路西娅撇嘴,“我也不差的吧。”
  至少写作毫无问题。
  “但你做不了诗,哪个类型的都不行。”金蛇讥笑,此时占了主导的它说话的声音让路西娅下意识感觉到不高兴,“也就是现在那些纸张都不见了,要不然我们多少要给你念一念你写的那些东西——不知道你还记得多少,但你从小到大写了几十首就没一首能看的,还是隐去姓名想请人点评时,被人当面吐槽后才终于消停点。”
  它停顿了两三秒,又慢悠悠开口,补充道:“当然,文章也是,不过你不用气馁,能把作文、信件和有固定格式的文书都写通顺已经很了不起了。”
  总比写几段话都写不明白的人好多了。
  路西娅顺着金蛇的话进行了回忆,金发略有些炸开:“……”
  她以前肯定认识这条讨人厌的金蛇,而且大概率是从小就关系不错——要不然它怎么会知道自己后来应该已经掩盖得严严实实的中二期黑历史!
  “所以你到底是谁?”她低头,看向脑袋跑到她的手背的金蛇,困惑发问,“我们以前很熟悉吗?但我却对你毫无印象。”
  甚至没有分毫要记起来的迹象。
  金蛇懒洋洋卷着尾巴:“记不起来就记不起来,没什么可在意的。”
  对它而言,路西娅才是最重要的。
  它趁着刚才的空隙往她的脑袋里转了一圈。和以前相比,她的警觉性明显降低了不少,不过现在倒是方便了它——她完全没发现它偷偷查看她的记忆的小动作。
  反正就算记起来也无法回到过去改变既定的事实,现在将那些回忆想起来反而会让她平添郁气,不如干脆就记不起来得了——当然,要能有谁突然把她那部分暂时想不起来的记忆彻底啃个干净就最好不过了。
  是吗?
  路西娅不置可否。
  如果是之前,她说不准就会“算了不管了”,该有的麻烦就算想躲也躲不了,反正“车到山前必有路”,真有麻烦找上门那就等遇上麻烦的时候再说。
  但现在身上多了个来路不明、会动会说话的“纹身”,她一想到自己的“失忆”问题就心里发痒,乃至浑身不舒服,说不准哪天大晚上睡着后梦见想起来都要惊坐起,出一身冷汗,然后一宿难受得睡不着觉。
  金蛇像是不知道路西娅在想什么,催促道:“快去把这些人都喊起来,让他们去处理那破地方的麻烦去。”
  路西娅敷衍应声,先把离她最近的人身上的绸带和麻绳解开,将人喊醒。
  她简单和对方解释过情况后,二人分工,分别从房间两头开始解绳子和叫醒其他人。
  “抱歉,路西娅小姐,这次实在是麻烦你了。”
  被推出来和路西娅交谈的警员尴尬地挠了挠脸颊,因不好意思讲他们具体遇上了什么“意外情况”而显得有些局促,干巴巴地继续说道:“我先送你回警局做笔录吧,笔录结束之后为了以防万一,会有同事送你回家。也许过段时间还需要你配合我们的调查工作,请记得保持通讯畅通。”
  “好的。”
  路西娅唇角翘起:“这没什么,配合警方工作本就是我的义务。”
  做笔录花费的时间比较长,路西娅从警局回到租房后时间就已经不早了。
  “之后你要去做什么?”路西娅进门后,金蛇安静观察了她几分钟,状似无意地开口询问道,“想好下一个目的地,或者,想好接下去要到哪个地方生活了吗?”
  路西娅正收拾着行李的手一顿。
  她把手上刚拿起的书重新放回到书架上,走到落地窗边,低头看向下方的车水马龙。
  “这个世界很热闹。”她说,“宇宙比我想的要热闹得多,总是人挤着人,就像是我躺在草坪上看到的天空上的星星一样。”
  金蛇:“的确,天上的星星有很多,而且挤在一起,但它们总是有秩序的,没有意外情况出现,一直都只会待在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秩序……”路西娅恍惚片刻,“就像是被判了黥罪的罪人身上的印记一样,它也像是我身上的墨字,我在想办法远离了过去之后才发现那是我的一部分,是无法被轻易掩盖的烙印,如果要将它从我的身上彻底清除掉,那必然会痛彻心扉。”
  所以,即使她后来对教会宣传的信仰嗤之以鼻,却依旧习惯性保持着对“神”的“虔诚”。
  “还是这么拧巴。”
  金蛇移动到路西娅的脸上,细长的躯干绕了她的脖颈两三圈,尾巴则微微卷曲着落在她的后背上。
  “不过你说的没错,路西,那是你成长过程中的一部分,你无法完全将其否认。”
  金蛇吐了吐信子,用开玩笑的语气说:“你长大了不少啊,都能有这么深刻的感悟了,我们很欣慰哦。”
  “但是话又说回来,”它的尾巴翘起,语气陡然一转,带上一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你认真想做什么的话总是可以做得很好,就是总想尽了办法省力然后偷懒,没工作休息的时候就没见过跟你一样的懒骨头!”
  路西娅一改低落的语气,不高兴地反驳:“你好啰嗦,我那明明叫合理安排工作时间。”
  在教会里工作,最多轮流值班没轮到自己的时候可以休息,就算是节假日也得照常待命。
  他们经常因为人手不够在休息中途被叫回去帮忙,有时候半夜被敲门喊醒也不是没有可能,要是她不抓紧时间休息,那真是约等于全年无休了——但仔细想想,平均下来一两个月才休息一次那就是等于没休息!
  这么一想,说不准她后来对教会升起厌烦的情绪,其中一个原因就是假期太少,她被压榨太过分了?
  和教会相比,她醒来后工作过的几个地方可真的算是良心了,工资和奖金正常发放,休息时间也就是休息时间,不像教会一样,虽然包吃包住,但偶尔还是会以“财政紧张”为理由拿其他东西抵工资。
  按规定来说是合法的,但就是会让她心里觉得不爽。
  不过其他地方也会这么做,大部分工作还不包吃包住——能包其中一个都算得上是不错的工作了——也难怪当初的大多数人会将能进入教会工作视作抱住“铁饭碗”,还会在路西娅最开始工作时抱怨累的时候说她是“不知人间疾苦的大小姐”了。
  金蛇高高扬起脑袋,哼笑:“你可不就是大小姐吗?要不是把你当大小姐养,能让你从小到进入教会属下的福利院前就没干过多少活?”
  教会庇护的地区确实相对和平,但大环境可不安稳,再加上工作是按照规定进行分配,父母工作忙碌没人有太多空闲在家看孩子,教会统一在每个地区设置的轮岗人员人手又不够,因此基本上所有家庭的孩子都是稍微长大点就要开始帮忙干活的。
  “您可真清楚我以前的事情啊。”路西娅微眯着眼,幽幽道,“真是奇了怪了,好像比我都清楚我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