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红霞看见她有些诧异,想想又很正常,将人请进屋,带到楼上。
楼下,姜广军跟孩子们还有她公婆,小叔子,以及大伯哥一家都在。
明天大年三十,大伙提前聚一聚,人多没办法谈事。
二楼走廊的西侧,于红霞在窗下铺了块绿色的地毯,摆上两张藤椅和圆几,没事时她喜欢坐在这里喝茶看书,光线好,视野开阔,安静又没有人打扰。
秦香云无心欣赏这里的雅静,她坐在对面,面色不是太好。
“红霞,我听说你兑下城北的自选超市,准备开服装店,这事是真的吗?”
“嗯,我是有这个打算,不过还得筹备一段时间。”
于红霞倒完茶,端坐着,指腹静静的摩挲着手里的茶杯,听完秦香云略带质问的话,心里有些发涩,她并没有刻意隐瞒。
“新店我是给红莲开的,她整天在夜市摆摊,风里来雪里去的太遭罪,我就她这么一个妹妹,从小没过过好日子,如今自己富贵了不能丢下她不管。”
听她这么说,秦香云心里松了口气,面色缓和许多。
她还以为于红霞是不满意自己这两年的行事作风,不支持她开分厂的建议而不满,故意整一家店出来抢如衣的生意。
如果于红霞真这么干,她是毫不抗衡之力,不出一年,如衣就得倒闭。
“你新店选的可不小。”
“小了不挣钱,再说钱在手里放着也是放着,不如拿出来干点什么。”
于红霞喝了口茶,抬眸看着她,“你知道的,我是个闲不住的人,也不喜欢小富即安,我觉得不进则退,一直停在原地踏步,总有一天会被后面的人超越。”
“我知道,我这两年做事畏畏缩缩的,你很看不惯。”秦香云目光落在她脸颊上。
语气里带着些无奈,“我也没办法,红霞,咱们认识十年了,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气色也好,你再看看我,都有抬头纹了。陆川他太忙了,有时半个月都不回家,我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还要管那么大个工厂,真的很累。”
于红霞淡淡的笑着,“有些事可以交给小穆去做。”
“她是阚心怡的人,我哪放心?红霞,厂子不能扩建了,我应付不过来。”
她不想将厂长之位拱手让人。
“那就继续维持下去吧,希望你维持得住。”于红霞声音里带着些疏离。
“嗯,我会努力的,你放心,如衣也有我的心血在里面,我也不希望它倒闭。”
于红霞嗯了一声,“新店有部分货源,我打算用如衣的。”
“真的?”秦香云一喜。
“当然,都是自家生意,我干嘛舍近求远?”于红霞不解的反问:“香云姐,你是不是以为我要针对如衣?我可是如衣的大股东,我怎么会跟自己过不去!”
“对不起,是我狭隘,想多了。”
于红霞没揪着不放,关心的道:“香云姐,你累了就歇歇,小穆是咱们花钱聘来的,她永远越不过你去。”
“好,我知道了。”聘来的还不是一样夺她权,秦香云才不相信,自己有一天能力不足时于红霞还能放任她当厂长。
不过陆川快升职了,等他当了副局长,不会像现在这么忙,自己也能轻松一点。
秦香云没有多呆,喝完杯子里的茶,借口家里孩子等着呢,便回去了。
送她出了大门,姜广军停在院子里,问于红霞,秦香云找她说什么。
“担心我撸掉她这个厂长,先发制人,兴师问罪。”于红霞嘴边溢出抹苦笑,“她真的想多了。”
如衣三个股东,阚心怡是只等着分红,不爱管事的,她也一样,不随便插手厂里的事,秦香云偏偏要钻牛角尖,总以为她们更信赖小穆,处处提防着。
“既然是误会,解释清楚就行了,多的也别管,随她去。”
于红霞点头,跟在姜广军身后进了屋,要过年了,她才不想那么多烦心的事。
于红霞这次开的是服装超市,一种新的经营模式,红莲做经理,分她三成股份,自己屈居幕后,出谋策划。
曲文志有自己的工作,没有参与,不过有时间就来干活,给她们帮忙。
姜广军为了支持媳妇,新店从装修到设计都是他盯着,开业那天,还送了十六蓝鲜花和十个经验丰富的保安。
