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话,眼眶竟是红了,红到渗出眼泪,晶莹剔透,令他眼中的青夏顿时失了声音。
他将额头抵住她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他在质问。
“如何就忍得下心,就这么将我丢下?青娘,你厌恶的那些不好,我都能改,你为何不信呢?”
“……”
“带着我的孩子,拼了命都要离开我,你让我成孤家寡人,你怎就忍心了?”
一声声的质问犹如一把大锤,青夏只觉得自己的心被大锤狠狠的反复锤打,她不敢相信,这个强势如鬼魅一般的男人,竟剖心至此,他用情用心,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吗?
情之一字竟如此厉害,困的人翻不开身,自愿被囚,自愿给自己挖坑。
平息了一会儿情绪之后,青夏抬手抹了他的眼泪,正是这一动作,使得宋溓低到谷底的心瞬间飞扬了起来,看向她时的眼神都带上了光彩。
“青娘。”
青夏哑了嗓子,深深地缓了口气,说:“一路赶来,饿了吧?我让丫鬟送些菜进来。”
宋溓握紧了她的手,在她沉静的目光下放开,看着她往外走去吩咐的模样,抬手揉搓了把自己的脸,心里暗暗松了口气,又忍不住窃喜。
若是从前,他是绝计做不出来,在女人面前低头认错,折腰讨好的,可如今到了这一步,他才发觉没有什么做不到的,冷的硬的手段不能使女人回心转意的时候,他就该明了,所求为真心,他又何必再端那个厉害架子。
一顿饭,青夏吃的沉闷,心事重重,宋溓显然是精神飞扬,一时给她夹菜,一时给她擦嘴,惹得青夏住了筷子,撇了他一眼。
“擦嘴擦的这样勤,我倒不如不吃了,省的累着你。”
他立马止住,只是眼神亮晶晶的看着她,看的青夏心里堵了口气。
这口气一直到了夜间床榻之上,在他小心翼翼摸过来,环抱住自己腰身的时候,青夏转过身来,狠狠将他推开,像是憋闷了许久一般,眼泪簌簌,手握成拳头在他胸膛上捶打。
“你在如何装相,都是想迫我内心不安宁!你想让我自责,愧疚,从而接受你给的所有的好,你让我连选择另一条路都不能心安理得,你明知道的,你明知道我做不来,你捏准了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将自己作践到这一步,还能理直气壮的要离开,你分明有那么多强硬的手段,可你偏偏选择了诛心。”
青夏哭的眼睛都睁不开,字字句句都是真心难过,哭的宋溓不能再装作不知,扬了一下午的笑脸在这时破裂,他只能让她发泄,却不允许她真的推开自己,方寸之地,任她捶打。
“诛心?你说这话何尝不是在诛我心?”宋溓眼神一暗,声色发苦。
等她哭的累了,力气稍缓时,宋溓沉下声音来,说道:“下午我所说的都是真的,倘若这个孩子生下来,你还是不愿意跟我,我便回京请罪,到时你带着孩子去哪儿都好,我会为你安排好一切,不会叫你深受困扰。”
青夏抽噎,闭上眼睛。
宋溓心里头如涨热水,他将自己所有的成算,毫无保留,对她说:“我不再瞒你,也不想让你抱着愧疚,今夜我便将所有的事情都与你说清楚。”
听得此话,青夏只能安静下来,听他说:
“先帝的时候,宋家就是皇室的眼中钉,如今新帝登基,虽将宋家捧上神坛,可我和父亲都知道,这样下去盛不过三代,等到新帝羽翼丰满时,可能宋家就会从他的宠臣,再度变成眼中钉……宋家已经出了一个王爷,一个侯爷,泼天的富贵,你可知道盛极必衰?”
青夏泪眼朦胧,心里大约已经猜到他要说什么了。
“我所求的是一个太平盛世,大霁能有一个勤政爱民的好皇帝,显然先帝坐不起这个位置,如今,只能看以后,我只以为该做的已经做到,再去追求所谓的高度和权利,我们这一代人享受了极致的富贵,可谁又能保证,宋家的下一代不会消亡?”
