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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窗内,梁永萍的脸紧贴着冰凉的玻璃。雨水蜿蜒而下,像她的泪水。
  她并不知道外头还有人影,眼里只有模糊。
  站台上,秦水起初只是迈着步,目光紧紧追随着那移动的车窗,直到永萍的身影嵌在车窗内,渐行渐远。
  她的脚步在无意识中加快,小跑起来,越追越快,直至狂奔!
  慌忙中,一只高跟鞋被甩飞了出去,狼狈地滚落在沾满水渍的石道旁。
  她的另一只脚赤裸地踏在粗糙的地面上,湿答答的砂砾深深扎进皮肉,每一步都印在她皮肉上。
  她顾不上疼。
  胸口在剧烈地起伏,呼出的每一口气都带着灼痛。冰冷的铁轨在她面前拉长,轰鸣无情地放大。
  她眼睁睁看着载着永萍的火车,一点点加速,被拉长……
  最终化为视野尽头一个微小而固执的绿点。
  她知道。
  留不住了。
  追不上了。
  永萍坐在位子上,头望着月台的另一边。
  她当然没有听见,她什么也没有听见。
  她以为不过是痛苦日复一日,不过是无尽孤寂。可回去的日子比她想象的还是可怕。
  永萍被锁进那间朝北的房间已是第三天。
  窗外漏进的光线像刀子,割着她干裂的嘴唇,三天里她滴水未进,只为了两个字。
  “离开。”
  第五日。
  木门发出‘吱呀‘的声响,母亲的影子如黑绸裹住永萍的脚踝:“我放你走……但白晓说了,要再等一个月。”
  “为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
  但这一日到底还是来了。
  她拖着行李箱穿过熟悉的巷子,亲戚的目光,街坊的私语像蜘蛛网朝她扑来。
  可她的脚步却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梁永萍回到了那个小镇,原来住的地方已经有了新的租客,烟火的气息让她一瞬间想到秦水在厨房,穿着长裙,手里拿着锅铲冲她盈盈一笑的样子。
  她抬起头,惊喜的是,她听到了楼上的响动。
  她屏着呼吸缓缓上楼,烟味儿缓缓涌入鼻息,视线猛地顿住……
  女人也看见了她。
  也是一怔,随即兀自又抽起烟来。
  永萍还是鼓起了勇气,她问:“秦水在吗?”
  女人闻言,又是一怔,然后笑了。
  她捻灭烟头,火星几乎要烫进永萍的瞳孔,平静得可怕:“你不知道?她死了。”
  …
  窗台上那盆绿萝疯长得骇人,藤蔓几乎快要吞掉那页褪色的窗帘。
  那是几天后。
  梁永萍站在月台边,听着越来越近的火车声,她静静看着远处的日落,那天,秦水也是望着这个方向的吧?
  没有多久,镜头移动,日光掉入地平线……
  世界一片漆黑。
  远方再次响起鸣笛声。
  那一瞬间,梁永萍想起那日初遇秦水……一身青翠的丝绸旗袍。风,裹挟着凉意,扬起那旗袍轻盈的下摆一角,两截线条优美的白皙小腿,在风中若隐若现。
  女人冲她一笑:“你好,我叫秦水。”
  -
  杀青的喜悦弥漫了整个剧组,人群也偶尔一声哽咽,只有姜弥将自己关在休息室里。
  赵佳站在门口听着隐隐的哭声,和姜弥共事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出戏这么困难过。
  身边传来高跟鞋声,赵佳侧头去看。
  见晏唯一身墨绿旗袍走来,秦水的扮相,是刚换的,她微微诧异——都杀青了,晏唯还换上这做什么?
  等人走近,她客套喊了一声:“晏老师。”
  晏唯淡淡点头,没说什么,敲了敲门。
  “我。”
  里头很快响起姜弥的沉闷的声音,晏唯便直接推门进去了。
  赵佳看着紧闭的屋门,无语凝噎,现在连装都不装了是吧?
  可她又能说什么呢?是对姜弥说,没有结果的,那可是晏唯,你们身份地位悬殊,如今只不过因戏生情,正是新鲜的时候,再等一段时间,你就会知道,你们之间的差距就是最锋利的利剑。
  你也会知道,这世上多得是因戏生情,一旦出戏,暗淡散场者比比皆是。
  哪怕你渡过所有难关,运气好到——晏唯真的爱你,晏唯真的一直爱你。
  那你又能不能熬过粉丝的冲击呢?到时候可就不是几百上千的恶评,她们甚至可能会影响到你的家人……这样的后果,你能接受吗?
  你能承担吗?
  可是姜弥会听吗?
  还是告诉晏唯,姜弥这人感情丰富,一旦认真,用情至深,如果没有长久的准备,能不能放过她?
  可是晏唯能放过姜弥吗?
  不会的。
  都不会。
  赵佳长长叹了一口气,但……她还是希望姜弥运气能好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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