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接一声的质问响起，桃山枝被砸得晕头转向，完全没机会解释，后面听他越说越离谱，她也有点生气了。
“是又怎么样？悟哥你也不能管着我交往什么对象吧？我现在十八岁，不是八岁！已经长大了，不能搬出去吗？想要有自己的生活不对吗？”
不对，她是想好好解释。但见到日思夜想的人，一直藏在心底的难过控制不住冲上头，加上酒精作用，开口就是下意识反驳。
空气安静了瞬，两人皆没有再开口，沉默对视。这是他们第一次争吵，桃山枝狼狈闭了闭眼，鼻头一酸。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搬出去，但再不离开，汹涌的感情怎么安放？难道要告诉五条悟，他一直视为妹妹的人对他抱着见得不光的心思？
这也太恶心了。
他一定会疏远自己，这样如何让桃山枝承受得了。
“我们回去再谈好吗？”桃山枝先低头。
“谈什么？谈你要跟那个不知所谓的男人同居？还是要谈你准备离开我跟别人在一起？”
“我没有唔——”
吻铺天盖落下，堵住她未尽的话。
桃山枝睁大眼睛，不可置信。
这明明是她梦寐以求的，可在快要沉沦的时候她猛然想起之前看到的戒指瞬间清醒，剧烈挣扎起来。
“放、放开我。”她要问清楚，这样到底算什么。
她的意图没有被接收，或许五条悟知道了，也不打算放开她。
双手被攥住摁在头顶，两腿也被死死压着无法动弹。下颌被另一只大手掐着，只能被迫承受这猛烈的攻势。
所有的呜咽和反抗都被五条悟悉数吞掉，唇舌交缠间他尝到几分苦涩，动作一顿，看见桃山枝眼泪正簌簌落下。
被怒意占据的头脑瞬间清醒，他放开人伸手想擦去她脸上泪水，却停在咫尺的距离不敢动。
计划完全被打乱。
他想等咒术界糟心事解决完再处理跟桃山枝的关系。感情很早之前就变了质，意识到时，五条悟就开始为未来铺路。家族、身份地位、年龄，都不会成为阻碍。这些年他严防死守，把人看得密不透风，只要桃山枝点头，他们就可以无缝衔接另一种关系。
临门一脚，不甘心，他实在不甘心。
“你真的就这么喜欢那个人？喜欢到要拒绝我？”五条悟唇角拉平眉眼冷沉，脸色难看得不行，“跟他分手搬回来，我可以当作什么都不知道，以后还是跟以前一样。”
这是他能做到的最大让步。他可以不去占有不去改变，只要她没有试图从他身边逃开。
因羞恼着急而落下的泪被他一通话惊得止住，桃山枝大脑开始重新工作，意识到不对，“什么分手，我跟前辈......”
不是这种关系。
“你不愿意？”五条悟正站在悬崖边上，往前一步便是万丈深渊，只听前半句话便坠入谷底。
“很好......很好......”他缓缓握紧拳头，转身便要离开，桃山枝预感不妙，连忙拉住人，“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他回头扯开一个笑容，“你不愿意，那就让那个人放弃咯，这样你就会知道，能一直留在你身边的——”
“只有我。”
心脏被泥泞而黏稠的黑暗填满，他的手缓缓抚上桃山枝脸颊，“听话好吗。”
他决定无论桃山枝怎么抗拒都不会心软。
回答他的是一个拥抱。
桃山枝扑入他的怀中，各种情绪划过心头，但她可以确认一件事。
五条悟喜欢她，离不开她。
“我不喜欢前辈，谁我都不喜欢，我只喜欢你！”醉意夹杂着浓烈的爱意，一起漫了出来，桃山枝抱着他不放，眼泪又不自觉流了下来。
误会，原来都是误会。
她又惊又喜。
五条悟僵在那，蒙头像被打了一记重锤，一时间愣住。
良久，风呜呜灌入窄巷，他讷讷道：“真、真的？”
“真的！”
“你喜欢我？”
桃山枝听出语气中的不确定，心中一动，压下害羞的情绪，仰头与那双漂亮的眼睛对视，“真的，我一直都喜欢你。”
“过去，现在，未来。”
浓烈的情感这次被五条悟毫无保留看到，是鲜活的，诚挚的，无法错认的真心。