“……”
“回京之后,我与父亲恳谈了一个时辰,我告诉他,我不要封赏,我要为宋家留下喘息的机会,父亲自然明白我的顾虑,后来,我进宫告诉陛下,我年纪尚轻,虽先前有过功劳,却绝不能就这样坐在这个位置,我愿意为陛下去那贫苦之地,倘若我有那个能力,将来还能得陛下重用,便是宋家的福气。”
说到这里,青夏手指蜷缩,不自觉的抠住他的衣裳。
“所以青夏,这件事是为宋家以后考量,并非是想拿捏你的资本,你也不必因为这件事情暗自苦恼,心生愧疚。”
青夏怔怔,他的怀抱又热又紧,可这一次,没让她在觉得有喘不过气的感觉。
……
第393章 大结局1:产女
那夜话过后,青夏与他来到了一个十分平和的阶段,不再夹杂着那些不甘心和后悔,因为在这个时候,青夏已经没有多少的顾虑了。
宋溓也几乎是将所有的事情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哪怕将来自己会因他的变心而后悔,也不至于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只是成婚一事,青夏并没有一口答应,宋溓也并没有因为此事而与她耿耿于怀,如今能见她平静的接纳就已经不易了。
事后,退了扬州的房子,宋溓带着青夏回了趟佛山,见到了许久未见的亲人,青夏的心绪难免波动,只是碍于孩子,再如何都要止住那起伏不定的情绪。
对于奶奶和父亲来说,深受宋溓恩惠,他们不至于到卖女求荣的地步,可看着青夏隆起的腹部,两人还是沉默下来,夜间一家人说着私房话,无一不是在试探青夏的态度,又问她是否会跟着宋溓回去做他的妾室。
青夏的声音哽在喉咙里,而这时宋溓出现,并肯定的告诉他们,不是妾,是妻,皇帝赐婚的夫妻。
惊的连奶奶与连父一夜未睡。
到次日,两人便不遗余力的去劝他们的女儿、孙女,看在孩子,也看在他如此赤诚的份上,不要再拧着了。
青夏虽沉默,可眼里的挣扎落入宋溓眼中,他又出声说:一切遵从她自己的意愿,若她真的不愿,绝不行强迫之事。
他这样的为她着想,丝毫不给她压力,青夏吃惊之余,不免动摇。
当初怕,不就是怕了他的强硬手段,丝毫不顾及她的想法。
在佛山待了几日,宋溓又带着青夏去见了连少启,只是他似乎格外的忙,匆匆见过一面之后只是沉声告诉她好好过日子,不要为难自己。
宋溓解释,说他如今深受皇帝重用,新皇登基,难免有许多事情都需要有个得力帮手,而他正在其列。
并还隐晦的告诉了青夏,大舅哥如此这般,将来必定贵不可言。
那句大舅哥,让青夏多看了他两眼。
而后,两人回了京城,自然又是好一番的热闹。
宋仪粘着青夏一日不放手,宋溓沉了脸才将青夏夺回来,并带着她去看了母亲。
再度看到陈夫人,实在没想到如今的她大变模样,能叫青夏变颜色的,还属陈夫人对五小姐的态度。
当真是当做亲女一般疼爱守护,究极其中原因,她心中明镜一般,只是看着胖嘟嘟娇俏俏的五小姐,想到了那日跪求于她的许姨娘,心中难免伤怀。
夜里,她被安置在掠英居,两人相拥而眠,青夏忽然想到了什么。
“这么久的时间我不曾问过,宫变之后,城阳王他们是什么下场?”
宋溓并不瞒她,直道:“乱臣贼子自然是要枭首,成年男子一律斩立决,女眷……城阳王妃在事败当日就服毒自尽了,灵扬,充入军营,城阳王府里的人,砍头的砍头,流放的流放,大多逃不过一个死字。”
青夏心中一颤,她问:“她一个女子,充入军营,是什么意思?”
宋溓沉默一瞬,遂说道:“你知道他为何会败吗?除去一些天时地利的原因,还有事前周密的计划以外,更多是人的原因,他的长子,他与原配所生下来的那位世子,在他制造的那些兵器中掺杂了一些别的东西,使得那些叛乱之人手持的利器皆有问题。”
青夏震惊的无以复加,似乎是知道她在想什么,宋溓解释道:“原王妃死因存疑,听说是被现在的王妃还有他自己合力逼死的,杀母之仇,那世子隐忍蛰伏多年,在这个事上打击报复了他,就连灵扬的下场也是他求来的,原本陛下看在灵扬曾嫁宋家的份上,想给她一个痛快,不想这般磋磨,他不愿,拿了城阳王许多叛乱的铁证来,若非妍王妃走得早,大约也是这个下场。”
青夏沉默了,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平心而论,她不可能不恨那个女人,但是,充入军营,比与落入教坊司,对一个女子来说更可怕,更糟糕。
“青夏,过两日,你随我下琼州吧。”
青夏缓缓点头,其实她若是不愿,宋溓也绝对不会逼她,只将她安置在王府中,毕竟她也要安心待产,可这一回她是心甘情愿了,会跟他一起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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