因为前期宣传工作到位,服装定价销售,比市场略低,加上朋友们捧场,当天顾客爆满,生意十分兴隆。
这么大个店,于红莲一个人管不过来。
于红霞招来两个楼层经理,任命了八个区域小组长,并聘请专业的会计和出纳员,负责商场的账目。
售货员提前半个月培训,等熟悉工作环境跟工作流程后才能上岗。
所有货源跟进货渠道都是她仔细筛选过的,质量上严格把控。
发现漏洞及时弥补,店里还装了电子监控,经常推出各种促销活动。
服装自选商店开业不到半年,投进的资金全部回本,开始盈利。
而学校早开学了,于红霞时间上比较自由,不过也很忙,平时除了上课还要参加院里的科研项目,写论文,写报告,比做学生期间还要拼。
只有周末这天,她能轻松一点,还要抽空去服装商店转转。
于红莲这人心思伶俐,嘴巴能说,练摊多年,服装零售经验丰富,对市场变化敏感,又懂得裁剪,再加上有于红霞手把手的教,她除了开始有些心慌,做事会手忙脚乱,后面就没出过什么大错。若是实在有问题,找姜广军也会帮忙处理。
永兴跟惠民的合作一直在继续,谭素素她们已经尝到甜头,只是象征性的收了一点柜台使用费和管理费。
不过丁小秋早不干了,这学期刚开学,就转去城东的五中。
离家远,得住校,不经常回家。
丁锦程囊中羞涩,租住的房子只有两个小卧室,丁小秋回来只能跟奶奶挤一张床。
能继续上学都是自己争取的,转学的事也是求侯伟明,找他爸爸给办的。
侯伟明的爸爸是五中的老师,多少有些人脉,丁锦程人品不咋地,也懂得读书上大学才有出息,还等着丁小秋将来孝顺他。
他虽然不管,但也没阻止。
过完年后,他凭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空手套白狼,从一个菜农手里弄到一批大棚蔬菜,雇车往城里拉,然后往饭店,国营食堂跟各个单位推销,从中间赚取差价。
嘴皮子都要磨破了,还好,几趟下来就赚到普通人的一年工资,他神采飞扬的,觉得自己要翻身了。
可惜好景不长,这么好的生意被他雇用的司机抢走了,丁锦程气得要死,又拿人办法,谁叫他偷奸耍滑。
头两次还好,后面就开始缺斤短两,夹带烂菜叶子,没了信誉,谁还要他的菜?
最后全替别人做了嫁衣。
姜广军听说后,骂他是狗,“改不了吃翔,无可救药!”
结果没几天,在郝香儿贴心的劝慰下,丁锦程又支楞起来,琢磨起卖农用肥料,天天往乡下跑。
其实他最想做的还是食品生意,只不过他在这行里名声太臭,加上桑家有意打压,他早混不下去了。
这半年里他不停的折腾,就像打不死的小强,姜广军都快要佩服他了。
不过不管他干什么结果都差不多,因为守不住本心,都没赚到多少钱,一次又一次的,人就颓丧了,渐渐失去斗志,郝香儿的温言软语也不再管用。
酗酒买醉,拿赌钱消磨时间。
丁母有点退休工资不多,维持日常开销都勉强,哪有多余的钱给他吃喝赌博?
渐渐的又赊欠了不少酒钱饭钱,他还不上就开始打丁小秋的主意,也忘了日后孝顺他的事,给刚满十八岁的丁小秋介绍了个四十多岁的老板。
丁小秋不干,跑了,躲到学校里,丁锦程喝得醉醺醺的去学校闹,打伤好几个学生。
学校报了公安,丁锦程被拘留,受伤的学生家长还要学校开除丁小秋。
最后是侯伟明的爸爸和学校领导出面安抚,才勉强保住她学籍。
得到消息的当天,姜广军回家就对媳妇说了,“这样一来,丁小秋是不敢回家了,丁母除了偶尔塞给她几块钱,也不管她。”
丁小秋为了抓住最后一棵救命稻草,勾引侯伟明偷尝禁果,被侯伟明的爸爸发现了。
侯爸爸是个思想很守旧的人,不管谁对谁错,立马给他们订了婚,不出意外,这辈子两人是锁死了。
于红霞听完,满眼怀疑的看着他,“这些事儿不会是你背地里搞出来的吧?”
姜广军举手发誓,“媳妇,我真的什么都没干,全是她自导自演的,可精彩了。”
“给侯伟明拿捏得死死的,整颗心思都扑在她身上,学习成绩都已经下滑了。”
于红霞这下相信了,再说别人家的事,姜广军没必要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