伸手眼睛盖住那双比月色更美丽的眼睛，“别看我。”他的狼狈和失控不想脏污了她，理智摇摇欲坠，而缰绳就在面前人手中。
五条悟垂下头，夜色掩去他眼角的几分热意，如珍如宝落下一吻。
“我爱你。”
幸好，选择的是他。
——
桃山枝新房还没住上一天，连夜被五条悟拉着搬了回来。
一切恢复原状。
也不是，还是有不一样的。
“我、我、我们睡一间房？”桃山枝看着五条悟十分自然地把她的衣服一件件挂到主卧的衣柜里，连内衣都妥善安放，整个人红得跟番茄一样。
会不会太快了。
“有什么关系，以后也要搬，现在干脆一步到位，还是说枝酱你有别的想法？”
桃山枝连忙摇头，“没有。”
眼看到睡觉的时间点，桃山枝心中忐忑，僵硬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毫无睡意，身侧的位置陷下去，带着凉意的身体靠近，将她拥入怀里。
桃山枝侧过身，与他四目相对，缓缓靠过去，直到耳朵贴在他心口，与自己的心跳声合奏，才有实感。
五条悟大手抚着她黑亮的长发，垂头在她侧脸落下一吻，“晚安”。
次日。
五条悟一反常态早早出现在高专，溜溜达达往现任高专校长——夏油杰桌子上拍了一封信。
“这是什么？”夏油杰预感不妙。
“婚假申请。”
说完，他又从口袋掏出一个盒子丢过去，“这是灰原拜托我找人订的，你拿给他，唔，说起来，我也要找个时间带枝酱去挑一下戒指。”
夏油杰：......
所以婚都还没求，就来请假？把他当日本人耍吗？
对哦，他还真是日本人。
夏油杰：强颜欢笑.jpg
第93章 番外三十
桃山枝被抓住了。
它是一只高原兔。与族群其他的棕色皮毛不同，它浑身雪白，在落雪的冬季生存机率最大。但雪化掉后，这一片全是岩层，还没有到牧草丰茂雨季的高原，被掠食者发现的机率呈几何倍增长。
今天便是它不幸的一天。
整只兔趴在地上瑟瑟发抖，脖颈被掠食者厚实的爪垫摁着，力道很大，再重一点脊椎就会断裂，粗重的呼吸声拍打在脑后，像针刺一般。
完了，它不该不听劝独自跑来西北面玩，这片区域鲜少有小型动物踏入，它实在好奇。
今天知道了原因。
这里有大型的掠食者，是一只雪豹。
一爪子能将它拍死的那种。
巨大的阴影拢在身上，桃山枝怕得不行，差点原地厥过去。
它今天就要跟美丽的高原告别了。呜呜，巢穴里还藏了昨天刚挖到的豌豆种子，这是它第一次靠近人类种植区成功挖到粮食，还没尝一口呢。
桃山枝悔不当初。
但它左等右等，血溅当场的画面没有发生，反而摁在身上的爪垫移开了。
桃山枝耳朵一抖，依然不敢动，充满压迫感的气息没有离去。
等了一秒两秒三秒......依然无事发生。
它试探性睁开眼，却不敢回头，小心翼翼往前伸爪，后颈再次被摁住。
桃山枝顿时僵住。
然而过了会，爪子又挪开了，它这次没有试图再跑，蹲坐起来，又一次被摁下。
桃山枝：......
累了。
它不愿意挣扎了，身后的雪豹不乐意了，用爪子推搡了下，示意继续。
桃山枝一动不动，不予理睬。
“喂，动动，死了？”雪豹坐不住了，将趴在地上的兔子翻过来，凑近嗅闻。
就是现在！
桃山枝跳起，后腿猛蹬在雪豹鼻尖，踢得豹猝不及防，一击得手，它翻滚一圈立马转身窜出去。
这次成功跑出一段距离，它飞速找寻可以藏身的巢穴。
但是失败了。
它再一次被抓住，整只兔被咬住，眼看马上要被吞入腹中。
——
冬天积雪刚化开，寒意还未消失。灰褐色毛皮的藏狐趴在最喜欢的岩石上晒太阳。
藏狐耳朵一动，前方灌木丛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假寐的眼睛睁开。
一只体型可以跟成年老虎媲美的雪豹叼着一只兔子哒哒哒从岩石下经过，藏狐谨慎藏住自己身形，警惕看着这只豹子。
不是因为害怕，它一只狐在高原难逢敌手，连藏棕熊遇到都得退让三分，唯独这只豹让狐烦恼。
这豹是最近出现的，听说是从东南方向另一座高山雪山迁移而来，这豹一来便将原本栖息在这儿的原住民赶走。